熊旗不做評價，只是微微點頭，又轉向了政法委書記滕斌：“滕書記，你是怎麼看的？”

　　滕斌也早有准備，將手中的鋼筆放在一旁，道：“熊書記，我是接替戈省長擔任東草市委書記的。東草的發展，在戈省長手裡，就已經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我是沿著戈省長時期確定的努力方向繼續推進工作。至於，‘粉色經濟’這種說法確實是值得商榷的，東草經濟主要還是靠制造業的蓬勃發展。餐飲業、娛樂業只是第二產業衍生出來的繁榮景像！所以，我個人認為這些舉報信裡的內容，不一定就屬實。”

　　熊旗看著滕斌問道：“滕書記，你的意思是這涉及‘粉絲經濟’的63封信，都是無中生有、沒有根據的？”

　　“不、不，”滕斌道，“熊書記，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東草市既然餐飲、娛樂等服務業如此蓬勃發展，當中自然不乏個別餐飲、娛樂、服務場所存在違紀違法的情況。這些我們政法委也是掌握一些情況的，並且協調、指揮公安部門每年開展掃黃打非活動，成效也是非常明顯的，這一點熊書記可以放心，社會的治安穩定我們肯定常抓不懈。至於舉報信為什麼突然這麼多，我想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由於熊書記剛到任不久，有些人就特別積極，四處舉報。其實，這些舉報者背後也是有利益驅動的，隱藏著自己的私利而已。有的可能是自己的酒店、娛樂場所沒做好，看到人家生意好，心裡嫉妒，就想利用警方來打擊競爭對手！事實上，在我們粵州每一任書記到位，都會接到大量的舉報信。這幾乎已經成為慣例了！”

　　熊旗轉向秘書長李素晶，只見李素晶點頭，道：“熊書記，這個事情上滕書記說的確實是實話。上一任占書記到任時，也是這種情況，舉報信滿天飛！後來，占書記讓紀委、政法委、公安等執紀執法部門聯合核查，發現很多情況並不屬實。占書記才知道，很多舉報都是無中生有的。我建議，這些舉報信還是可以先交由相關執紀執法部門進行核實。”滕斌立刻接口道：“熊書記，我們願意先進行核查，然後盡快向熊書記做一次專題的核查彙報。”

　　滕斌的目光盯著那個裝了眾多舉報信的藍色塑料盒，似乎頗為迫切想將之挪到自己手中。然而，熊旗卻並不著急將這些舉報信，轉交給相關部門去核實！熊旗不緊不慢地道：“這些信數量大，有些我還沒有認真看過。今天，大家都說這‘粉絲經濟’可能不是這些舉報信裡說的那麼嚴重，倒是給我提供了另外一種視角，我要抽空再看一看，有的人寫這些舉報信，是否別有用意！等我看完了，會讓秘書長轉交給相關部門來辦件。”

　　說完，熊旗朝秘書楊傑使了一個眼神，楊傑就過來，將那一盒子的信訪件都取走了！

　　這個時候，秘書楊傑的手機震動，他一接聽，立刻來到熊書記的身旁，附耳彙報了一個嚴重的情況。熊書記聽後，眉頭不覺一皺道：“今天突發惡劣天氣，會議暫且開到這裡。範省長、賈書記、戈省長、葉秘書長，你們四人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吧。”眾人散會，熊書記等人最後離開會議室。當他們剛剛走出會議室大門，忽然“砰”地一聲劇響，一股怪風吹落大樓一塊瓷磚，將會議室的窗子砸碎，玻璃渣子在會議室地面上碎了一地，有的甚至迸射到了會議桌上。這個位置，本來是熊書記坐的。

　　要是剛才熊書記沒有果斷結束會議，轉到自己的辦公室去，那玻璃渣子射中的可能就是熊書記，或許已經受傷！

　　熊書記回到了會議室，其他幾個被叫來的領導也都在沙發上就座了！省·委書記的辦公室位置相對優越，大風大雨不再直接衝擊玻璃窗，但外面的瓢潑大雨還在繼續。熊旗對秘書楊傑道：“將電腦和投影儀打開吧。”秘書楊傑答應：“是，熊書記！”

　　為工作需要，在省·委書記辦公室裡，專門配備了筆記本電腦、投影儀等設備，便於討論商量工作時，能更加直觀地展示一些情況。聯網、投影之後，網絡上關於今天這怪風怪雲怪雨的圖片和視頻就呈現了出來。特別是那魔鬼臉孔狀的烏雲、被掀掉大片落地玻璃窗的寫字樓、以及已經被淹沒成河的街道，大量汽車被淹、市民在街上趟水的畫面，真的是觸目驚心啊！

　　熊旗看過這些圖片和畫面之後，目光移到了常務副省長戈賢的身上，語氣已經頗為嚴厲：“戈省長，氣像和防汛防災工作是你分管吧？”常務副省長戈賢神情也頗為嚴肅，點了下頭道：“是的，熊書記，氣像和防汛防災工作是我在分管。”熊旗用手指了指牆上的投影道：“今天突發如此嚴重的災害天氣，我沒有接收到任何相關的預報。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們氣像局是怎麼搞的？”

　　“熊書記，您別著急。”常務副省長戈賢倒是顯得頗為鎮靜，道，“我也沒有接到相關的預報。我這就打電話給氣像局莊泰州，我也要好好問一問，他們到底是什麼情況，有沒有在工作？！”戈賢一句話，已把責任全然推給了氣像局。說完，他就抓起手機，給省氣像局局長莊泰州打電話，劈面問道：“莊局長，今天你怎麼回事？粵州有大樓被大風給掀了、大街被大水給淹了，你們氣像局前兩天一點都沒有預測到嗎？你們氣像局是關門了？還是設備壞掉了？”

　　電話那頭的省氣像局局長莊泰州忙進行解釋，戈賢卻不聽：“你別給我說這麼多理由。沒有預測到惡劣天氣和突發災害，我就要找你，就像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熊書記就要找我一樣！接下去，希望你們省氣像局能把氣像工作當回事，提前向省·委、省政府彙報相關情況！”

　　放下電話之後，戈賢似乎還余怒未消，抱怨道：“他們氣像局的工作是怎麼做的！就因為他們氣像局是華京直屬單位，我們地方上無權直接任免，他們的工作就存在麻痹大意的情況！熊書記，我認為，有必要向華京氣像局提出換人的建議！”戈賢的乾坤大挪移非常厲害，本來熊旗是質問他為什麼主要領導沒有得到惡劣天氣的預報，可戈賢瞬間把責任全部推卸到氣像局那裡，甚至歸責於直屬體制的問題！

　　“戈省長，換不換氣像局長，不應該是現在要討論的問題。”熊旗心頭明顯不快，但他還是以平靜的聲音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兩件事：一是防汛抗災，迅速摸清這次惡劣天氣的損失狀況和人員傷亡情況，並進行施救；二是要搞准天氣預報，今天這種天氣還要持續多久？接下去是否還會出現這種情況！據我了解，這不是第一次，上次已經出現過這種極端惡劣天氣了！”

　　“沒錯，熊書記，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省長範啟航也道，“當前，一是抓救災，二是抓預防，必須馬上行動起來。但是，有一點是真的很奇怪。這種突發惡劣天氣，多少年都沒有遇到過啊！戈省長，剛才你問氣像局長莊泰州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到底是他們沒有預測，還是今天這樣的天氣情況，有些反常？”

　　“反常！莊泰州也說是反常！”常務副省長戈賢道，“他在電話中也跟我抱怨了，解釋說不是他們不預測，以前正常的雨天、大風、下雪等天氣情況，省氣像局的預測也都是非常准確的！可就是最近兩次怪雲怪風和怪雨，完全沒有任何征兆，讓他們氣像部門也猝不及防啊！”範啟航道：“所以說，最近的天氣情況還是有些特殊的。但不管怎麼樣，救災第一位，我們省政府馬上部署下去，熊書記你看怎麼樣？”

　　熊旗已經清楚地聽出了“反常”是什麼意思？範啟航似乎也在暗示，最近的惡劣天氣和怪異現像，和熊旗到了粵州有關系！熊旗也已經多多少少聽到一些民間的傳言，什麼“旱熊鎮不住海怪”等等的說法！

　　但是，此時，熊旗就當沒聽出任何深層的含義，道：“好，政府那邊抓緊部署救災吧。賈書記，請你密切**此次惡劣天氣的災情，政府那邊也麻煩你多跑跑，有特殊情況，立刻向我報告。”賈峰高道：“好。”範啟航就站起了身來，戈賢、賈峰高也站起來往外走，秘書長葉素晶將他們送到了門口，隨後又折返進來，道：“熊書記，關於此次災害性天氣，是否批示一下，提出救災抗災的要求？”熊旗點下頭說：“好，你准備下，我來批示。”葉素晶道：“是。”

　　與粵州怪雲怪風怪雨的天氣形成強烈對比，江中的天氣一派燦爛。

　　想著下班之後要給蕭崢打電話，肖靜宇看看今天的工作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就給陶芳打了個電話，說：“我們准備一下，今天早點下班。”“好的，肖市長。”陶芳道，“不過，我今天看到網上有關於粵州的新聞，實在有些怪異，我本想給肖書記看一看。”肖靜宇道：“好，那你拿過來吧，我看一眼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