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松和厲元朗一前一後走進書房,工作人員擺放好茶水和水果,適時離開。
陸臨松坐下後,指了指沙發,“元朗,你坐。”
“是的,爸爸。”厲元朗坐在陸臨松對面。
“說一說你在懷城的感受。”陸臨松單刀直入,打聽著在飯桌上沒有進行的話題。
“懷城很亂。”這是厲元朗給懷城市的直觀評價。
“亂像在哪兒?”陸臨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於是,厲元朗將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詳盡認真的和盤托出。
陸臨松聽完,端茶杯的手立時停頓,“這種事,並不新鮮。”
慢慢放下杯子,陸臨松身體略微往後靠了靠,“元朗,你的做法我是贊成的。在不了解對方底細的情況下,不要輕舉妄動。既保護了你,又不會打草驚蛇,你比以前成熟多了。”
“懷城的事情,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面。”陸臨松分析道:“其實質已經牽連到京城這一塊了。”
“有個消息,我不妨向你透露。最高紀委已經對公安部的陳相水展開秘密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陳相水是副部長,他的問題很嚴重,嚴重到已經涉及到零容忍的底線。”
“他一個副部長,竟然能左右同為副部級干部的升遷調動,他哪來的權力!誰給他的權力!”
對於陳相水這個人,厲元朗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從江浦市出來的干部。
一念及此,厲元朗馬上想到一個人,張寒啟。
“爸爸,寒啟同志還在住院?”
想當初,因為歐陽雲裳一事,牽扯出來張至寶。
如今陳相水出了問題,還是令人難以容忍的大問題,莫不是又要有新的動作了?
陸臨松冷哼一聲,“寒啟同志的病,我看一時半會兒不會好起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無論是誰,該查的一定要查,絕不含糊。”
“一直有傳聞,陳相水和安江省,還有懷城市有來往,正好,你提供的消息,正好給辦案人員一個契機。元朗,你要記住,作惡必有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你回到懷城之後,還是以現有狀態,只管聽和看,不要輕舉妄動。”
“我記住了。”
“嗯。”陸臨松點了點頭,“你去陪小晴吧,我還要打個電話。”
厲元朗知趣的離去。
陸臨松這才抓起紅色話機,撥通號碼,“喂”了一聲,“勁峰同志,過年好啊。”
“談完了?”白晴半躺在沙發上,觀看著大屏幕高清電視,慵懶問。
“說完了。”厲元朗坐在她身邊,抓起一個蘋果。
直到這會兒,厲元朗才感覺到,白晴之所以慫恿他,准是掌握到一些信息,特別是陳相水的。
因此他問:“你一早就知道陳相水要犯事?”
白晴衝他擠咕了一下眼睛,“我是無意中聽到爸爸打電話,只聽到一點點。我查過,陳相水起家之地就在懷城,他是從市委書記任上調去江浦市的。”
“剛開始是平調,去江浦當政法委副書記。三年之後扶正,任江浦市的政法委書記,正式邁入副部級行列。在政法書記任上做了五年,調去部裡擔任副部長。”
白晴細數陳相水的履歷,並說:“弟,還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陳相水是陳子楓的侄子。”
“是他?”厲元朗驚訝至極,“陳子楓不是一直在粵灣省嗎?不對!”厲元朗立刻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
按照陸臨松說法,陳相水一路高升,背後有張寒啟的影子。
如若這樣,陳子楓和張寒啟暗中來往,這可不是一個好現像。
怪不得陸臨松說,這件事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面的問題。
白晴一席話,真是讓他豁然開朗,茅塞頓開。
同時,他也明白了,陸臨松為何派欒方仁去安江,欒方仁為何在安江施展不開的真正原因。
另外,欒方仁派他去懷城,應該是陸臨松的用意,想讓他揭開懷城的蓋子,由此引發連鎖反應,最終矛頭直指張寒啟和陳子楓。
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兩個人,在薛永相一事中,全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考慮到他們身份特殊,年事已高,手下留情,沒有深度追究。
卻不曾想到,不思悔改,好了傷疤忘了疼,仍然插手不該插手的事物。
厲元朗猜想,接下來,或許一場更為猛烈的暴風雨即將到來。
初三下午,厲元朗和白晴去了一趟王銘宏家裡,看望妹妹葉卿柔。
非常意外的是,不僅王銘宏在家,厲元朗還見到了葉明仁。
葉明仁老了,頭發花白,最突出的是,沒有往日的精氣神。
和厲元朗見面,稍顯尷尬。
還是厲元朗主動打招呼:“葉叔叔過年好。”
“你好,你過年也好。”葉明仁略顯局促,眼神落在白晴身上,擠出笑容問:“臨松同志可好?”
白晴平靜回答:“多謝葉叔叔關心,我爸很好。”
王銘宏及時從中化解,指了指葉卿柔的房間,“卿柔和孩子都在房裡,你們去吧。元朗,回頭到我這裡來,我有話和你說。”
“是。”
葉卿柔和王松還有兒子王榮禹,一家三口都在。
夫妻二人正在聊著兒子,一見厲元朗夫婦進來,葉卿柔笑臉相迎,“哥,”看了看白晴,終於叫道:“哥,嫂子,新年好。”
妹妹不僅和葉明仁恢復父女關系,還認可白晴的身份,厲元朗欣慰不已。
王松憨笑著,也向厲元朗和白晴拜了年。
望著外甥胖乎乎的模樣,厲元朗不由得想起千裡之外的兒子鄭立,以及一直毫無消息的谷雨。
他們二人和妹妹說著話,白晴卻提醒厲元朗,“弟,你去見一見王叔叔,別讓人家等久了。”
葉卿柔閃爍著大眼睛,驚呼道:“嫂子,你管我哥叫什麼?”
白晴發覺自己一時失言,趕緊打圓場,“我說錯了,應該叫你哥老公才對。”
“嫂子,我倒是覺得你叫我哥弟弟挺好的。”葉卿柔還不忘調侃王松,“你學學我哥我嫂子,以後我管你叫哥,你叫我妹妹。”
王松臉騰地一下紅到耳根,撓頭嘀咕:“這樣不好,這樣豈不亂套了。”
葉卿柔一咧嘴,使勁白了王松一眼,“榆木腦袋,不懂浪漫,真是不可救藥。”
厲元朗笑了笑,“只要兩口子關系好,叫什麼都是愛。”
隨即打了聲招呼,出去直奔王銘宏辦公室。
在王銘宏家,誰都知道厲元朗和王銘宏關系特殊,秘書對待厲元朗非常客氣。
進去通報一聲,厲元朗獲准後推門而入。
王銘宏正在和葉明仁說著話,葉明仁知道王銘宏要和厲元朗談事,適時站起來說道:“你們聊,我去看一看小榮禹。”
王銘宏頷首,“明仁,別急著走,晚上在家裡吃飯,我陪你喝一杯。”
“好好。”葉明仁有種受寵若驚的驚喜。
時移世易,物是人非。
葉明仁好歹曾經也是一省大員,卻落到如今地步,令人唏噓。
坐定後,王銘宏詢問的正是懷城情況。
厲元朗如實回答。
“陳相水的事情,我們一直秘密調查,他的問題不小,牽扯面也很大。元朗,你一人身在漩渦,可要擔心,要小心防範。”
“是,我一定謹記您的提醒和忠告。”
走到葉卿柔房間門口,老遠就聽到裡面傳來陣陣笑聲。
剛要推門進去,王松從裡面出來,委屈說:“大哥,你先別進去了,卿柔要給孩子喂飯,把我都攆出來了。”
厲元朗對這位妹夫報以同情,他太老實了,老婆喂飯根本不用背著他,這是嫌他礙事,找個理由支走了。
厲元朗理解的拍了拍王松肩頭,“也好,我正想去抽支煙呢。”
王松不抽煙,指給厲元朗抽煙地方,自己留在門口當起了門神。
走到僻靜處,厲元朗掏出香煙正准備點燃,手機忽然蹦出一條信息。
他打開仔細一看,大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