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鐵冒談到的這個秘密,涉及到那次山體滑坡。
據他講述,施工隊在施工時,無意中在臥龍山裡發現一個山洞。
洞壁上有人工開鑿過的痕跡,地面上鋪著青灰石地磚,一看就是人為而建。
尤其縱深在五十米處,有一道封頂的磚牆,不禁讓人想起古墓的金剛牆。
施工隊長見狀,認為這裡極有可能是一座古墓,不敢擅自行動,按照原樣用土石封好,說是要向文物部門請示和彙報。
結果這一彙報便杳無音信,不了了之。
後來,裘鐵冒是從當時在場的一位工人那裡得知,說牆後面並沒有什麼棺材之類的東西,而是一個個大木箱子,有很多,至少在五十個以上。
再往後,就是山體滑坡的當天,莫有根帶著一伙人來到施工工地,清空了所有閑雜人等。
當天晚上,就發生了山體滑坡事件,死了三個人。裘鐵冒認為,不止三個,至少在五個人以上。
厲元朗便問,山體滑坡時,裘鐵冒在哪裡,莫有根為何三番五次抓他。
裘鐵冒也不隱瞞,他曾經秘密潛入過莫有根在縣城別墅,在書房裡發現一個保險箱,因為設置指紋密碼他沒有打開。
卻不成想被莫有根發覺,以為裘鐵冒掌握了保險箱裡的東西,抓他就是審問他。
裘鐵冒自然不承認,可他越是嘴緊,莫有根越是懷疑,干脆把裘鐵冒抓到工地上,秘密關押起來。
發生山體滑坡的那晚,看管裘鐵冒的人強制給他打了一針。
這之後,裘鐵冒始終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什麼不知道什麼也記不起來。
裘鐵冒在當副鎮長的時候,曾多次阻撓臥龍山別墅工地的興建,導致莫有根恨透了他,一直拿他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必要除之而後快。
於是指使賴成以裘鐵冒勾搭有夫之婦為名,誣告裘鐵冒。
莫有根這邊又聯系有關領導,以輕判重,對裘鐵冒給予黨紀政紀的嚴重處分,做出黨內查看行政開除的決定。
厲元朗絕對相信裘鐵冒所說的真實可靠,從他的眼神裡,厲元朗看到了清澈,看到了正直。
怪不得,秦景他們能夠輕松救出裘鐵冒,肯定是莫有根覺得裘鐵冒被他們打了普羅那丁,就是不死也會成為植物人,已經廢了。
留著也是麻煩,干脆就讓秦景把他救走,讓裘鐵冒自生自滅吧。
但是莫有根萬萬不會想到,裘鐵冒竟然能夠活過來,而且活的還很好,如此一來,又成為他莫有根的心頭大患,雇佣黑狼殺害裘鐵冒,已到達殺人滅口的目的。
看來事情已經基本明了,莫有根有重大嫌疑。
關鍵是,這些都是厲元朗的推測,沒有實質證據,要想把莫有根繩之以法,還差著不少火候。
說了這麼多的話,裘鐵冒喘氣有些急促,厲元朗馬上停止談話,要他好好休養,等有時間再來看他。
臨走時,裘鐵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斷斷續續說:“厲書記,我、我還有一事要告訴你……”
厲元朗趕忙拉住他的手,勸慰道:“不急,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談。”
“不!”裘鐵冒緊緊抓住他的手說:“我怕以後我該忘記了。”
厲元朗眼見他情緒不太好,還是擺了擺手,話不急於在這一時,以後再說。
等到厲元朗開車返回西吳縣城的時候,韓衛來電話告訴他,裘鐵冒病情出現反復,又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過在他昏迷之前,嘴裡卻念道出幾個字:“珊瑚手串,米成良。”
莫不是裘鐵冒知道這裡面的來龍去脈?
他曾說過,山洞的事情是從當時在場的一名工人口中得知,這人會不會就是米成良?
只可惜,裘鐵冒又一次昏厥了,不知他什麼時候能夠醒來,會不會醒來。
厲元朗指示韓衛,一定要讓院方盡全力搶救,務必保證裘鐵冒醒過來。
他很奇怪,按說裘鐵冒使用綠羅納丁之後,身體一切指標正在慢慢變好,怎會和自己說了話之後,人又昏迷不醒了。
難道是綠羅那丁還有不成熟的地方,或者副作用?
他本想求教鄭海欣的,考慮到這個時間段,鄭海欣有可能正在上課,直到晚飯後才打了這個電話。
鄭海欣思緒片刻說:“出現反復可能跟裘鐵冒身體素質有關,他被關押很久,吃得不好休息也不好,加之又給他注射大量普羅那丁,破壞他的身體機能。即便綠羅納丁能解普羅那丁的毒素,卻或多或少有一些副作用,傷害到他的機理,而且他又和你說了那麼久的話。人類說話需要動腦需要用氣力,所有這些都可能造成暫時性的休克。”
“暫時性休克,海欣,你認為他只是暫時性的,還會醒過來是嗎?”
“瞧你這樣子。”鄭海欣笑了,“我又不是醫生,只不過靠我對普羅和綠羅藥理的了解分析的,實際情況還是需要專業醫生來回答。”
“對不起,我一時著急,裘鐵冒對我實在太重要了,他這一昏迷,我有點六神無主了。”
“我當然知道他的重要性,不然你也不會冒險以身試藥了。”
鄭海欣回到學校,仍然三點一線,不過不同以往,她身邊多了一個苗玲陪伴,有了可以說話的人,不再像以前那麼寂寞了。
別看苗玲長了一張男人面孔和身材,倒是女人本性,聊起穿衣化妝購物,還和鄭海欣有許多共同語言,挺合得來的。
聽著鄭海欣輕松的語氣,厲元朗知道她已經走出被人設計謀害的那段陰影,心中為她感到開心和高興。
張令和隋豐年正處在七天公示期中。
其實這不過是走過場而已,只要不出現大的問題,基本上板上釘釘,更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陳玉棟明知自己上位已無可能,心裡徹底涼透,就去找王潤華大倒苦水,想跳出縣紀委調入宣傳部。
不知道王潤華給他灌了什麼消化藥,反正陳玉棟從王潤華那裡出來後,臉上表情明顯不一樣了。
進去時愁眉苦臉,出來後眉飛色舞,整個變了一個人。
再也不提調走的事了,還像以前那樣,只不過他見人就笑的臉上,沒有從前那般真誠了。
周二晚上,厲元朗終於約到謝克。
自從謝克辭職後,厲元朗多次打他手機,不是沒人接聽就是不在服務區。
厲元朗憑直覺認為,謝克辭職絕不是像葛雲輝說的那樣,其中一定有隱情。
作為老同學,又是一起和罪惡勢力拼命的戰友,於公於私,厲元朗都想了解,想知道他的苦衷。
在打了多天手機後,謝克終於接聽。
他告訴厲元朗,前一陣子出了一趟遠門,去南陵省的鏡雲市,應聘到一份銷售經理的工作,待遇相當不錯,比在縣政府上班掙得還多。
這次回來就是把房子處理掉,准備舉家搬往鏡雲市,要在那裡安家。
吃飯地點選在西吳縣郊的農家活魚館,這是謝克主動提出來的。
老張開車送厲元朗過來,看到飯店的招牌,忍不住啞然一笑,“謝秘書選這裡還挺有深意的。”
這句話反倒提醒了厲元朗,可不是嘛,想當初自己初到西吳縣,就是和謝克在這地方吃的飯,並且遇到蠻橫不講理的項老三項天光,動手打了謝克讓他病休一場,由此也丟掉秘書的飯碗。
可能出了那件事,老張心有余悸,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選擇留在飯店,隨便找個位置,一飯一菜吃起來。
他知道老張的性格,不喜歡湊熱鬧,一個人自由自在,便沒有讓他。
只是老張那句‘挺有深意’四個字,厲元朗感覺謝克選這裡絕不是偶然,或許還有更深層的意義。
算了,不管那些,厲元朗邁動大步向預定好的包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