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吃邊聊,說了幾句閑話。
李睿話鋒一轉,問道:“鄭部長……”鄭紫鵑按住他的手,嘴裡含著冰棍,含糊不清地說:“這是午休時間,不是上班,別叫我鄭部長了,叫姐。”李睿嘿嘿的笑了笑,道:“那姐,我聽說,市電視台台長周建偉是從宣傳部出去的?”鄭紫鵑點點頭,瞪大眼睛看著他說:“怎麼了?怎麼忽然問起他了?”李睿嘿笑道:“沒事,沒事,就是隨便問問。”鄭紫鵑在他腿上拍了一把,嗔道:“臭小子,我既是你領導,又是你姐,你連我都要瞞著嗎?快給我老實交代。”李睿苦著臉道:“好吧,既然姐你都這麼說了,於公於私我也就不瞞著您了。我聽說,周建偉在市電視台干了好多缺德事,包括戲婦女,強暴女員工,貪污公款,有好多人要舉報他呢。”
鄭紫鵑聞言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嘴裡雖然仍在吃冰棍,卻已經咀嚼得很慢了,半響後舒展眉頭,道:“愛咋咋地。他從宣傳部出去的那天開始,就已經不是宣傳部的人了,別指望出了事我能關照他。這是他咎由自取。”李睿聽後松了口氣,看來,周建偉不是鄭紫鵑的親信,自己整他也就沒有顧忌了。
鄭紫鵑對周建偉一點興趣都沒有,很快轉移了話題,笑呵呵的問道:“小睿,你替我挨的那一貓爪怎麼樣了?”李睿聞言更加輕松起來,笑著說:“早就好了,您就別擔心了。”鄭紫鵑說:“那你給我瞧瞧傷口。”李睿想不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有些好笑,道:“真的早就好啦,本來就沒多大點傷。”鄭紫鵑說:“那也得給我瞧瞧。”
李睿沒辦法,只能三口並作兩口,把手裡冰棍干掉,把棍兒扔到垃圾桶裡,又從鄭紫鵑辦公桌上拿了片紙巾擦干淨了手,這才回到她跟前,轉過身,將襯衣下擺從褲子裡掏出來撩上去,道:“你瞧吧,是不是已經什麼都瞧不出來了?”鄭紫鵑一手撩起他襯衣,仔細打量當初他受傷的地方,那裡肌肉結實勻稱、皮膚表面光滑無暇,只有仔細看的時候,才能在那裡找到一顆小米粒大小的白斑,用指肚在上面輕輕摩挲了下,問道:“疼嗎?”李睿但覺她手指冰涼—那是正在吃冰棍的緣故,指肚卻膩滑得很,碰在自己肉上,給自己帶來一種說不出的奇妙感受,搖頭道:“不疼,早就不疼了。”
鄭紫鵑哦了一聲,正要放下他的襯衣下擺,余光忽然注意到,他腰寬膀闊,正應了那句成語“虎背熊腰”,腰背上的肌肉飽滿而結實,一丁點的贅肉都沒有,極富男子漢氣魄,心下暗暗稱贊,把他襯衣下擺放下去,假作不經意的問道:“小睿,你平時是不是經常鍛煉身體啊?”李睿說:“自從給宋書記當秘書以來,還真沒時間鍛煉。不過我是練拳的,從小練到大。”鄭紫鵑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怪不得。”
李睿當著鄭紫鵑的面也不好整理襯衣,告辭道:“鄭姐,那沒事我就先回去忙了。”鄭紫鵑起身相送,抱歉的說:“小睿,上次那個不雅照的事情讓你受委屈了。網監大隊跟市局網偵處到現在也沒查到發帖者是誰。唉,也就是跟你在這裡說說,我覺得他們這群人全都是吃干飯的,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還能指望他們干什麼大事?”李睿回身說:“發帖者使用境外ip,確實不好查呢。鄭部長,這事讓您跟著操心了。”鄭紫鵑說:“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市委政府兩邊那麼多秘書,我就瞧著你順眼,心裡早把你當弟弟看了。以後啊,你來到我這兒,就是到了姐家了,別把自己當外人……”
鄭紫鵑直把李睿送到門外,熱情的邀他有空過來坐。這一幕落到她的秘書眼裡,心裡便高看了李睿一眼。
晚上,李睿跟宋朝陽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宋朝陽吩咐他:“小睿,明天早上,你來我這裡拿錢,再跟老周去市裡采購一些青陽的土特產,有什麼不錯的紀念品的話,也一起買兩套。明天我們去上海的時候,晚上,我會順便跟老鄭見一面,爭取把達菲制藥在咱們這裡投資的事情搞定下來。”李睿心中一動,腦海中劃過一個靚麗多姿的美女倩影,也不知道此次上海之行能否跟她見面,問道:“那土特產買幾套?”宋朝陽說:“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的話,一套就夠了。為防萬一,你多買上兩套備用。注意重量,不要搞出太重的負擔,要不然,路上可有的你受了,呵呵。”
接到這個任務以後,李睿有些頭疼,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青陽有什麼土特產。盡管這種無知,對於他這樣一個土生土長的青陽人來說,有些可恥,可確實存在。當然,他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精確的說,是不知道青陽有什麼有價值、拿得出手的土特產。
青陽境內多山,與山有關的土特產特別特別多,核桃、板栗、榛子、紅棗等等干果,在整個山南省都很有名。但問題是,這些土玩意在山南省還將就拿得出手,可在上海那種國際大都市,又算什麼珍貴禮品了?更何況,對方可是世界第一大制藥公司駐上海分公司的副總裁啊,會看得上你千裡迢迢從青陽帶過去的幾斤核桃紅棗?還不笑掉大牙!
送宋朝陽回到青陽賓館後,李睿決定找李曉月幫這個忙。李曉月年齡閱歷在那擺著,又是青陽賓館的副總經理,本身位置不低,眼界也高,對於這種迎來送往的勾當最是熟悉不過。她若肯幫忙,挑選一些土特產與紀念品,那必定是既能拿得出手也有價值的好東西。
李睿生怕在賓館裡遭遇董婕妤,到時候抹不開臉跟她見面,所以沒有四下尋找李曉月,而是直接給她撥去了電話。
兩人在賓館主樓後面的停車場上見面。
李睿把大意說了下,李曉月一聽就笑了,道:“這件事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保證買到的禮品花錢又少,面子又大,別說拿到上海去了,就算去北京送禮,也絕對不丟面。”李睿笑著說:“那可好,那我可要好好謝謝你。你不知道,我最不會買東西,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就開始頭疼。”李曉月嫵媚的眸子橫他一眼,嗔道:“跟我還客氣,也不想想咱倆是什麼關系。”李睿聽了這話,想起跟她認識以來的一幕幕情景,忍不住有些欣慰,道:“明天早上咱倆還在這兒見面,你跟我們的一號車走,可能要耽誤你上班。”李曉月說:“不耽誤,我身為賓館副經理,主要也是給領導服務不是?”
這天晚上,李睿由於想著明天就要生平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造訪上海、還可能見到許昕怡,心情十分的激動,因此久久不能入眠。等好容易睡著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睡著不久他就做了一個夢,但奇怪的是,夢到的不是許昕怡,而是老同學兼暗戀晴人丁怡靜。夢裡,他家忽然搬到了山上,家裡有好大的院子與圍牆,沿著東圍牆能一路下山。就在東圍牆附近,好哥們楊鵬找過來,告訴他,說丁怡靜馬上就回來了,而且這次回來是專門看他的。他聽了非常高興,眼巴巴的站在東圍牆旁望著。等了好久,丁怡靜似乎真的來了。兩人見面,丁怡靜態度溫和而親近,雖然沒說幾句話,卻把他哄得開心至極,樂得幾乎要發了瘋。但好景不長,丁怡靜突地原地消失了。接下來,再怎麼找都找不到她。最神奇的是,接下來,丁怡靜的父親上場,告訴他,你別想著我閨女了,她已經嫁人了……
做夢做到這裡時,他已經意識到這是做夢了,腦神經卻還陶醉在這個甜美的夢境裡不能自拔。等早晨醒來之後,回憶起這個夢,心酸無比,信手摸過手機,想聯系下丁怡靜,可又怕這麼早她還跟她老公在家裡,有可能會被她老公發現,想到這一點,更是痛苦郁悶,呆坐了半響,才懶洋洋的爬起身來。
經歷了這一夢,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想不開了,明明身邊有袁晶晶、姚雪菲那樣的大美女,只要自己願意,隨時可以跟她們共效於飛,可心裡為何還苦戀丁怡靜呢?要知道,不論是身段還是樣貌,她其實並不比袁晶晶與姚雪菲強,甚至可能還要遜色幾分,可自己為什麼偏偏忘不了她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臨出門之前,李睿憤憤地想著,以前得不到她,那是家裡窮,自己也混得不好,沒自信,覺得根本配不上她,有這麼多真實存在的弊端,也就只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