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委屈的叫道:“警察同志,你針對我們干什麼?我們可是受害者家屬啊。”
那小交警撇撇嘴,理都沒理他,轉身回了屋裡。
那小交警走進屋裡,瞥見李睿身邊還跟著楊夕,皺眉道:“站住站住,這位美女是干嗎的?出去出去,這不是你想進就進的。”
李睿指著楊夕道:“她是姚雪菲同事,她也是事故現場當事人。”說話的同時,已經看到最裡面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個身高腿長的美女,不是姚雪菲又是誰?
姚雪菲一身休閑穿扮,往日裡優雅大氣的她現在卻是憔悴萎靡,臉色慘白,目光茫然,她看到李睿後,美目陡然一亮,口唇動動,似乎想跟他打招呼,卻又閉上了,嬌俏的臉上現出委屈的神色。
那小交警看著楊夕的美艷臉孔,道:“我們只允許一個家屬進來,不過既然你進來了就進來了吧,但是別多話,老實在邊上看著。”
楊夕點點頭,道:“我不說話,只是看看。”
屋裡還有兩個交警,正圍坐在姚雪菲兩邊,貌似隨意而坐,其實已經把她的出路全給堵死了。
以李睿的角度看過去,姚雪菲雙臂從胸前斜斜並攏下垂,雙手被桌子擋住,姿勢有點別扭,懷疑她已經被戴上了手銬。
李睿看得心酸不已,對姚雪菲道:“我來了,你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
姚雪菲聽得這話有些激動,紅著眼圈站起身來,眸中珠淚閃爍,眼看就要流下來了。
她這一站起來,李睿看得清清楚楚,她手上戴著一副锃光瓦亮的鋼鐲子,心中打了個突兒,交警隊是如何認定她是肇事者的呢?
姚雪菲忽然語氣凄涼的喊叫道:“我沒撞人!他們全都在誣陷我!”
她旁邊坐著的一個中年交警見她情緒激動,霍的站起身來,嚴厲的說道:“姚雪菲,你給我坐下,誰讓你站起來的?還否認?你以為否認就能躲過去嗎?我告訴你,你有現在否認的工夫,不如老老實實認罪,接受調解處理。你這樣的肇事者我見多了,出事後不是否認,就是說自己無意的,事實上就是因為你們這種事前麻痹事後否認的僥幸無賴心理,所以才導致了交通事故的頻發。你現在都制造出命案來了,還不明白這一點嗎?哼,你安全行車意識與交通法規意識實在是太淡薄了。”
姚雪菲深深看他一眼,卻也沒脾氣,乖乖的坐了下去。
楊夕忙湊上前去,從包裡摸出紙巾,給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姚雪菲這一起一落,李睿才注意到,她左臉頰有些腫脹,似乎是被人打過耳光一樣,聯想起剛才外面那死者家屬破口大罵的內容,就知道她是被那個家伙打過左臉的,雖說人家老頭是因為她姚雪菲的車死了的,人家家屬憋了一肚子火,出手打她也在情理之中,但事故責任並不在她,對方不僅誣陷她還要打她,這就太可惡了,自己可一定要給她報復回來,不然哪有臉做她老公?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早,當務之急,是給大寶貝洗脫冤屈。
李睿想到這,走過去對姚雪菲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別激動,也別生氣,心平氣和的跟我仔細講一講之前事情的經過。我看看裡面有沒有有利於你的證據或者線索。”
姚雪菲還沒說話,剛才那個斥責她的中年交警就對李睿冷笑道:“事故都已經定性了,還有什麼可講的?再說跟你講有什麼用?你算干什麼吃的你打聽這個事?你是我們交警隊的領導啊還是法官哪?還線索?你個肇事者家屬扯什麼線索的淡啊?身為肇事者家屬,就要有肇事者家屬的覺悟,干你該干的事兒。”
李睿見他說得極不客氣,看他一眼,道:“你官兒不大,官威可是不小,這話說得真夠威風啊。”
那交警被他諷刺得臉色微變,道:“怎麼著啊?不服啊?不服給我滾出去。我官兒是不大,可也收拾得了你。我告訴你,這是事故處理科,這兒我說了算,我讓你滾蛋你就得給我滾蛋。按規矩說,肇事者只能跟一個家屬見面,你們倆都進來算怎麼回事?啊?你走,要不她走,給我出去一個,別讓我往外轟你們啊。”
李睿冷笑道:“要我出去?行啊,你先告訴我,你高姓大名啊?是這兒的頭兒?”
那交警邁步走到他跟前,傲慢的瞪著他,道:“你打聽我名字干什麼?你還想投訴我怎麼著?你以為你是誰啊?滾,給我滾,馬上就滾,不滾我轟你!”
之前開門那個小交警也過來說:“你這肇事者家屬話怎麼那麼多,又臭又難聽,你還是出去吧,暫時沒你的事情,需要你出面了自然會叫你的,出去等著去吧,啊。”
李睿氣極反笑,道:“我都說過了,我出去沒問題,我就是想知道這位官老爺的名字。沒錯,我就是想投訴你,你不服啊?”
那中年交警大怒,叫道:“我他媽告訴你怎麼了?我怕你!?我們交警隊一家親,所有領導干部都是一家人,你跟誰投訴我啊?傻叉!我告訴你,你給我記住了,我叫劉小宇,我是事故處理科的科長,這兒就是我說了算。你投訴我去,艸你嗎的,你他媽就是找我們大隊長投訴也沒用!”
李睿呵呵笑了笑,道:“行,劉小宇是吧,我記住了,我這就出去,咱們走著瞧。”說完瞥了劉小宇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這是凶手的老公,揍他啊。”
“打他,讓他賠錢。”
“不賠錢不能放他走!”
李睿眯了眯眼睛,停下來呵呵一笑,目光環視眾人,語氣譏諷的說道:“你們打了我愛人也就算了,現在連我這個老公也要打?你們還真是囂張到家了啊。誰死了人誰就有理嗎?行啊,要打我不是嗎,那就上吧,我瞧瞧誰敢上?”
他這一放話,那些死者家屬反倒沒人嚷嚷了,都是瞪著他,低聲咒罵著,卻沒人上來動手。
李睿這才留意到,敢情死者家屬裡以女人為主,就是一堆半老娘們,男人倒沒幾個,也怪不得沒人上來動手呢。至於她們敢對姚雪菲下手,估計她們是覺得姚雪菲身為女人好欺負吧,心裡暗暗嘆氣,本想激得這些人向自己動手,自己也就有借口還手了,趁機把她們打姚雪菲的那巴掌還回來,可她們不主動動手,自己總不好上前毆打她們吧?
他嗤笑一聲,分開人群,往外走去,剛剛走到人群外面,就見死者家屬裡那個稱呼死者為爸的男子,正跟一個四十歲上下、上穿條紋t恤、下穿灰色西褲、手拿黑色小皮包、很有領導派頭的半禿頂男子在面前不遠處談著什麼。
兩人聲音不大,但李睿正好走到二人跟前,相距不到一米,也就把兩人的對話聽進了耳朵裡,只聽那半禿頂男子道:“老弟啊,這事你放心,一切有我呢,但是呢,你們呢,也別鬧得太凶,鬧得這麼凶,跟有意訛人一樣,有理也變沒理了。聽我一句話,你們別鬧了,就找個僻靜地方坐著等,結果保證讓你們滿意,也別亂嚷嚷了,尤其是不該說的話,千萬一句別說,別讓外人聽出什麼來……”
死者兒子聽得連連點頭,哭喪著臉懇求道:“領導你千萬得給我爸做主啊。你說他這輩子多不容易啊,六七十歲的人了,這剛要享福,就讓那個賤女人給活活撞死了,這件事必須讓她給個交代,不賠個一百萬不算完!”
那半禿頂男子敷衍的點點頭,眼裡劃過一抹鄙夷之色,道:“老弟你就別擔心了,交警隊有我呢,這事絕對按咱們的意思辦,不過一百萬實在有點多,咱們盡量讓她賠吧……”
他警惕性很高,說話的時候眼珠還四處亂轉,目光陡然射到李睿臉上,發現他正在傾聽,臉色一凝,轉過頭來瞪向他。
李睿笑了笑,收回視線,邁步走遠了些,心想今天這事麻煩了,先是死者家屬勾結交警隊裡的領導,再是自己和事故處理科的科長鬧翻,處境對雪菲越發不利,怕是憑自己的能力無法解決了,必須要向偉哥求助,當然一早也是這麼考慮的。
走到僻靜處,李睿摸出手機給關維偉打去電話,等接通後,開門見山的說道:“偉哥,又有件事要麻煩你了。”
關維偉親熱的說道:“說吧,幫老弟你的忙我永遠不嫌麻煩。”
李睿就把姚雪菲這起事故大概的講了下,最後問道:“你在市交警支隊當支隊長,應該認識文安縣交警大隊的領導吧?這種事情,走下邊主事的交警,是不好解決的,因為他們已經受了交警大隊上層領導的授意,只能走上層路線,找他們大隊領導出面幫忙,有大隊領導的彈壓,他們才不敢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