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彤仿佛與李睿心有靈犀,問出了他的心中疑惑:“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黎錚笑道:“當然不是你未婚夫告訴我的啦,這種醜事他恨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但他既然干得出來這種始亂終棄忘恩負義的缺德事,就肯定會被人知道。林文晶被他電話退婚後,百思不得其解,多次打電話給他,都被拒接。林文晶不忿,又跑到他家裡討要說法,也得不到答案。兩年來林文晶一直被這件事所折磨,直到一個月前,彭少龍回來准備訂婚事宜,有天晚上我請他去酒吧喝酒,怎麼就那麼巧,正好和林文晶及她閨蜜撞到一起,林文晶當場抓住彭少龍不放,破口大罵。彭少龍怕在我跟前落了面子,哀求林文晶出去說。我很好奇,就叫隨從跟出去探聽,等兩人談完後,找林文晶打聽,說可以幫她主持公道。林文晶心中有氣,就把整件事跟我的隨從說了。我隨從回來告訴我,我才知道彭少龍的真面目。他在和林文晶訂婚之前,已經睡了人家四年多,還許諾娶她,對她好一輩子,結果發現了更有價值的你,就果斷甩了她!正是現代版的陳世美!”
方芷彤聽後呆了一會兒,語氣懷疑的問道:“你不會是在講故事騙我吧?”
黎錚冷嗤道:“我要能編出這樣精彩的故事,早就去《故事會》投稿了,說不定因此成為億萬富翁呢。這件事裡最精彩的部分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
“彭少龍白睡了林文晶四年——還奪去了她的貞操,訂婚時卻只給她買了一枚白金戒指,林文晶倒也並不嫌棄,因為她愛的是彭少龍的才華;可是到了你這兒,彭少龍可能還沒和你同居對吧,他卻舍得一口氣掏出數年的積蓄,給你買了一只五克拉的鑽戒,你道為什麼?他真的是愛你?不不不,絕對不是,真實原因是,他知道這枚五克拉鑽戒的投資,等投資成功後會返回百倍千倍的巨大利潤!他等於是用你手上這枚五克拉的鑽戒抓住了你的人,抓住了你身後那近兩個億的巨大財富!”
方芷彤完全聽傻了,聽完後一言不發。
黎錚語氣淡淡地說:“親愛的芷彤,我就先跟你說這麼多,過會兒你和彭少龍對質吧。不過你可不要出賣我,如果他問起你是怎麼知道林文晶的,你隨便找個借口,總之不要出賣我,我可是一心一意為你好,不想讓你被他繼續欺騙下去。我先走了,希望你今晚做個好夢,呵呵!”
門口李睿聽到這,知道二人對話徹底結束了,急忙轉身跑向外面。
幾十秒後,李睿坐回到餐桌旁的時候,看到黎錚走出那個小門,好整以暇的四下裡望了望,見沒被人注意到,面帶笑意走向外廳。李睿心想,那個房間裡應該只剩方芷彤一個人了,自己正好過去與她相見。
此時沐爽還在與那個女賓熱聊,李睿索性不跟她打招呼,起身奔向那個小門。
輕車熟路的回到那條走廊裡,李睿走到方芷彤所在的房門口,抬手想要叩響屋門,卻又泛起猶豫,最後索性抓住門把手一擰,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門內是個類似酒店客房的房間,進去是一條不到兩米的狹窄過道,旁邊是洗手間,再往裡去就是臥室,臥室中有桌椅床凳,家具齊備,方芷彤正站在靠外牆的桌邊,望著床上的被子發怔。李睿突然走進房間,她並未發現,直等李睿走到她身前,她才陡然回過神來,轉目看去。
二人對視一眼,神情各不相同,李睿早就認出了方芷彤,所以現在與她見面並沒有任何的驚愕與震撼,臉上只有重遇老友的喜悅;方芷彤卻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認出他後大吃一驚,雙目大睜,檀口開啟,滿臉的不可思議,如同見到了活鬼一般。
“是我,小方!”李睿知道她在想什麼,出言幫她識別自己的身份。
方芷彤通過聲音確定了他的身份,表情忽然間變得又喜又悲,眼圈瞬間就紅了,美目中閃爍著晶瑩的光,驀地裡上前扶住他雙臂,語音顫抖的說:“真的是你?!”
李睿看到她的親近舉動,心中暗嘆一聲,對她所有的怨氣在這一刻都化為烏有,柔聲說道:“我來廣州招商引資,認識了一個本地的朋友,她帶我來參加這個宴會,卻沒想到宴會女主角是你。剛才在外面我不方便和你相認,所以直到現在才跑過來偷偷跟你見面,你還……”
他話沒說完,方芷彤已經忍不住的落下晶淚,滿面羞慚,垂下頭去,似乎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你怎麼了?”
李睿不問這個還好,一問這話,方芷彤嗚嗚的哭了,倏地撲到他懷裡,抱住他大哭起來。李睿十分詫異,定了定神,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問道:“到底怎麼了?”
方芷彤泣道:“我……我對不起你!”
“你怎麼對不起我了?”
方芷彤道:“我自打離開青陽後,就再也沒有聯系你……”
李睿心中暗道:“算你還有良心!”口上卻道:“那又有什麼了?沒有一輩子的朋友,你去了更廣闊的地方,會認識更多更好的朋友。”
方芷彤胡亂搖頭,哭著說:“誰說沒有一輩子的朋友,我們就是一輩子的朋友,我一直沒忘了你,真的,我老是想到你……”頓了頓又道:“我之所以沒聯系你,是因為我想功成名就再說,我想讓你看到一個和以前不一樣的我,一個嶄新的我,那樣我才有臉面去見你,才不會被你笑話……”
李睿哭笑不得,走兩步拿過桌上紙巾,把她的小腦袋扳過來,為她擦拭淚水,道:“多大的姑娘了還總是哭,別哭了……我什麼時候笑話過你?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經常笑話你嗎?”
方芷彤淚眼朦朧,有些難為情的看著他,道:“你沒有笑話過我,但我就是想……想做出成績再見你,我怕……怕不配做你朋友。”
李睿嘆道:“傻丫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卑了?你什麼都不是,我拿你當朋友;你是大畫家方伯言的女兒,我還拿你當朋友,偏偏你的小腦袋就愛胡思亂想。”
方芷彤執拗地說:“我沒有胡思亂想,我以前就是配不上你的身份,你是市委的大處長,我只是市考古隊的一個小隊員,我怎麼配跟你做朋友?”
李睿又好氣又好笑,道:“別再這麼說了啊,再這麼說我可生氣了,我生氣可就要打你……”說到這陡然住口,又拿過幾張紙巾,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臉上淚痕,道:“說說你這幾年的經歷吧。”
方芷彤嗯了一聲,站直身子,語氣幽幽的給他講述。她當年隨父親方伯言的大弟子陸林深、也就是和律師一起前往青陽接他的那個男子離開青陽趕到北京後,先辦妥了遺產繼承事宜,從方伯言身後共繼承了不到兩個億的遺產,這還不包括方伯言在京城的一套別墅以及三套住房。遺產繼承完畢後,陸林深建議方芷彤放棄青陽市考古隊的工作,留在京城學習國畫,以將方伯言的藝術造詣傳承發揚廣大,他願意代師傳藝,將一身本領傳授給她。
畫畫兒不是修路建橋,需要循規蹈矩,按照既定的程序操作,畫畫兒完全就是靠天賦和靈氣。你沒有天賦,那你學畫十年五十年,你都畫不出一副像模像樣的作品來;而要是少了靈氣,那所畫的作品便會泯然眾人矣,不被同道和市場所認可。方芷彤就是罕有的同時具備天賦和靈氣的畫家,當然這可能也和她是方伯言的女兒有關,畢竟是血脈相承,多多少少都能繼承些方伯言的天賦。
陸林深發現小師妹同時具備天賦和靈氣後,驚為天人,歡喜之極,從此更是用心教授,傾盡全力傾囊相授的把從老師方伯言那裡學到的技法都“還”給了這個小師妹。方芷彤自己也上進,和大師兄兼老師陸林深學習的同時,不忘學習研磨父親方伯言的作品,在自己所學基礎之上和父親的技法意境融會貫通,結果三年之後,畫技就已經遠遠超出了大師兄陸林深,而方伯言教授過的上千名學生和十幾名弟子也沒有一個能夠達到她的造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