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海霞這才又笑出來,道:“我跟你說實話,我從調查黑窯溝煤礦礦難開始,一直跟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沒想到會引發這麼多的事情。我真是不敢再跟了,就算現在有人用槍逼著我,我也不敢跟了。好嘛,這都開始殺人玩命啦,我有幾個腦袋啊敢陪這些亡命徒折騰?”李睿取笑她道:“你不為遇難礦工家屬主持公道了?不打算弘揚正義了?”莊海霞呵呵笑道:“原來你記我話記得那麼清楚吶。”
李睿說:“時間也不早了,就先不聊了,等明天接到秦大明再說吧,早點睡吧,我也睡了。”莊海霞跟他聊到節骨眼兒上,心裡正覺得有意思呢,忽見他退軍避戰,大為不忿,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睡得著啊?”李睿苦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麼辦法?還是管好自己個兒吧。”莊海霞說:“喂,你把我從煤礦裡救出來,我還沒正式謝謝你呢,你想要什麼報答啊?”李睿說:“這話你是不是跟我說過?”莊海霞笑道:“怎麼了?”李睿說:“怎麼聽怎麼耳熟。”
莊海霞嘻嘻笑著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裡捏撫著自己那白玉一般的美足,說:“你少廢話,快告訴我,想我怎麼報答你?”李睿打了個哈欠,說:“你讓我睡就行了。”莊海霞聽了個匪夷所思,又是憤怒又是好笑,叫道:“讓你睡?”李睿還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帶有歧義的話,又打一個哈欠,道:“對,現在。”莊海霞羞惱成怒,罵道:“現在你個頭!虧你還是高級干部呢,你……你怎麼那麼無恥啊?你有點修養好不好?太粗俗低俗媚俗了,你丫簡直就是三俗!”
李睿大為奇怪,納悶的說:“我怎麼惹著你了你罵我這麼一頓?我不過是想睡覺而已,礙著你什麼事了?我還沒說你耽誤我休息呢。”莊海霞紅著臉說:“你睡覺我不管,你憑什麼讓我……讓我跟你睡?我是要報答你,可也沒答應你以身相許啊。”這回李睿更納悶了,道:“你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句聽不懂?我要睡覺怎麼扯到你身上去了?”莊海霞哼道:“你少給我裝蒜,我告訴你,我……我還沒見過你這麼粗俗無恥的人呢,當面就敢這麼說,我也就是沒當著你的面,要不然非得踹你兩腳不可。”
李睿聽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揉揉鼻子,仔細想了想,才知道自己剛才有句話表達方式有問題,忍不住好笑,道:“對不起,我剛才說錯了。我的意思是,你讓我睡覺就算是報答我了,沒想著……呵呵,對不住了。”莊海霞其實後邊就已經知道他是表達錯了,而非真有那個意思,只是借機逗逗他而已,見他認錯,就玩了個得理不饒人,道:“我不管,反正我聽著你就是那個意思。你這也算侮辱我了,對吧?那麼好,我就不報答你了,咱倆算是扯平了。”李睿本來也沒想著得到她的報答,見狀就連連說:“好,好,那現在我能睡覺了吧?”
掛掉電話後,莊海霞臉上還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很為自己的聰明而得意,但轉念一想,跟他玩這種小花招實在有些不光彩,人家可是拼了命才把自己救出來的,要不是他,自己就被那些黑惡保安欺辱了,而且還不知道要被關到什麼時候,此等大恩大德無以答報,自己不想著如何報答他也就算了,怎麼還能借機耍他?這麼一想,芳心有些羞愧,扁了扁嘴,開始認真琢磨起如何報答他來。
午夜兩點多,當警笛聲響徹黃驊市沿海郊區一個小漁村的時候,一直躲在鹽堿地樹叢裡的秦大明終於被河北警方救了出來。
此時的秦大明已經良心發現,主動帶領當地警方去住宿的那棟農家小樓裡援救陳東華與抓捕大炮三人,路上沒忘給莊海霞打去了電話報平安。
當著車裡幾個全副武裝的干警,秦大明感激涕零的對莊海霞說:“莊記者,這回要是沒有你,我就死在海邊了,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啊。你什麼時候來隰縣,你趕緊來,我把我知道的關於孟三金與黑窯溝煤礦的內幕都告訴你。我沒什麼可報答你的,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答謝你的救命之恩啊。”莊海霞聽得打了個寒戰,心說你還讓我去隰縣,那到時候被追殺的就不只是你秦大明了,還會多我莊海霞一個,訕訕陪笑道:“你把那些情況告訴青陽市委辦公廳的李睿就行了。你見過他,肯定認識他的。我近期應該不會去青陽了。”
李睿被莊海霞打來的電話叫醒,頭疼不已,卻又不能不接,先嘆了口氣,這才問道:“大小姐,你又有什麼吩咐?”莊海霞聽到他嘆氣,忍不住想笑,強自忍住,一本正經的說:“我來向你彙報案情最新進展啊,怎麼,不歡迎?”李睿腦細胞還有十分之九沒有醒過來,整個腦殼暈乎乎的,無精打采的敷衍說:“歡迎,非常歡迎,又有什麼進展了?”莊海霞說:“秦大明剛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已經被河北警方救出來了。他還要報答我,想把孟三金跟黑窯溝煤礦的內幕告訴我。我讓他全找你,什麼都跟你說。”李睿這才清醒了幾分,道:“他被找到了?這可是真的好極了。那幾個殺手抓到了嗎?”
莊海霞說:“他沒說,估計暫時還沒吧。”李睿說:“這可是個好消息,一旦他回到青陽,孟三金就要徹底玩完了。”莊海霞道:“是啊,誰說不是呢。”李睿說:“行吧,這件事我會跟進的,有了最新情況就跟你說,趕緊睡吧,這一晚上可真夠折騰的……”莊海霞說:“你被折騰還不是天經地義?可我招誰惹誰了,都跑回北京躲著來了,還是被牽扯進去,我才最冤枉呢。”李睿笑道:“你少賴賬。沒有你跟呂海跑到隰縣捅出這麼一個大簍子,怎麼會有那麼多事?你是始作俑者,誰跑得掉你都跑不掉。”
莊海霞聽了這話,再也笑不出了,低落的說:“如果那個駐礦安監員陳東華被害死了,裡面是不是有我的責任?”李睿心說,你才知道嗎,這就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但也不願意加重她的心理負擔,畢竟總體來說,這個丫頭還是很不錯的,便安慰她道:“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陳東華與秦大明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跟錯了人,這是他們倆咎由自取。退一萬步講,也要怪在孟三金身上,跟你有什麼干系?”
莊海霞語氣凄涼的說:“如果不是我跑到隰縣調查礦難,孟三金又怎麼會殺掉陳東華滅口呢?”李睿說:“人在做,天在看。又有一句老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陳東華走錯了路,遲早會受到懲罰,你來不來隰縣,他都會有報應。你就別往心裡去了。”莊海霞說:“想不到你還挺會安慰人的。”李睿道:“我沒安慰你,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莊海霞笑道:“好吧,也不早了,繼續睡吧,晚安。”
兩人打電話的時候,秦大明已經帶領當地警方趕到了曾經租住的那座小宅院裡。警方將院子與小樓上下內外前後左右的仔細搜索了一遍,沒有找到陳東華與大炮三人的蹤影,又與房東詢問。
那個房東老頭就如實描繪了秦大明逃命跳樓那個時間前後他所知道的一切:“我聽到外面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了,聲音很重,又聽到有人大叫,還聽到有人說話,就開門出去看。一看是租房的那幾個小伙子在外面折騰呢。帶頭的那個說是他們哥們喝醉酒了在外面撒酒瘋,我也就沒往心裡去,又回來睡覺了。”
警察們又跟他詢問了一些問題,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眼看沒有找到陳東華,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秦大明內心羞愧萬狀,想到要不是他,自己早就被大炮三人干掉了,可在他跳樓受傷的那一刻,自己卻貪生怕死,一心只為逃命,沒有對他伸出援手,他真要是被害死了,自己後半輩子良心都要受到譴責啊,悲痛了一陣子,忽然摸到褲兜裡的手機,靈機一動,忙摸出來給陳東華撥打電話。
秦大明與陳東華出來躲避風頭的時候,沒換手機號,只是把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這樣就不會被調查組的人聯系上。若是想打電話了,隨時關閉飛行模式就能打,非常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