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差不多一刻鐘,病理檢查報告出來了,孫淑琴未能幸免,果真得了乳腺癌,而且已經是中期,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腋下淋巴結,必須馬上治療。
楊萍道:“我建議你和宋書記商量下,是在咱們市一院做,還是去省醫院做,必須馬上定下來,現在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擱。”
李睿說了聲好,和她一起趕奔住院部。
病房裡,宋朝陽坐在床邊椅子上,正握著孫淑琴的手落淚。孫淑琴倒是比較淡定,臉色平靜的仰頭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睿進屋的腳步聲驚動了二人,二人同時轉頭看來。
宋朝陽擦了把眼睛,見李睿表情凝重,知道檢查結果出來了,給他一個眼色,示意他出去說。可兩人剛剛動步,孫淑琴便道:“都這當兒了,還有瞞著我的必要嗎?小睿,你說實話吧,我已經有心理准備了。”
李睿看向宋朝陽,宋朝陽沒可奈何的點點頭,淚水又湧出了眼眶。
李睿只得將結果說了,最後征求宋朝陽去哪治療。
宋朝陽略一猶豫,道:“去北京吧,北京有最好的醫院。”李睿點頭道:“也好,我在北京有朋友,請她幫忙,能夠盡快入住。”
孫淑琴插口道:“不去北京,也不去省城,就在這裡做吧。”宋朝陽緊走兩步到床邊,道:“這裡不行,畢竟只是市級醫院,在這裡做我不放心。”孫淑琴道:“人的命天注定,老天讓我繼續活,我在哪治療都能活下去;老天讓我死,我去北京名牌醫院治療也會死。那個演林黛玉的叫什麼來著,陳……陳曉旭對吧,她也是乳腺癌,她是在北京做的治療吧,還不是死了。我不去,哪也不去,既來之則安之,就在這裡治療吧。”
她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李睿與宋朝陽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出反駁之詞。
楊萍道:“宋書記,其實咱們市一院在乳腺癌治療方面水平也是很不錯的,早期發現五年治愈率已經達到百分之九十五,比起省醫院來也不差什麼,當然比起北京的大醫院還是差些,在進口藥的種類方面也欠缺不少。”
李睿看了她一眼,道:“那去北京的大醫院治療還是更好一些了?”楊萍點了點頭。
李睿走到病床前,對孫淑琴道:“孫老師,那就什麼也別說了,咱們趕緊去北京,我馬上聯系朋友,讓她給聯系醫院,盡快做手術化療。”孫淑琴也並不像她剛才表現出來的那樣灑脫淡定,聞言沒再拒絕,道:“好吧小睿,我聽你的,就是有點折騰,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得了不……我還想見小雪,我真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宋朝陽立時叫道:“我這就給小雪打電話,讓她請假趕回來。”孫淑琴又叫道:“不要,我怕她收到消息接受不了……”說著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宋朝陽臉色悲凄的道:“接受不了也得讓她知道,她早晚都會知道。”
李睿插口道:“這樣,先不急讓小雪知道,咱們先去北京接受治療,手術後聽聽醫生怎麼說,再告訴小雪不晚。”宋朝陽點頭道:“有道理,就這麼辦。小睿,你趕緊聯系你北京的朋友,求他幫忙聯系醫院。”
李睿連連點頭,掏出手機走出去打電話。
楊萍很機靈,不等宋朝陽吩咐就說:“宋書記,我這邊馬上安排人車,護送孫老師前往北京,爭取最快時間趕到。”宋朝陽謝道:“那就麻煩你了楊院長。”楊萍道:“不用客氣,這是我們市一院應該做的,那我就先去安排了。”說著也腳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屋外走廊盡頭,李睿已經撥通了莊海霞的電話,接通後也不及寒暄,直接問道:“北京治療乳腺癌最好的醫院是哪家?”莊海霞一下子被他拍蒙了,過了會兒才道:“我不知道……”李睿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道:“北京的名牌大醫院在治療乳腺癌方面的水平,是不是都差不多?”莊海霞含糊的道:“應該是吧,我不清楚,從沒聽說過,要不我給你打聽打聽?”李睿道:“算了,北京的大醫院哪一家裡面你有朋友?”
莊海霞道:“協和!”李睿道:“好,那就協和吧,你幫我聯系下你那位朋友,我這邊領導夫人得了乳腺癌,已到中期,需要馬上住院接受治療,讓他幫忙給安排下,我這邊會立刻送病人去北京,有問題嗎?”莊海霞這時已經回過神來,又恢復了之前那個驕傲乖張的大小姐氣質,道:“你把‘嗎’字去咯,這還用問嘛,在北京四九城裡頭,還有我出面辦不了的事兒?”李睿笑道:“把‘嗎’字去咯,好像就變成‘有問題’了。”莊海霞罵道:“你給我滾,我看你是欠抽了……”
掛掉電話,李睿回到病房裡,和宋朝陽、孫淑琴夫妻說已經安排好了,到北京直奔協和醫院即可。
宋朝陽皺眉道:“我肯定是要陪著一起去的,這樣,我先回市委安排一下,再和省裡請個假,安排好了咱們就出發。”李睿問道:“我用跟您一塊回市委嗎?”宋朝陽想了想,道:“不用,你替我陪護你孫老師,等醫院車輛人員准備好了,就出發,咱們找個地方彙合,隨時聯系。”
李睿說了聲好,把他送出病房,回來時忽然想起,自己這一去北京,可能要一兩天的工夫,理應和大哥黃興華那裡打個招呼,不過現在已經沒時間趕過去了,那就只能打電話說,可自己又沒有他的電話,那就只好打給辛迪江美嫻了。
他想到這,摸出手機給江美嫻打去電話,接通後請她轉告黃興華,自己馬上要趕赴北京,可能要一兩天,只能等回來再看他的投資規劃;另外房子的事,全包在自己身上,就別讓管家戚鳳池再找了。
江美嫻一一答應下來,臨掛前還祝他北京之行一路順風。
打完這個電話,李睿又給青曼打去電話交代了一遍。青曼知道他這是要緊事,自然全心全意的支持,囑咐他路上注意安全,另外帶好換洗衣物與隨身用品。
掛掉電話,李睿唯有苦笑,現在哪還有時間回家帶換洗衣物?何況這應該是個短途行,用不了兩天時間,也就用不著帶換洗衣服,真需要換了,在北京買也是一樣的。
回到病房裡,他坐在床前凳子上,盯著孫淑琴看了一會兒,問道:“喝水嗎?”孫淑琴面無表情地緩緩搖頭。李睿又問:“微創切口那裡疼嗎?”孫淑琴道:“麻藥勁還沒過,有點麻,也有點木,也有點疼,不是很疼。”李睿想到她馬上就要做雙房切除手術,還要受一波罪過,心頭就酸苦得不行,道:“你一定要堅持下來,不光是身體上,心也要堅持住,只要你身心都能挺過去,就能戰勝病魔了。”
孫淑琴嘴角邊劃過一抹譏笑,又搖了搖頭,卻沒說什麼。
“咚咚……”
李睿看向孫淑琴,見她也正看著自己,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道:“別多想,好好休息,我和宋書記始終在你身邊。”孫淑琴微微頷首,道:“我想小雪……”李睿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留下來,道:“不是都說好了嘛,做完手術再通知小雪,你別急,這時候告訴小雪只能是讓她著急上火。”孫淑琴流出兩行清淚,點頭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她……”
上午十一點半,載著孫淑琴的急救車從市一院出發,前往市區西北的京港澳高速公路入口等候宋朝陽的一號車。臨上車前,李睿在醫院門口的小超市裡買了幾個面包,當做自己和宋朝陽、老周的午餐。三人早飯就沒吃,午飯要再不吃,可就捱不下去了。青陽到北京可不是短途,開車要七八個鐘頭,現在出發,要傍晚到達了,一天只吃一頓飯的話,哪個成年男子也受不了。
趕到高速入口處,李睿給老周打去電話說了下位置,剛說完莊海霞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怎麼樣,都安排好了?”
李睿還是沒時間和她敘舊,一上來就先說起正事。
莊海霞道:“嗯,都安排好了,你們趕到北京以後,我和你們一塊去協和醫院,住院單已經開好,咱們先辦理住院手續,然後接受各種手術前的例行檢查,明天上午等我朋友聯系的專家上班以後,看過檢查報告,就優先給你們手術治療。哦,對了,還有,協和醫院就是北京治療乳腺癌水平最高的醫院之一,至少可以排名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