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消失,恐懼上來,她的腦子反而越發清晰。
武安侯府,從就沒放棄過要休她的念頭。
但是苦於沒有借口。
所以,才有了這個呂清。
看著呂清從湖裡被救上來,蒼白凌亂的模樣,楚楚可憐,而世子已經過去摟住她了。
陳瑾瑞慢慢地冷靜下來,揚起了高傲的頭顱,“說吧,你們想如何?”
即便被休,她也不會哭鬧,方才失了分寸,讓她中計,越是這樣,她越要冷靜。
武安侯看著她,厲聲道:“你收拾東西,回去吧,休書會送到你父親的手中。”
陳瑾瑞雖然預料到了這個結局,但是,她還是看向了世子,她的夫君。
“你也是這樣認為嗎?”她問。
武安侯世子早厭惡得她不得了,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思考衝口而出,“娶你的時候,以為你溫婉善良,可自從你入府,你鬧了多少事端?我屋中妾侍通房數人,卻至今沒有好事,便是懷上了,也無緣無故就落了胎,陳瑾瑞,你敢說這些都和你沒有關系?”
陳瑾瑞冷笑,“她們沒這個福分,與我有什麼關系?”
“是啊,都沒福分,”世子咬牙切齒地道:“我武安侯府家道中落,常常要靠你的嫁妝接濟才可維持體面,因著這一點,便是我再痛苦,也得忍著你,大家族的面子,比一切都重要,可棗莊的事情發生之後,還能忍嗎?你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可以下手,什麼時候算計到我的頭上,我父母的頭上,誰都不知道,這面子便不如生命重要,我武安侯府,伺候不起你這尊大神,所以,回吧。”
陳瑾瑞知曉他會這樣說,可心裡還是狠狠地痛了一下。
“是啊,如今武安侯府攀上了蘇意,自然不需要我了,飛鳥盡良弓藏,你們武安侯府,耍得好一手忘恩負義!”
陳瑾瑞苦笑出聲,伴隨著對這一家子的厭惡,卻維持著良好的教養,對著她的公婆福身,“兒媳伺候不周,這兩年,給二位添麻煩了,今日一別,便是陌路人,二老保重!”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就帶著丫頭回去收拾東西。
如今被休,不外乎是因為她已經沒了莊子鋪,這一次回府,她要奪回失去的,還要拿到更多,更多,多到武安侯府不得不求她回來。
翌日一早,武安侯府的一封休書,便送抵到國公府了。
以陳氏失德,歹毒,嫉妒為由,把她休回去,讓國公府派人來接。
陳國公幾乎沒氣得吐血。
“瑾寧昨天出去過嗎?”他幾乎立刻就問初三叔了。
初三叔道:“出去過,只是沒說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陳國公大怒,“當然是去找蘇意,讓他去給武安侯府施壓,否則,怎地這麼快就休了回來?武安侯府那邊連交涉都沒有,直接送了休書過來,武安侯這是打我的臉!不,是陳瑾寧和蘇意打我的臉!”
初三叔沒說話,盛怒之中,說什麼都聽不進去的。
陳國公越想越生氣,竟轉身便往梨花堂去。
這陳瑾瑞被休回來的消息,早便傳遍了整個國公府。
瑾寧自然也知道了。
海棠顯得很興奮,但是瑾寧卻只是一笑了之。
陳國公怒氣衝衝地來到,瑾寧一點都不意外。
“你大姐被休了回來,你高興了吧?”陳國公進門就黑沉了臉質問。
瑾寧直言不諱,“是的,我很高興。”
陳國公氣得嘴唇都哆嗦了,“我當初真不該讓你回來。”
“是的,你不該!”瑾寧看著他,已經不留任何情分,“從我出生的那天起,你便把我丟在了瑤亭莊子,若我一直不回來,我不會怨你,在莊子裡我很快活,因為我見不到你,便不知道你有多刻薄,便不知道你有多無情。從我回府第一天,我就開始討好你,你沒有任何回應。我歷劫歸來,依舊想用父女親情來打動你,用我母親來引起你對我的愧疚之心,我的痴心妄想一廂情願到你用家法懲處我那天終止,我不會討好你,我們母女也不虧欠你任何東西,你與我生分,便與我母親斷絕,你不承認我,便是不承認我母親,所以,當我悉數取回屬於我母親的東西時,我便會帶著她的牌位離開陳家!”
“你敢?”
瑾寧這話,觸動了陳國公的逆鱗。
他指著瑾寧,手指幾乎就戳到了瑾寧的鼻子,怒火在眼底焚燒,“是你害死你母親,你害死了她,若不是你,她如今還活得好好的,為什麼會有你這種吃母親的毒子?為了生你,她耗了一條命啊,你為什麼不感到內疚?那是你的罪孽,你就該替你母親還命!你去死!”
初三叔剛趕到,聽到陳國公說這話,他急忙衝進來攔開,急道:“國公爺不得胡說。”
這話太嚴重了,若三小姐受不住,真的尋了短見,可就鑄成大錯了。
這話若是其他人,或許還真的會因他的話一時想不開。
但是瑾寧不會。
因為她做過母親。
她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付出一切代價,只要她的孩子能好好地活著,她連命連尊嚴都不要。
因此,當初三叔這樣說的時候,她只是冷冷地道:“我為什麼要死?我的命是用我母親的命換回來的,我的命是她這輩子最珍貴的禮物,我不僅不會尋死,我還會活得好好的,以告慰我母親的在天之靈。”
“你竟絲毫不為你母親的死難過?”陳國公怒道。
“好了,別說了。”初三叔怕一發不可收拾,便連忙使眼色叫人拉瑾寧回去。
海棠和青瑩急忙便上前拉開瑾寧。
瑾寧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不再逗留,轉身便出去了。
她覺得這梨花堂憋悶得很,或許,是整個國公府讓她憋悶,她到馬廄裡,牽了一匹馬便出門去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海棠告知她,陳梁柱已經去把陳瑾瑞接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