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靖廷起了個大早,到廚房裡親自給瑾寧做了一碗面片湯。
他十分不舍。
今天就要回礦上了。
他其實不知道怎麼寵瑾寧,不知道怎麼對她好,為她做好吃的,是他僅能做的,因為他連經常陪伴在她身邊都做不到。
瑾寧吃著面片湯,這大概是靖廷做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一口氣吃完,還抬頭問:“還有嗎?”
靖廷笑著揉她的額發,“不能多吃,先吃著這一碗,等你餓了再繼續吃。”
瑾寧嘆氣,“我今天事兒挺多的,要和軍備署到各家投標的商號去視察一下,只怕中午也沒那麼早可以吃飯。”
靖廷心疼地道:“這事能不能叫他們多幫襯一些?你就別跑了吧?”
“那不行,我又沒有不適,再說,不是懷個孕嗎?我們莊子裡的婦人,都快生了還在地裡干活兒,哪裡有這麼嬌貴的?”瑾寧笑著道。
靖廷知道她也是閑不下來的,要她在家裡坐著養胎,比殺了她還要難。
他親了她的頭發一下,“那好,你自個看著點兒,別逞強,但凡有不適,立刻命人請大夫過來看,再叫人通知我。”
“知道了。”瑾寧笑著說,“從昨晚到現在,你都說了三千遍了。”
“好了好了,我不嘮叨了,我走了。”靖廷抱了她一下,“記得……”
他沒說完,自個笑了,“行,我不說了。”
看著一向果斷堅毅的靖廷,變成了嘮叨大王,瑾寧就想笑。
靖廷走後,瑾寧也收拾一下出門了。
天氣已經漸冷,但是她今天去的地方挺多,所以穿得還是略單薄。
軍備署的李大人,還有兵部的張大人都在營中等著瑾寧。
瑾寧休假這兩天,投標的商號,他們都做了初步的調查,從原先的十余家剔除了大部分,只剩下五家了。
這讓瑾寧有些意外。
她拿過名單看了一下,鼎豐號和宏泰號竟然沒被剔除出去,這就叫她更意外了。
問道:“這是按照什麼標准甄選的?”
李大人笑了,“這五家,都是拿得出銀子的。”
“其余的那些拿不出銀子嗎?”瑾寧怔了怔。
李大人道:“如今即將年底,各家收賬困難,一時間要准備這麼多銀子,其實也很吃力,且就算有的可以拿出來,賬面上沒了銀子,對他們其他的生意有影響,他們自然不願意,畢竟,這不是穩拿的生意,有可能做了一次就沒下次了,沒底氣的商號,不敢接,畢竟,這銀子要在軍備署先壓住一段日子,等落實了再返還。”
“宏泰號也拿得出五十萬兩銀子嗎?”瑾寧十分好奇。
“承諾三天之內給付。”李大人輕嘆,“其實,給宏泰號一個機會,是下官徇私了。”
瑾寧看著他,“李大人此話怎講?”
李大人道:“下官曾受神鷹將軍大恩,這宏泰號又是神鷹將軍家的,下官想給他們一個機會,所以,即便如今他們還沒拿得出銀子,可下官也願意給三天時間給他們湊湊。”
瑾寧點頭,看著李大人道:“那好,既然是李大人的決定,咱就到陳家看看去吧。”
李大人含笑道:“多謝郡主。”
瑾寧微笑,“我多謝李大人,陳家,原是我夫君靖廷的本家。”
李大人錯愕,這才想起來,大將軍靖廷可不是江寧侯的兒子啊,他是神鷹將軍的遺孤,只是寄養在侯府。
他一拍腦袋,“瞧下官這記性,都忙糊塗了,竟忘記了這事。”
瑾寧笑著道:“不打緊,給陳家一個機會,是李大人為報我公爹恩情,倒不算是徇私,畢竟最終還沒選定他們家。”
李大人道:“是的,是的,就算湊了銀子,未必就一定是他們。”
瑾寧很高興他這樣做。
給陳家一個希望,再覆滅,這是最好不過的。
陳家那邊,三天之內是絕對不可能湊齊五十萬兩銀子。
他們的主意本來是打在靖廷的身上,如今連靈位都拿走了,就算給他們陳家五兩銀子,都覺得浪費。
“那咱們今日就先走訪幾家,先聽聽他們的方案,郡侯覺得如何?”李大人問瑾寧。
瑾寧道:“也好,先聽聽吧,畢竟,除了銀子之外,材質,人手各項都得查驗一下。”
大家便准備出發。
軍備署的李大人,何將軍,還有兵部的張大人,連同瑾寧在內,是四個人,各自有帶了幾名小兵,便開始出發。
按照名單先後,先去了鼎豐號。
幾位大人都對鼎豐號的胡青雲很有好感,因為曾在戰時出力的商人都值得敬重。
但是,鼎豐號太稚嫩,能否吞下這麼大的單子,還是要好好看看的。
胡青雲在鼎豐號接待了幾位大人。
他說了自己的方案後又道:“鼎豐號剛開設了兩個廠子,人手充分,而且鼎豐號有一批短工,只要有活兒,隨時可以准備上工,我保證在年前,可以把冬衣棉被趕制出來。”
李大人提出,“你的廠子在哪裡?能否帶郡侯和本官等去看看?”
胡青雲站起來,“樂意之至。”
新開設的廠房,其實還沒正式投入使用。
這廠房是胡青雲本來打算開織布廠和染坊的,因為雲緞好賣,布匹的市場是打出去了,他打算擴大市場。
廠房很新,很大,一番參觀下來,幾位大人都十分滿意。
胡青雲也把工人名單給了幾位大人看,名單很詳細,工人的姓名,年齡,地址,各項都備注好了。
李大人笑著道:“好,胡掌櫃做事仔細周全,本官甚是放心。”
胡青雲略松了一口氣。
看完鼎豐號,便去宏泰號。
宏泰號和鼎豐號相距不遠,也就相隔幾條街。
今日,陳子飛召集了族中十余人回來商討。
這十余人,都是各房的代表。
他需要大家想辦法湊錢,只有三天的時間,他是用大哥的面子去求李大人,才求得這一次的機會,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