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讓孟大娘把莊子裡的地農都重新登記一下,把拖欠的工錢也都記下來,回頭命人送銀子到莊子裡來統一發放。
地農的福利和伙食也得到了改善,當大家都知道每天都有一頓肉吃的時候,都紛紛歡呼要來叩謝東家。
下山之前,瑾寧叫了孟大娘進屋中。
孟大娘心情很好,本來看著有些刻薄的面容如今也舒展開來,一個勁地贊賞瑾寧,“三小姐和夫人真的相似,不僅僅是容貌相似,便是做事也相似。”
“大娘,你坐下來,我有話要問你,你老實回答我。”瑾寧收斂了方才的淡然,嚴肅地道。
孟大娘神色一整,道:“三小姐又話便問,只要婆子知道的,都會告訴三小姐。”
瑾寧看著她,“我阿娘在懷著的時候,在莊子裡住了多久?”
孟大娘回憶了一下道:“大概一個月,當時夫人身子不太好,國公爺便帶著她來莊子散散心,夫人喜歡住在莊子裡,果然來了莊子,心情好轉,精神也好了起來。”
“既然精神好,為什麼又急著回去了?”瑾寧問道。
孟大娘道:“似乎是老夫人病了,夫人要回去侍疾。”
瑾寧覺得荒謬,“老夫人病了,要我母親回去侍疾?難道府中便無其他人了嗎?要一個懷著孩子的人回去侍疾,我母親成親十年才懷上了我,且一直胎兒不穩,怎麼可能叫她回去侍疾?”
孟大娘搖頭,“府中的事情婆子就不知道了,三小姐若想知道,可以找之前伺候夫人的庭姑姑問問。”
“庭姑姑?你知道她如今在哪裡嗎?”
孟大娘又搖頭,“不知道,自從夫人走後,婆子只見過她一次,那時候她已經被老夫人趕了出去,婆子偷了夫人留在莊子裡的東西之後交給了她,然後也被抓去蹲大牢了,出來之後便沒有再見過,更不知道她的下落。”
她見瑾寧眉頭緊鎖,心下頓生疑惑,“三小姐,您懷疑當年夫人的難產……”
瑾寧眸子裡閃過一抹寒芒,“孟大娘,我沒有懷疑什麼,你也別亂說,此事我單獨問你,你心裡該有數。”
孟大娘是個明白人,聽得瑾寧這樣說,便道:“三小姐放心,婆子一個字都不會往外吐。”
瑾寧聲音軟了下去:“我對你和楊伯是放心的,為了母親的一點遺物,你們甘願蹲大牢,可見這份情意珍貴,莊子我便暫時交付給你們管理,我不能久留,我走了之後,被趕走的那幾個人或許會回來鬧事,你防著點兒。”
孟大娘鄭重地道:“三小姐您盡管放心,婆子和老楊頭兩人便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被人擾亂莊子的。”
瑾寧本身是個至情至性的人,便是經歷了前生的慘劇,心腸也沒有冷硬成石,交托了幾句關於地農的伙食,便叫石榴和海棠收拾東西走人。
陳靖廷得蘇公公交代,要安全送她回府。
因此,他也一同下山。
回城要分別之際,瑾寧施禮感謝。
陳靖廷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策馬轉身便走。
站在府門口,瑾寧深呼吸一口,道:“回去吧。”
海棠嘀咕道:“若有選擇,還是寧可留在莊子裡。”
石榴在一旁聽到這話,哼了一聲,“莊子有什麼好的?蚊蟲多,吃食也不好,哪裡有府中舒適?”
海棠瞪了她一眼,沒再搭理她,跟著瑾寧進去。
府中冷冷清清的,青瑩告知瑾寧,說昨天國公爺夫人回來之後,國公爺便下令讓夫人住進了菱花院,且不許她出門。
換言之,是禁足了。
瑾寧問道:“除了禁足,還有其他嗎?”
青瑩搖頭,“這便不曾聽說。”
“管家和長孫氏身邊的人呢?”
“管家還在,至於夫人身邊的令婆子和杜鵑,一同跟著去伺候。”
瑾寧心底有說不出的失望。
對這個所謂的父親,她雖然已經失望透頂,但是看到他對長孫氏的仁慈,再想起對自己的凶狠刻薄,又豈是一句失望可囊括的?
“小姐您別難過,或許,國公爺還要調查一下。”海棠寬慰道。
“調查?調查什麼?”瑾寧一時氣難平,卻到底覺得多說無益,罷了,罷了!
橫豎就沒有過指望。
剛安頓好,便見長孫氏的兒子陳梁柱氣衝衝地進來。
他進來便一頓亂砸,把屋中的茶幾,桌子,椅子都給砸了個稀巴爛。
陳大俠想上前阻止,但是被瑾寧阻止。
瑾寧便冷眼看著他砸東西。
陳梁柱砸完之後,又指著瑾寧痛罵,“你到底耍了什麼詭計讓父親把母親禁足了?我告訴你,你最好去跟父親解釋清楚,否則我弄死你。”
瑾寧揚起眸子,看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
心裡頭升起了濃濃的厭惡,一個窩囊廢。
“要麼你自己滾出去,要麼我丟你出去。”瑾寧冷冷地道。
“你敢?你倒是敢?”陳梁柱聽了這話,激怒得滿臉通紅,竟伸手就想掐瑾寧的脖子,“我現在就掐死你這個賤貨。”
瑾寧一拉他的手腕,一個轉身,便只見陳梁柱呈一道弧線被拋了出去。
陳梁柱跌在了地上,疼得眼冒金星,還沒來得及咒罵,便被陳大俠一手提起,“少爺走好!”
然後放到門外直接把大門關上,任由陳梁柱在外頭咒罵。
“無賴!”陳大俠一錘定音地道。
國公爺其實早就回來了,也知道瑾寧回來,因為初三叔回去了。
初三叔把莊子裡前後發生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國公爺聽了,只是淡淡地道:“行了,如今國公府內宅無人主持,我已經去信南國,叫母親回來了,也好盡快把她的婚事辦起來。”
初三叔怔了怔,“是!”
國公爺坐在書房裡,靜靜地看著手裡的一本書,心頭卻是百感交集。
他知道委屈了瑾寧,知道冤枉了她,但是,他始終沒有辦法對她好起來。
罷了,他沒打算去修補這份關系,他們之間,就這麼生疏吧。
有下人快步進來,“國公爺,少爺去了三小姐的屋中打砸,被三小姐丟了出來。”
陳國公的臉色一下子就煩躁了起來,“明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去惹她做什麼?初三,傳令下去,府中不管主子還是奴才,都不要去招惹梨花堂的人,都遠遠躲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