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下車，那女生就說了一句讓我窒息的話。
“你看什麼看啊？這帶小姐多，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說不定……”
後面的話我沒聽清，因為車子已經開走了。
我的腦海裡不停的回蕩著那個女生的話，看著前方發呆，差一點就錯過了我要下的站。
我失魂落魄的從車上跑下來，腿還隱隱的作痛著，可哪裡疼都沒有心裡疼。
有一瞬間我會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惡心”、“肮髒”這兩個詞語了。
我的心又開始狂跳，身上開始發抖，強迫著自己才勉強鎮定下來。
雖然那時候我還小，可我隱約意識到，自己會不會是因為劉叔叔他們對我做的事，得了什麼心理疾病，不然怎麼聽到或碰到一些我不想面對的，就會情緒失控呢？
真怕長久以往我會把自己給弄瘋掉。
我垂頭喪氣的往紅姐的“窩點”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回來呢，會不會還在ktv幫我處理爛攤子？
打開門，裡面煙霧繚繞，房間裡的那種叫聲一個賽一個的歡。
那聲音聽的我心慌極了，我連忙跑回我和語嫣的房間，語嫣看到我愣了一下。
她大步走到門口，把我拽進屋子，把門關上了。
“大姐，你今天怎麼回事啊？我早跟你說了，不能做就提前說，現在惹禍了？紅姐都要被你氣瘋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喪著臉問語嫣我該怎麼辦，紅姐會怎麼對我。
“紅姐現在就就在自己那屋呢，剛才還過來問我你回沒回來，一會我陪你過去，幫你說說好話吧。你就態度好點，可別跟她頂嘴再惹她生氣了。”
我點了點頭，拿起屋子裡的水喝了一口，等稍微不那麼害怕了，我讓語嫣陪我去找紅姐。
剛要開門，紅姐就進來了。
“喲，這不是我們ktv的武打明星嗎？還舍得回來？您今天可是打出名了，聽說還從樓上直接飛檐走壁下樓了？”
紅姐摸著自己的指甲，嘲諷的說道。
我知道她很生氣，應該要比上次生語嫣的氣還要更加氣一些。
因為語嫣是直接要把自己的貞操給別人了所以誓死反抗，可是換我也沒法理解我今天把客人給打了是為了啥。
人家不過以為我能出台，問問價格，順便摸一下我的臉罷了。
如果我當時能好好說，根本不至於鬧成這樣。
“紅姐，你也別和艾依生氣了，她這個性格就是這樣的，而且頭一天去，可能不熟悉。”語嫣幫著我說道。
紅姐一聽更生氣了，她眯起眼睛，逼近語嫣。
“別看我對你好了你就能站出來說話了，你當我一直那麼好心？再說你自己什麼表現自己不知道？還好意思站出來幫著她說話？我看你倆是不分上下，干脆一起滾蛋算了！”
“對了，語嫣，我早說了，你要是不做就給我走人，怎麼還不走？看我心軟欺負我是吧？趕緊給我找地方走人，別在這占著茅坑不拉屎。”
她把語嫣教訓的啞口無言，語嫣自知理虧又寄人籬下，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用無奈的眼神看著我。
紅姐教訓完語嫣又回頭看著我：“你啞巴了？”
她把我看的渾身發毛，我也覺得我再不說話她會更生氣的，可是說啥啊？
我憋了半天，小聲的問：“那、那後來怎麼解決的？”
紅姐戳了我的腦袋一下，戳的我差點倒了。
“你還好意思問？潔兒和你欣姐推銷的酒水全都白給人家了！要不是人家寬容，還願意帶著我們的姑娘回去玩，我今天可賠死了！”
紅姐掐著腰數落我。
“我就問你，這個活你到底干不干？客人摸你一下怎麼了？就你最金貴，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你懂什麼意思嗎？”
紅姐從來沒對我說話這麼重過，我的腿都直發抖了，一直低頭說我錯了。
紅姐還是不解氣，她走過來扶著我的肩膀，貼的我老近質問我：“你能不能做下去了？倒是說話啊！”
“說啊！”見我半天不說話，紅姐使勁搖了搖我。
“我、我也不知道。”
“好，不知道是吧？你現在給我收拾東西滾蛋，你以為你是什麼大腕，我這缺了你就運作不下去了？就當我養了個白眼狼，以後咱倆沒瓜葛。”
紅姐邊說邊把我的衣服從櫃子裡翻出來，直接裝進我的行李箱裡，然後回到自己房間，把我的戶口本也塞了進去。
語嫣嚇壞了，推我讓我去道歉，可是我腦子空白得很，根本不知道怎麼跟紅姐說了。
她朝我咂了一下嘴，恨鐵不成鋼的打了我一下，然後去攔著紅姐。
我真的怕極了，紅姐從來沒對我這麼狠過，也沒說過這麼嚴重的話。
她把語嫣推開，把行李箱塞到我手裡，連著手足無措的我，一並給推出了門外，我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我說了，我這不養閑人，你自求多福吧，別在門口跟我鬧，影響我做生意我真的跟你沒完！”
紅姐說完毫不客氣的使勁把門一關。
我拿著箱子，透過走廊的窗戶看著窗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我想去敲門請求紅姐的原諒，可想想萬一影響了紅姐的生意，她就更不會原諒我了。
沒辦法，我只能坐在台階上等著紅姐出來。
走廊的聲控燈一滅我就弄出聲響給它弄亮，到最後我也累了，任憑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這一天我真的好累，經歷了太多的事。
窗外蒙蒙亮的時候，我倚在行李箱上迷迷糊糊的睡了，突然就感覺耳邊響起腳步聲。
猛然驚醒發現有人正從樓上走下來。
我心裡奇怪這時候誰會出門，轉念一想又跟我沒關系，就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再次趴在行李箱上。
那人走了下來，手裡還提溜著秤砣之類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賣菜的。
她看到我又看了看紅姐的“窩點”的房門，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口唾沫差點吐到我身上。
我錯愕的看著她，她瞪了我一眼走了。
這幾個小時內，我連續遭受了太多的白眼，想想我就特別想哭。
是不是這一行業真的就那麼遭人唾棄，就算我以後不再做了，如果我的事被人知道了，真的還有未來可言嗎？
過了一會，紅姐的“窩點”裡陸陸續續的有客人從裡面走出來，那些客人不懷好意的看著我，嚇得我趕緊低著頭不去看他們。
有些小姐把客人送到門口後還會對我冷嘲熱諷的關心關心，然後重重的把門給關上。
門又一次被人打開了，這次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紅姐。
她似乎是消了氣了，看到我坐在台階上，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
“剛才我是有點反應激烈了，我跟你道歉。”此刻的紅姐又變得像一位溫柔的媽媽那樣了。
“確實也是我的錯，紅姐，我能不能不走？”我央求的問。
紅姐想了想，撇了撇嘴。
“那你到底還能不能繼續做下去？”
我猶豫了，低著頭半天沒回答。
我心裡清楚，如果我不答應繼續下去，紅姐絕對不能讓我在這呆著了，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對我心軟了。
“紅姐，我不是不想做，只是……我心裡有些坎過不去。”
我不知道怎麼，一下就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說了出去，紅姐看著我笑了笑。
“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動機，我理解你，但是我的動機還是為了掙錢。”
她頓了頓，從兜裡掏出煙來
“你別怪我功利心強，這世界上有幾個人不是為了錢而拼搏的？你留在這不好好工作不說，還給我捅婁子，你也知道，我們這個職業被人看不起，你要是留在這什麼都不做又不賺錢又不能落個好名聲，我呢，又沒什麼利益可得。”
紅姐的話說的很有道理，這一晚我一直在想自己能去做什麼，可是根本想不出我還能去哪裡。
“你要是不繼續做，我也不可能幫你，這學要是上不了了，好歹也該去打工養活自己吧？留在這彼此都煩惱，何必呢？”
紅姐提到的上學的事，就想一記重拳，猛然的敲打了我猶豫不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