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笙很晚才到家,站在玄關處換鞋,看到宋喜的鞋整齊擺放在靠右位置,心裡稍微納悶兒,暗道她這是在家?還是穿了其他鞋出去?
穿著拖鞋,他徑自上了二樓,來到主臥門口,房門前放著一個木質的小盒子,高不到二十五公分,寬也就男人一掌的寬度。
喬治笙低頭睨著,幾秒之後,彎腰拿起來,打開盒蓋,入眼的是一顆半球形的物體,顏色跟材質都很像是銅,乍一眼沒看出是什麼東西,喬治笙只好把整個拿出來,定睛一瞧,還是沒看懂。
開門回了房間,喬治笙把東西放在茶幾上,他坐在沙發處,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宋喜。
電話響了五聲,手機中傳來宋喜略帶慵懶和迷糊的聲音,“喂?”
喬治笙問:“什麼東西?”
他沒頭沒尾,可想而知睡一半剛睜眼的宋喜有多暈,不過她也習慣了,很快便道:“啊,是香薰爐,香薰在裡面,你睡前半小時點上就行,它轉完一圈自己會熄的。”
她說半天,喬治笙聽完後,淡淡道:“你下來弄,我不會。”
宋喜還不待回答,他這頭已經掛了。
幾分鐘後,敲門聲傳來,沒聽到有人應,宋喜只好自己推門而入。
穿過走廊才聽到浴室傳來水聲,宋喜瞥見茶幾上的香薰爐,走過去拿起擰開蓋子,找打火機找不著,她只能等喬治笙出來。
約莫五分鐘的樣子,浴室房門打開,一身黑色浴袍的喬治笙從裡面出來。
宋喜坐在沙發處,一身白色真絲睡衣,側頭看著他問:“打火機在哪兒?”
喬治笙走到一旁掛褲子的地方,摸出打火機,回手扔給她。他也沒跟她打招呼,好在宋喜反應快,一抬手接住,不然准砸臉上。
這麼一激靈,困勁兒倒也過了。
宋喜一邊點燃熏香,一邊給喬治笙講解操作,“很簡單的。”
喬治笙背對她擦頭發,很淡漠的口吻道:“干嘛往我門口放著個?”
宋喜說:“謝謝你昨天上午替我出頭,這熏香爐是在明月齋買的,也算是補償一下阮博衍的損失。”
她沒說還他錢,喬治笙心裡多少沒那麼焦躁。
宋喜把爐蓋擰上,放在茶幾中間,起身道:“好了。”
喬治笙坐在床邊,面上看不出喜怒,“太香,刺鼻子。”
宋喜美眸微挑,“怎麼會?這是安神助眠的。”
喬治笙眼簾微掀,看著她道:“你怎麼知道我睡眠不好?”
宋喜回視他,“你睡眠不好嗎?我不知道啊…放在臥室的熏香幾乎都是助眠的。”
喬治笙說不出尷尬還是賭氣,八成是喝多了,腦子遲鈍。
宋喜沒看出他的不悅,職業病犯了,一臉認真的問:“你是哪種睡眠不好?是很難入睡,還是睡著了容易醒?”
喬治笙看她面色無異,也沒深究,順勢回道:“都有吧。”
宋喜問:“這樣多久了?”
喬治笙說:“差不多十年左右的樣子。”
“十年?!”宋喜大驚。
喬治笙見怪不怪,他也不是沒看過醫生,睡眠不好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絕症。
結果宋喜看著他道:“那你怎麼一點兒黑眼圈兒都沒有?”
喬治笙:
幽幽的抬眼看向她,喬治笙一言不發,只是目露威懾,就足夠宋喜喝一壺的。
宋喜扯起唇角笑了下,隨即道:“我是誇你皮膚好。”
喬治笙似瞪非瞪的收回目光,開口說:“會不會治?不會治就別跟這兒招搖撞騙。”
更毒的話,宋喜也不是沒聽過,像是這種級別的,宋喜基本可以當成是正常對話。
不以為意,她出聲問:“你吃過藥嗎?”
“嗯。”
“中藥還是西藥?”
喬治笙說:“我又不是下不了床,喝什麼中藥?”
宋喜忍不住眉頭輕蹙,無語道:“誰說喝中藥的都是下不了床的病?”
話音剛落,宋喜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副纏綿病榻的柔弱畫面,看著喬治笙,她試探性的問:“你是看《紅樓夢》裡林黛玉喝中藥了嗎?”
喬治笙不語,只是又拿那副冷冰冰的眼神嚇唬人。
宋喜抿抿唇,好聲好氣的說:“西藥療效快,但也未見得一定比中藥管用,俗話說得好,西藥治標,中藥治本,你說你快十年睡眠不好,那早就是傷及根本的老毛病了,我建議你試試看中醫療法,再加上中藥,也許會有療效。”
喬治笙直直的看著她問:“是不是你們當醫生的,都非要把病情說的跟快要死了一樣?這樣患者才能馬上交錢,該買藥買藥,該手術手術。”
宋喜心底的那根線被觸到,當即認真反駁,“我也覺著好笑,到底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現在的患者都特別搞笑,來了醫院,醫生說什麼他偏不聽,一副他自己就能診脈斷病的樣子,就差處方都自己開了,真這麼厲害,何必來醫院呢?”
說罷,心底的那股火依舊沒撒干淨,宋喜馬上又補了一句:“不過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畢竟你還不是普通的病患,你還是資本家啊,你要是不知道醫院為什麼掙錢,何必開醫院呢。”
喬治笙知道宋喜不是沒脾氣的人,只是她不輕易發脾氣,哪怕是有關宋元青的事兒,她都是能忍則忍,誰料今天他不過隨便一說,她還急了。
宋喜咻的側頭看向喬治笙,底線又被人踏了一腳,眼神中是要跟他死磕到底的決絕,聲音很沉,她問:“你憑什麼這麼說?”
喬治笙表情淡淡,語氣也很平靜的回道:“醫生職業道德規範第一條,作為醫生,應時刻為病人著想;第三條,語言文明,態度和藹,關心和體貼病人。”
“我不過隨便一問,你這樣的態度和語氣,我要是有心髒病,沒犯也要被你氣個半死。”
說罷,喬治笙奉送一個嘲諷的淡笑,“技術再高有什麼用?連個做醫生的基本常識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