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這番話,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能聽懂,也都能對號入座,此話一出,警方那邊的律師起身示意,“對方律師的話有嚴重的指向意義,說的再嚴重一點兒,你在煽動法官和陪審團的情緒,在刻意扮演弱者,而且誰是披著善良正義外衣的人?請對方律師指出來。”
喬家律師不緊不慢的回道:“站在這裡我是律師,但首先我也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如今是網絡發達的時代,從事件發生到現在,我的當事人受到了多少不公的評判和指責,在座的各位不能當做視而不見,這些公平嗎?在法官沒有宣判之前的提前道德審判,難道不是對我當事人的傷害嗎?難道只有警方的證詞是證詞,我兩名當事人的證詞就是故意狡辯?你問我誰是披著善良正義外衣的人,我告訴你,是每一個無視法律,無視證據,甚至無視死者的人!普通人用刻板印像去評論人,頂多只是對人造成精神上的傷害,但如果有權利定奪一個人是自由還是有罪的人,他也用刻板印像和民|意去評判對錯,那還講什麼法律?”
警方律師道:“再次請你不要偷換概念渲染情緒,我們就事論事,如果你質疑我方證人證詞的可信程度,請你提出疑點,我方願意配合回答。”
喬家律師等著就是這句話,當即說了句:“好。”
說著,他目光落在關鵬磊身上,一眨不眨的提出第一點疑問:“你說沈兆易生前曾跟你提過他的初戀女友,以及想把她奪回來的心思,沒錯吧?”
關鵬磊面無表情的回答:“沒錯。”
律師繼續問:“你覺得這種事情算私密嗎?”
這句話讓關鵬磊本能的覺著有陷阱,但一時間又想不到井在哪裡——喬治笙和宋喜可都在一旁坐著呢,他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現在身家性命都在方盛這裡,他真怕出了大門就身首異處。
但他不能有太久的遲疑,做賊心虛的人干什麼都要思前想後,怕被人懷疑,所以他短暫的沉默過後,開始道:“算吧。”
律師道:“一般什麼人之間才能聊私密話題,兄長?好朋友?總不會是簡單的上下級關系……關局長,你覺得你跟沈兆易平日裡的關系屬於哪一種呢?”
關鵬磊漸漸覺察出一絲苗頭,但己方律師沒有阻止,就證明對方律師的詢問在範圍之內,所以他硬著頭皮回道:“我們平時是上司和下屬,但私底下是朋友。”
律師很快的逼人道:“什麼樣的朋友?朋友也分很多種,點頭之交,生死之交,良師益友,你說了沈兆易跟你談的話題屬於私密性質,那你們之間的關系肯定也不僅僅是普通朋友了?”
關鵬磊終於知道對方律師存的是什麼心,可這會兒已經晚了,己方律師出聲打斷,“對方律師不要故意套我方證人的話,關鵬磊和沈兆易是什麼關系,這是兩人的私交,跟本案並無直接關系。”
喬家律師道:“怎麼沒有關系?”說著,他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夾,道:“據我所知,關局長跟沈兆易應該算不上朋友,我指的朋友,是可以聊知心話,還能讓沈兆易在聊天過程中崩潰失控的那種,這裡面是警局經偵科同事對兩人關系的證明,幾乎每個人都表示,在日常工作期間,關局跟沈兆易的接觸並不頻繁,幾乎每次都是公事公辦,沈兆易進關局辦公室的次數和時間都很少。”
有人把證據提交法官,在此期間,喬家律師說:“我想聽聽關局對此是如何解釋的,如果你跟沈兆易的關系並非你說的這般親密,那你口中的私密話,想來也並不可信。”
這會兒警方律師是沒辦法當庭給關鵬磊支招的,只能沉默,法官看完證據之後,看向下面的關鵬磊。
關鵬磊到底是干了多少年的警察,心理素質過硬,這會兒也能面不改色的回道:“男人之間的情誼不需要像女人一樣每天膩在一起,更何況我是上級,沈兆易是下屬,過多的在局裡表現出我們是好朋友的關系,也會對他有一定的影響,其實我很欣賞他,欣賞他在工作和為人的方方面面。”
他的回答沒有絲毫漏洞,喬家律師一邊點頭一邊道:“所以你在最初沒有說清沈兆易去找元寶和佟昊的真正原因,也是為了給他留最後一絲顏面?”
關鵬磊說:“是,我以為警方會在現場找到新的證據,沒想到沒有,但我又不想讓沈兆易死的不明不白,只能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律師話鋒一轉,忽然問:“你說沈兆易在出事兒的當天,你們曾通過電話,那為何警方後來查沈兆易的手機通話記錄,沒有發現你,是去通訊公司查記錄才知道你們的確有過通話?”
關鵬磊淡淡道:“可能他知道自己這次去,很可能會出事兒,怕給我添麻煩吧。”
律師道:“那有沒有可能不是沈兆易本人刪除的?”
關鵬磊心生警惕,搖頭道:“我不知道。”
律師說:“那我換個問法,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當天是熟人打電話約了沈兆易去飯店,然後設下埋伏開槍把他殺死,再刪掉手機中的通訊記錄,轉而用沈兆易的手機發短信給元寶和佟昊,來一出‘捉賊見贓’,這個人知道沈兆易的一切動向,就連他死後都能合理化一切細節,關局是刑偵出身,你覺得呢?這種操作的可行性大不大?”
關鵬磊一眨不眨的看著喬家律師,沒有馬上出聲,己方律師趕緊打斷道:“我請對方律師注意你的言辭,你現在不僅是質疑我方證人的證詞,你還在無證據的蓄意揣測和映射。”
喬家律師看向法官,“這次的案件在現有的物證上只有兩把帶指紋的手槍,其余的都是靠證人的證詞判斷,我有理由懷疑對方證人證詞的可信性,而且我希望對方證人從自身的專業角度來正面回答,我提出的疑問,到底可不可行。”
台上的法官跟常斌私交甚篤,常斌早就跟他打過招呼,法官也知道向著誰一些,所以假意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對方證人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