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看到黃聰他爸的時候,老爺子正從床上坐起來,彎腰要去穿鞋,她緊走了兩步上前,俯身幫他把鞋穿好。
老爺子一愣,隨後定睛一看,意外的道:“娜娜?”
戴安娜直起身,出聲問:“叔叔,是不是又胃疼了?醫生建議你住院觀察幾天,你要是同意的話,我下去幫你把住院手續辦了。”
老爺子說:“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說罷,他看向老太太,還以為是她打給戴安娜。
老太太說:“我下樓繳費,正好碰見娜娜。”
老爺子忙問:“你怎麼了,哪不舒服?”
戴安娜說:“我沒事兒,是我男朋友磕破了頭,我陪他來的。”
說實話,戴安娜在老太太面前提到自己有男朋友,絲毫愧疚的心理都沒有,可老爺子這些年待她不薄,看到她出現在醫院,也是第一時間關心她的身體,戴安娜有些窩心,但也沒有辦法,她跟黃家注定沒有一輩子當親人的緣分。
老爺子聞言,臉上表情也是明顯一頓,似是猝不及防,沉默數秒,他重新開口說:“那你男朋友在哪呢?嚴不嚴重?”
戴安娜回道:“他還好,醫生已經幫忙處理過了,在外面等著。”
老太太見狀,出聲說:“還是我們娜娜好,知道疼人。”
戴安娜不接話茬,還是問老爺子,“叔叔,你現在好點兒了嗎?需不需要住院?”
老爺子擺擺手,“沒事,老|毛病,過一會就好了。”
老太太說:“醫生讓你住院,你還是聽醫生的話,在這住下吧,萬一回去後又難受怎麼辦?”
戴安娜也勸他住院,老爺子不聽老太太的話,倒是聽戴安娜的,三人走出診室,常景樂坐在一旁椅子上等候,幾人打了個照面,戴安娜說:“這是我男朋友。”
常景樂對著老爺子微微點頭,老太太一臉不高興,都不拿正眼瞧他。
戴安娜說:“叔叔要住院,我去辦住院手續。”
常景樂說:“我去辦,你別來回折騰了。”
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攬下。
老太太道:“不用麻煩你,你自己還受著傷呢。”
說是擔心常景樂的傷,可口吻完全是冷漠防備的,那樣子倒像她跟戴安娜是一家人,常景樂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外人。
常景樂聞言,唇角勾起,淡笑著回道:“我心疼戴戴,你們現在這兒休息一下吧,我去問醫生。”
大家都有言外之意,如果常景樂不跑這趟,戴安娜就要跑,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心疼。
常景樂臨走之前,老爺子出聲感謝,很是真心,常景樂道:“沒事兒,讓戴戴陪您說會兒話,我快去快回。”
常景樂走後,戴安娜扶著老爺子在椅子上坐下,老爺子問戴安娜這一年多在夜城過得怎麼樣,兩人聊來聊去,最後還是要問到關鍵點上。
“男朋友談多久了?”
戴安娜說:“幾個月,但認識挺久了,我剛回國的時候我倆就認識了。”
老爺子點點頭,“他家裡是做什麼的?”
戴安娜說:“他自己是開娛樂公司的,家裡人當官兒。”
老太太從旁已經不爽很久了,暗道戴安娜剛回國就認識這麼個小白臉兒,難怪一點兒舊情都不念,這會兒聽到常景樂家裡是當官兒的,忍不住問:“什麼官兒?”
戴安娜從前就不怎麼喜歡黃聰他媽,奈何是一家人,沒辦法多說什麼,此時再見,她覺得老太太的尖酸刻薄比從前更加明顯,典型的全世界只有她家兒子好。
心底憋了一口氣,原本可以低調帶過的話,戴安娜也來了脾氣,面色淡淡的回道:“他爸是夜城檢察|院院長,爺爺是原來的冀北省長,姥姥姥爺都是司法機關一二把退下來的。”
老太太聞言,眼底明顯的驚訝,欲言又止,像是從常景樂的身家背景中挑不出絲毫毛病,哪怕是雞蛋裡面挑骨頭都挑不出來。
老爺子不掩吃驚,如實道:“那他家庭條件很好,我看他對你也好。”
戴安娜微笑應聲:“他是挺會心疼人的。”
老太太說:“娜娜,不是媽……說你,你也要自己長點心眼,如果他家裡條件這麼好,你更要小心了,現在的人多壞啊,人心叵測。”
戴安娜心知肚明老太太是什麼意思,可偏側頭問:“阿姨讓我小心什麼?”說罷,她又諷刺的補了一句:“他家裡有權有勢,他自己也不差錢,我也不是黃花大姑娘,我不覺得他圖我什麼。”
這話屬於明懟,老爺子夾在兩人中間,攔不住老太太已經說過的話,唯有噤聲不語,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燈,開口便道:“我這話可能不太好聽,但我們始終是一家人,有什麼話我也藏不住,他家裡條件這麼優秀,且不說他個人心裡怎麼想,他家裡人能讓你們開花結果嗎?總不能談一輩子的戀愛,你也不小了,總歸要有家庭的。”
戴安娜面無表情,就連客氣的笑容都沒有,唇瓣開啟,聲音平靜中夾雜冷淡的回道:“你想勸我回去繼續跟黃聰組建家庭嗎?當初我倆離婚的時候,他親口告訴我,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誰也別出現在誰面前。”
老太太換了副表情,苦口婆心的說道:“我知道是黃聰不對,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現在我跟你叔叔親自過來給你道歉,你說你怎麼樣才肯原諒他?”
戴安娜說:“如果無論什麼事情說句對不起就能解決,也不會有覆水難收破鏡難圓……我沒想過為難二老,現在我過得很好,很幸福,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嘛,不打擾就是最好的結果。”
老太太隔著老爺子,看著戴安娜道:“你現在有了男朋友,所以覺得很好很幸福,但你剛說了他是那樣的家庭背景,他家裡人知道你離過一次婚,不會接受你的,好孩子,媽是為了你好,你要為將來打算……”
戴安娜聽到惡心,實在忍不住出聲打斷:“我一直都有為將來打算,只不過我的將來裡,沒有黃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