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喬木私立高中
眼白柳就指著重劍上最脆弱那個彈孔打,陸驛站心痛得無以復加,他抬起重劍來一個換手,重劍被收了回去,雙手變成了太極的姿勢,將白柳一頂一推,輕飄飄地送到了台下。
陸驛站站在台上無奈道:“不和打了,再打老本武器都被玩沒了。”
“換個人來陪玩。”
陸驛站話音剛落,台上的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穿著明黃色校服,戴著眼鏡一臉嚴肅的周天華——殺手序列的替補隊員,周公。
周天華對著白柳頗為禮貌地抬手鞠躬,抬頭向台下的白柳,微微鞠躬,語氣誠懇肅穆:“好,白柳,是隊長選拔的三代獵人,廖老師的關門弟子,可以叫周公。”
“這場比賽的任務目標是讓在面前無法攻擊其他人,無法移動。”
白柳眯了眯眼睛,他單手撐在台上跳了上去,同時一鞭子打了過去,周公敏捷換手後退,神色凝重做個一個武打起勢的動,嘴裡啊打一,氣勢雄渾地甩出一根——
——聽診器。
“請白先生賜教。”周天華眉目凝肅地右手手肘夾住聽診器,左手對著白柳攤平伸出。
白柳:“……”
台下的學生因為白柳的突襲已經混亂成了一片,學生要在興致勃勃地退到一旁戲吶喊加油,要已經擼袖子參與進了這場不知道為什的搏鬥游戲中,場面已經完全失控。
為數不多的老師和保安根本控制不住學生,已經有好幾個班的老師歇斯底裡地報警了,校長更是躲在台帷幕後面瑟瑟發抖。
陸驛站跳下台,迅速地和前來接應他的廖科彙合在了一起,廖科沒忍住回頭了一眼台上戰成一團的周天華和白柳,問了句:“打在一起了?”
“嗯。”陸驛站臉上沒什表情,“白柳敵不過周公的,先去處理流浪馬戲團其他隊員。”
“以為對將周公選為三代獵人那排斥。”廖科一邊跑一邊掃陸驛站一眼,“不會那快讓周公對上白柳的。”
陸驛站深吸一口氣,他閉了閉眼睛,沒有說話。
獵人,狼人殺裡輔助預言家帶領平民贏得勝利的一張神牌,主要功能有兩個——保護預言家,以及以自殺為目的,帶他自己認為的狼人。
這從結果來,就是一張以自毀為結果,讓其他人得到勝利的牌,可以說每一代獵人都是為了殺狼人而生的,這在每一代獵人的技能裡也有體現。
每一代獵人的技能都是為了殺白六而產生的。
代獵人唐打,【玫瑰獵人】,技能為【玫瑰左/輪】,最主要的技能是【自殺子/彈】,在轉/盤裡賭博,運氣差的那個人會先,一擊斃命。
白六的運氣值為0,所以一會被這槍命中。
三代獵人……周天華,【見習周公】,技能是【催眠】與【解夢】。
這是最特殊的一代獵人,他的技能不再是為了殺白六而生的,而是為了監控白柳而生的。
陸驛站緩緩將胸腔裡的那口濁氣吐出。
一開始陸驛站並沒有准備選三代獵人,一切開始於十年前,他放下那把殺白柳的刀的一瞬間。
十年前。
廖科無法置信地望著這個年幼的十四歲陸驛站,他的記憶在陸驛站登入世界線的時候就已經同步了,但他現在就像是還沒有同步完成一樣大腦混亂,他不可置信地再次反問了一遍:“隊長,剛剛說什?”
“要留下白六?!”
陸驛站似乎也覺得自己很離譜,他十分愧疚,但依舊沒有遲疑地重重了一邊自己的話:“嗯,覺得不應該殺他。”
廖科深吸一口氣:“隊長,雖然不是從第一世界線開始跟的,但為的副隊長,也跟了上百條世界線了,知道自己在做什嗎?”
“這是最後一條世界線了啊!”
陸驛站低著頭,他沉默了很久,才嘶啞地開口:“但這個白六,他還什都沒做過。”
“他不是個壞孩子,不能殺他。”
見陸驛站這幅樣子,廖科脫力一樣地垮下了肩膀,他慢慢地,慢慢地癱在了椅子上,目光恍惚又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隊長,不明白……”
“哪怕這個白六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不是個壞人,但一條命和這多條命,怎就……非要選那一條命呢?”
“已經了這多人了,他是不是個壞人,有那重要嗎?”
廖科眼睛裡慢慢滲出眼淚來,他望著低著頭的陸驛站,仿佛質問又仿佛譴責,音都哽咽了:
“重要的不是這些生生世世都是好人的人,終於在這條世界線有一線可能,能不了嗎?!”
“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和牌面嗎?!”廖科站了起來,他握住陸驛站的肩膀,狠狠地逼問他,“是誰告訴,預言家的職責就是保護更多的平民?!”
“他也是平民。”陸驛站抬起頭來向廖科,語氣堅又平靜。
廖科幾乎是歇斯底裡地吼出了:“他不是!!”
“他是。”陸驛站目光裡一絲動搖都沒有,他緩緩地移開廖科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沒有犯罪,沒有做錯事,那他就是。”
“知道想殺他。”
陸驛站語氣不溫不火:“要殺他,就先殺吧,不然不會讓動他的。”
廖科深呼吸兩下,他幾乎像是被陸驛站在臉上狠揍了一拳般倒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捂著臉胸膛起伏著,呼吸粗重沒有說話。
“抱歉。”陸驛站輕說,他用力地握了握廖科的手,“不是個稱職的隊長。”
廖科緩緩地移開捂住臉的手,他臉上的表情復雜到無以復加,長嘆一:“輪不到說自己不稱職,陸隊。”
“就是太稱職了,但凡有點私心,都會殺了白柳。”
“那要拿他怎樣呢?”廖科妥協了,他滿臉嘆息,“讓他存在,下一步的計劃是什呢?”
陸驛站尷尬地撓撓頭:“其實還沒想好。”
“但總不能讓他就在這裡待著,著他吧,最好讓他的欲望保持穩,別讓他進游戲。”
廖科深深地望著陸驛站:“著他?要他多久呢?”
陸驛站一頓:“能多久多久吧。”
“那也就是說,接下來對白柳的計劃是【監管】。”廖科攤開雙手,“但總不能什都不做,只單純的監管,和都知道這家伙一旦進游戲,最多三個游戲就能發育到讓人恐怖的程度。”
“總要做點什以防萬一。”
察覺到陸驛站的排斥,廖科語氣嚴肅了起來:“這是最基本的監管程序,陸隊。”
“不然這是對和對其他人的不負責。”
陸驛站不語了很久,終於抬起頭來,他開口:“培養一個具有心理暗示層面的學生。”
“到了時候,會讓他和白柳接觸的。”
陸驛站雖然開了這個口,廖科也很快就培養好了自己的學生,但一直沒派上用場。
白柳十五歲考試失利的時候,欲望出現了明顯波動。
廖科提出:“是時候讓小周和白柳接觸了。”
陸驛站站在窗台上,他垂眸著福利院裡的白柳,慢慢地攥緊了拳頭:“再等等。”
“他不會因為這種小事進游戲的。”
白柳十八歲被鮑康樂逼得退學,高考失利,欲望出現了巨大波動。
廖科強烈建議:“不能再拖了,陸隊!”
陸驛站低著頭坐在校園裡的花壇旁邊,他著手上白柳攢給他的冰糕棍,線緊繃:“再等等。”
“……他能熬過這段,不會進游戲的。”
白柳十歲的時候,方點出了事,他的欲望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波動,離進入游戲只有一線之隔。
“這次必須接觸了。”廖科在方點的病房外的樓梯拐角,他望著陸驛站,“再拖,白柳越來越大,他的心理防線越來越重,小周的催眠點就不好埋了。”
陸驛站靠在牆邊,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他胡子拉碴的,神色疲憊,音被煙熏得暗啞:“再等等。”
“折疊了他的記憶,他會忘記這段,不會進游戲的。”
廖科著執迷不悟的陸驛站,無可奈地搖頭:“……這已經是最後一次記憶折疊了,為什要浪費在這種地方?”
“和都知道,白柳遲早是會進游戲的,白六不可能讓他在現實裡當一個普通人過一輩子。”
“不是浪費。”陸驛站吐出一口煙,他輕說,“白柳能晚一天進游戲,能在現實裡多當一天的普通人,所做的一切就不算浪費。”
白柳十四的時候,他下崗了。
但此刻,他的欲望起伏還是正常的,陸驛站會請他吃飯,他也會自己找工,好像一切詭異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以一種正常又普通的軌道向前滑動。
陸驛站坐在沙發上,刷著手機上的新聞:【今,一海邊小鎮接連發生游客無辜失蹤,疑似與當地鎮鎮民搶劫有關……】
【此鎮風景優美,以挖出過最完整的人魚骸骨而出名……】
陸驛站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廖科,他接了起來,廖科的音十分沉重:“到了吧?”
“白六在現實裡下放副本了,是《塞壬小鎮》,裡面有白柳的【錨】。”
“他快要進入游戲了,真的不能再拖了,陸隊。”
陸驛站在沙發上靜了很久很久,他望著茶幾上那些白柳高中做過遺留在這裡的試卷,手邊是前幾天剛剛去吃了火鍋的優惠券,桌子上的筆筒裡插著兩根冰糕棍,上面寫著再來一次。
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一種自營造的幻境被打破的錯覺。
“好。”陸驛站說,“讓三代獵人和他接觸吧,在游戲裡的點都埋好了。”
聽到陸驛站松口,廖科長松一口氣,他語氣沉凝:“但現在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了,白柳現在已經十四了,嘗試接觸過他,他防備心很重,又很聰明,小周埋催眠點需要對方防備心低,對他有一程度的信任,現在的白柳,小周不一能成功地將催眠點埋入白柳潛識裡。”
“先讓小周以區免費實習心理醫生的身份和他接觸試試吧。”
陸驛站嗯了一,說:“會推薦他去的,就說做失業心理輔導。”
當天晚上,陸驛站去區心理醫生咨詢室見了廖科和周天華。
廖科和周天華著乘著夜色而來的陸驛站,神色都很復雜。
陸驛站似有所悟:“怎樣,是白柳這孩子戒備心很強,不能埋入催眠點嗎?”
“不是……”周天華撓了撓頭,遲緩地說,“埋入得很順利,和廖老師都覺得不可思議,白柳對沒有絲毫的排斥,還比較信任,很輕易地就把催眠點埋他的潛識裡了。”
陸驛站一愣:“白柳信任?他之前沒有見過啊。”
周天華了陸驛站一眼,他抿了抿唇:“白柳說,是推薦的醫生。”
“所以怎樣應該都還湊合吧。”
“陸隊,白柳很信任,他沒有懷疑過推薦他來醫生這件事情裡,有任可能害他的成分,所以從頭到尾,對的催眠點的埋入和對他的咨詢刺探,沒有任排斥。”
“說白柳有心理問題,他就真的以為自己有心理問題,所以才會讓他來心理咨詢。”
陸驛站搖晃了兩下,他撐住門似乎是想笑,但最終也沒有笑出來,眼眶泛紅:
“高中的時候那多人說他有心理問題,他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過……”
“怎一到頭上,這人就想也不想就信了?”
陸驛站抬起頭來,他笑著望著對面沉默的廖科和周天華,落了一滴淚下來:“白柳怎這好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