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陰山村
牧四誠吸食了白柳兩口人氣後,又勉強維持住了人形,領著白柳往墓道深處走去。
但牧四誠雖然在白柳前面走著,但漆黑的墓道裡只有白柳一個人的腳步聲。
白柳舉著燭台照著走在前面的牧四誠,用余光了一眼牧四誠投射在牆面上的影子。
牧四誠晃動的影子越來越淡,就像是一縷煙映在牆上。
時不時們在路上遇到一兩個擺放在墓道間的酒壇子。
牧四誠小心地擋在白柳前面,讓從後繞過去,不要碰到酒壇子。
酒壇子似乎嗅聞到生人氣息,隨著白柳的走動緩緩地轉動半個圓圈,封口的紅紙輕微拱動兩下,在嗅聞到牧四誠上的倀鬼氣息後又慢慢地平息下去。
牧四誠松一口氣,回頭了一眼安靜守在路央的酒壇子,心有余悸地拍了下胸口:“這酒壇子喜堂裡也有,追著人跑,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
“那東西裡面裝的是淹死之人的屍骨,追著生人的氣息跑。”白柳向牧四誠,“你還記得這酒壇子從什麼時候追著你跑嗎?”
牧四誠一愣,皺眉凝思苦想片刻:“……不太記得了,感覺我逃出來之後,這酒壇子就不太搭理我了。”
白柳沉思:“那你的體應該是在逃出喜堂的路上丟的,除了你回頭救我,間還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牧四誠努力地回想:“……記不太清,好像是遇到了一紙人,馱著什麼東西……”
白柳的背後突然傳來一種奇特的,踩到紙屑的腳步聲,這腳步聲一停一響,就像是什麼東西在跳躍著下樓梯一般,每響一下都是又沉又的雙腳落地音,聽起來像是走得很慢,但幾乎是在頃刻貼近白柳的後背。
白柳手上的燭台猛地一搖,火光霎時青白,迅速地把牧四誠拉入旁邊的一個墓道,側躲在了牧四誠的後面,攏手遮住燭火的微光。
在非常細微的燭光下,潮濕又陰暗的低矮墓道內跳出了一雙健壯又青白的手,指甲黝黑尖利。
這手又跳了一下,終於亮出了藏在黑暗裡後面的體,有這雙手的是一個額頭貼了黃色符咒,穿馬褂和短褲的年男人。
這年男人材高壯,膚色是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嘴唇烏黑,雙眼下陷,直勾勾地盯著前路,嘴邊兩個長長的獠牙卡進肉裡,膝蓋一不打彎地往前跳動著,額心貼了一張老舊,似乎隨時都因為跳動掉下來的黃符。
白柳眯著眼了一兒那黃符,確認了這黃符上畫的符咒就是《茅山邪術》上的陰屍符,用來將死人煉化成陰屍的符咒。
陰屍被煉化後可供畫符之人驅使,但時畫符之人也受到反噬,一旦畫符之人生氣垂危,這陰屍就反過來噬主。
透過沾滿塵土的馬褂,隱約窺見這年男人僵屍背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被人簡單粗暴地縫合起來了,但一就是死後縫的,縫合的地方還見裡面的脊骨。
這道刀口應該就是這年男人的致命傷了。
這僵屍跳動速度極快,只是一下,就高高地從白柳的前跳了過去,但隨後,從後面的黑暗裡又跳出了第只僵屍。
這只僵屍年歲和前面那只差不多,都是青壯年紀,上也有一道傷口,在脖子上。
這只僵屍的頭被砍得幾乎劈斷,是被新縫合上去的,但縫合之人的手藝明顯不怎麼樣,隨著跳動這只僵屍的脖子開裂,頭顱倒向一旁,烏黑的眼眶直直地向藏在陰影墓道裡的白柳們。
這歪脖子僵屍的鼻腔動了兩下,似乎嗅聞到了生人的味道,僵硬的面上出現一種怒目橫飛的神色,平舉的雙手一轉,往墓道裡跳了進來。
牧四誠神色緊繃地擋在白柳的前,白柳躲藏在牧四誠的肩膀後面,一只手把燭台藏在後,另一只手冷靜地捂住了己的口鼻。
這僵屍歪著頭,張開滿是長出獠牙的口腔,面色陰怨地湊近了牧四誠左邊頸,嗅聞了兩下,似乎只要一聞到生人味道就狠狠咬下去,牧四誠從來有這麼近地和一只僵屍接觸後,汗毛倒豎,但一動都不敢動。
白柳此時躲藏在牧四誠的右肩後面,和牧四誠背靠背。
僵屍視力不佳,月下出行,喜食人血,找人靠的是嗅覺,喜歡在人七竅這生氣流轉的位置上嗅聞,所以《茅山邪術》上記載如該地有僵屍出,應面朝下睡,這樣僵屍挨家挨戶摸進床裡嗅聞咬人的時候,就不找到你。
這僵屍仔細嗅聞了牧四誠的面一番,歪著的頭上隱約透出迷惑,陰狠地齜了齜獠牙,猛地轉又向牧四誠的左肩膀探去。
背對著僵屍的白柳就像是到這僵屍的動作一般,移了一步,又躲到了牧四誠的右肩後面。
如此來回幾次,這僵屍總算惱了,口嘰裡咕嚕地似乎在咒罵什麼,用指甲戳了戳牧四誠的肩膀,確定對方是一只倀鬼之後,轉過雙手走了。
牧四誠幾乎整個人,哦不對是鬼都要虛脫了,背靠在白柳上長出一口氣,擦了一下臉上並不存在的冷汗:“總算走了……”
隨著白柳話音剛落,牧四誠面前就又跳出了一只新的僵屍,這新僵屍也如之前那僵屍一般,對散發著生人氣息的牧四誠極為好奇,探出獠牙來幾番刺探才無趣離去。
結果隔了一兒,又跳了一只僵屍出來,又伸頭來嗅聞牧四誠上的生人氣息,白柳一回生回熟,借著牧四誠靈活躲藏,成功地讓這只僵屍也以為到牧四誠只是一只剛死多久還散發著生氣的倀鬼。
這僵屍齜牙嘰裡咕嚕地威脅了牧四誠幾句,用指甲戳了戳牧四誠的肩膀,把往外懟。
牧四誠聽不懂僵屍話,但根據這只僵屍老哥的表情來推斷,對方應該是在罵不是人就滾遠。
牧四誠:“……”
雖然事實好像的確如此,但聽起來真的好像在罵人。
這過程一連復了六次,只除了最開始那只僵屍來叨叨牧四誠以外,後面的每只僵屍都來嗅聞牧四誠,有甚至還上嘴咬了牧四誠一口,又很嫌棄地離開,然後等到下一只僵屍又復這個過程。
兩邊的脖子和臉上都被咬了兩個窟窿的牧四誠生無可戀:“……”
你們是鯊魚嗎!咬一口不好吃就不彼此通知一下嗎!非得再來咬我一口!
不過牧四誠現在發現做鬼也有好處,有那麼怕這東西了。
一直到七只僵屍從白柳們面前路過,墓道內再也有跳動的聲音傳來,牧四誠剛准備探頭確定一下後面還有有東西,就被後的白柳把住了形。
白柳向漆黑的甬道:“還有東西過,有聲音,別出去。”
牧四誠屏息凝神許久,聽到任何聲音,但鼻子一向好使,嗅聞到了一種很油膩的香燭味道。
慢慢地,牧四誠也聽到了一種哢呲哢呲的聲音,就像是有人踩在紙上面走路的那種聲音,細細碎碎的,響動不,但在黑漆漆的墓道裡來回回蕩,格外清晰。
白柳眼眸微眯,向墓道深處,一搖晃的橘黃色燈光在閃爍不定地晃動,宛如鬼火幽魂,河面浮燈,讓人不清距離,但又切實地感到在靠近。
遠遠地,那黃火越靠越近,終於讓人清了這黃火裡藏著的真實內容。
牧四誠到了一盞巨的三角銅制香爐上燃燒著無數的高香火燭,熊熊燃燒,火星四處飄搖,把整個墓道照耀得宛如明晝,而正在馱著這個香爐前行的,則是一被壓得快要變形的紙人。
這紙人在香爐的巨量下,整個體都壓扁變形了,被畫得歡天喜地的面也被壓成了褶皺堆疊的詭異表情,上的衣服也擠壓得根本不清原來畫的是什麼了。
紙人們馱著香爐一一地前行,時不時還有火星飄下來燃這正在馱香爐的紙人。
這紙人被火星燃,體迅速地燃燒起來,在把們焚燒得卷曲變形的火焰,牧四誠真切地聽到這紙人在耀眼奪目的烈火裡發出奇異的歡笑聲。
“嘻嘻~”
“嘻嘻~”
搖曳的香爐,燃燒的紙人,好似輕飄飄又沉甸甸地從牧四誠和白柳面前走過,抬香爐隊伍的最後面跟著一個紙扎的道人。
這紙道人是制作最精的一個紙人,面栩栩如生,五官描摹得細膩如真人,黑眉長須,神色端方,只一雙眼睛有眼無珠,有畫眼眶間的眼球。
除此之外,這紙道人上還貼滿符紙,一只手兩指並起越過頭頂,手握金玲,另一手握住桃劍指向前面的香爐,睜著一雙有眼珠的白色油墨質地眼睛,左腳一邁,右腳一邁往前直直走,闊步行走間發出牧四誠之前聽到的那種踩著紙走路的聲音。
如此奇詭的場景下,牧四誠剛剛因為己是個鬼而迅速膨脹的膽子飛快地縮了回去,拉了拉白柳的袖子,小聲問道:“這是……在干什麼?”
白柳著這紙道人:“紙人趕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