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密林邊陲(日+163)
“謝塔。”白柳仰躺在地面上,他罕見地用一種近似於反應不過來的表情望著垂著頭壓制住他的塔維爾,呼吸完亂了,但語還是冷靜的,“你在做麼?放開我。”
塔維爾銀藍色的眸中麼情緒都沒有,他用鞭子圈住白柳的雙手,單手摁壓住,垂眸專注地望著他:
“白柳,向邪神許願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一開始就索取了我的感情,陪伴,心髒和愛,要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塔維爾的長蜿蜒拖地,和白柳的頭混在一起,他直視著白柳,“與之相對的,你要對我付出同等的東西。”
塔維爾的瞳中完整地倒映著白柳的影子:
“你是我的唯一的信徒。”
“你的感情,心髒,愛,痛苦和信仰只能是我的祭品,不允許向其他任何一個邪神供奉。”
被燃料完染紅的湖水越歡欣地往塔維爾背部灌,他銀藍色的睛裡隱約出現一個逆十字,而白柳倒映在這個逆十字之上,就像是被逆十字禁錮在了塔維爾的睛裡一般。
【系統警告:玩家黑桃的怪書身份《隕落的舊邪神》欲望完失控,精神值高頻跳動中……】
塔維爾的手伸入白柳散開的襯衣下擺裡,冰冷的指尖觸感從腰側一路似觸非觸地上滑,最終伸開蜷縮的手指,停在了心髒的位置。
“……你的心髒跳得很快,是因為恐懼現在的我嗎?”
白柳用被綁住的手蓋住了睛,聲音裡帶著細微的喘息:“——不是。”
“我能感受到你在害怕。”塔維爾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白柳能感覺到對方靠他靠得很近,“一個快要完變成怪的邪神,不願意放你離開,很可怕,是嗎?”
“但就算這樣——”塔維爾握住白柳的手腕,猛地拉開了白柳蓋住睛的手臂,神色平和地強制地固定住白柳,讓白柳直視他,“我不允許你逃避我。”
“從你自要直視我的時候,就已經失了害怕我的權利。”
白柳純黑的睛裡慢動作般地倒映著塔維爾的臉和翻飛的銀藍色卷。
滿是骨刺的鞭子上的黑色停滯了一瞬,徹底爆般地向上。
白柳抽出鞭子瞬間解脫了禁錮,鞭子纏上塔維爾的手臂,往旁邊一甩,把塔維爾從他的身上甩開。
塔維爾望著從他身下逃開的白柳,眸一空,背後的湖水宛如沸騰一般地瘋狂灌入他的背部。
他抬頭望著站在另一端的白柳:
“——對我的信仰,被你拋棄了是嗎?”
“我對你不再是信仰了,謝塔。”白柳握住垂落身側的鞭子,上面只有一個點是純白的了,他語非常平靜。
“那我們之間,是麼關系呢?”塔維爾問白柳。
白柳靜靜地望著塔維爾,純黑的眸裡倒映著湖水裡的紅色塗料,折射出一種隱約的紅色,鞭子上僅剩的白點被吞得只剩一個邊緣。
“而我們之間的其他關系,在你無法作為一個個體存在我的身邊的,連記憶,靈魂都不能夠保留的情況下,你不覺得我們之間,現在探討任何關系,都對我太不公平了嗎?”
“所我想了想,覺得實在沒有探討的必要。”
白柳彎起眉,歪著頭笑了起來:“所現在,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白柳手裡的鞭子一揮。
滿是骨刺的鞭子直接衝向了塔維爾的正面。
“砰——!”
白柳用槍打開了塔維爾的黑色鞭子,他半跪在地,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臉上滿是傷痕,白襯衣已經完被血染紅了,連出聲音都帶著嘶啞:“黑桃,停下。”
塔維爾恍惚地低下頭,他在自手裡看到了那根滿是骨刺的黑色鞭子,上面正在滴血,而在白柳手裡的是一把銀色左輪。
……而他剛剛看到在白柳手裡的是這根滿是骨刺的鞭子。
周圍的一切都凌亂不堪,湖水消失不見,原本是湖泊的地方只剩下一個偌大的坑洞,湖底沼澤般的泥濘裸露了出來,上面遍布累累白骨,還有一個斜著露出來的邪神舊木雕,這個木雕的頭顱在對著塔維爾微笑。
在隱約模糊凌亂的空間裡,塔維爾聽到這個舊木雕用一種悲憫的語笑著對他說著:
【塔維爾,愛上了某個人的邪神還是邪神嗎?】
【原本無堅不摧的舊邪神現在充滿對某個人的欲望,充滿感情,充滿弱點,充滿幻想。】
【看,你作為人類那一部分的欲望已經強到可聽到我降下的神諭了哦,前任邪神。】
【在你自潛意識的幻覺裡,你居然這麼恐懼自被白柳害怕,拋棄嗎?】
【塔維爾,你現在不過只是一個凡人而已了。】
【你離因為極端的情感,欲望,妄念而出賣靈魂,從人類淪為怪,只有一線之隔了。】
塔維爾看向他面前的白柳。
白柳直直地仰頭望著他,突然提槍衝了過來,對准他的頭開了好幾槍,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只要獻祭了你這個舊邪神,我就能完成為新邪神的繼承人了。”
塔維爾被槍的後座擊倒在泥濘裡,突然一陣暴雨從天而降,雨大到不可思議,瞬間把湖泊填滿了,地底的泥濘裡迅速生長出蔓草將塔維爾纏繞了下。
邪神的舊木雕的頭顱滾到被纏繞到湖底的塔維爾旁邊,臉上的微笑一如既往:
【怎麼了?完不反抗白柳對你的攻擊,這只是幻覺而已,都不反擊嗎?】
【你明知道這個白柳大概率是假的,不敢反抗他對你的攻擊,是因為害怕萬一是真的對嗎?】
【說不定萬一白柳真的那麼厭惡你,討厭你,恐懼你,說不定他真的這樣對你做,是嗎?】
【畢竟你們兩個之間的聯系那麼單薄,只是十年前的一場邂逅而已。】
湖泊內縮變窄,變深,面積變小,從一個大湖泊變成一個堰塘大小的水池,水從渾濁變得清澈,周圍不斷有小魚和小蝦游來游地搖曳。
塔維爾的腳踝上套著一根繩索,將他綁在湖底,繩結打得非常的,好像是打結的人生怕沒綁緊他被水衝走一般。
有人跳入水中,將塔維爾撈了起來,是頭濕漉漉的白柳,他是二十四歲的樣子,但周圍的環境卻很明顯是十四歲的時候他們待的福利院,白柳穿的是那個時候福利院的衣服。
“我來喂你了,謝塔。”白柳臉色蒼白,他突然微笑起來,“只要你喝下這個,一切就都結束了。”
“我再不因為遇到你這個讓人畏懼的怪,而讓我的人生一團糟,一直痛苦那麼久了。”
塔維爾看向白柳手上的東西——那是一瓶毒藥。
女巫的毒藥。
在白柳將毒藥湊到塔維爾嘴邊,用滿懷期待的神看向他的時候,塔維爾只是略微地停頓了一下,就張開了口。
喝了之後的塔維爾被毫不留情地再次拋進了池塘,他半闔著睛下沉,下沉,下沉觸碰到了水池的底部。
泥沙飛快地流失,水池的底部突兀地變化內縮,從坑坑窪窪的石底變成了光潔無比的陶瓷,下沉的塔維爾頭部猛地被人抓住頭,從水裡拔了出來。
塔維爾面前的池塘變成了浴缸狀的受洗池,所處的環境從福利院的池塘變成了堂內。
微弱的月光穿過堂的琉璃窗照耀在被抓起來的塔維爾的臉上,氤氳出一層綺麗的光暈,受洗池台上供奉的神明原本是正十字架上的耶穌,現在卻被換成了逆十字架和一個破碎的舊邪神木雕。
木雕望著被抓住頭的塔維爾露出微笑。
塔維爾剛剛被扯出了受洗池,有人抓住他的頭,壓迫他後仰著頭面對神像,尖利扭曲的女聲從他身後傳來:“你這個怪,做了麼奇怪的事情!”
“我要在神的面前狠狠地懲罰你!”
塔維爾一次被摁入了水中,再被扯出來的時候,台上的神明雕塑換了。
白柳微笑著站在台上,他單膝蹲下來,垂下簾,用戴著手套的手撩開塔維爾額前的,捧著塔維爾濕漉漉的臉輕語:“很痛苦吧?”
“我當時在堂後面,躲在窗簾後面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很痛苦哦。”
白柳笑得十分溫柔,透過窗戶的月光在他的睫毛上落下一層五彩的暈:
“——但你這個不的怪在這個時候感受到的痛苦,可能還沒有我為你感到的痛苦的十分之一呢。”
尖利的女聲歇斯底裡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再次把塔維爾摁入了水底。
“——白六那個怪小孩願意和你混在一起,多半不是麼好東西!”
塔維爾再次被拖出了水中,神台上面的雕塑換了,那個福利院院長被抽干了血,屍體面部驚恐地被掛在十字架上,膝蓋跪在地上,似乎是在向他們懺悔。
而從受洗池拉出塔維爾的人這次變成了白柳。
白柳輕柔無比地繞過塔維爾的脖頸,雙手開始緩慢地變形,指甲變得鋒利漆黑,變成了兩只凌厲無比的猴爪,然後優雅地交錯地虛握住了塔維爾的喉嚨。
盜賊的猴爪。
“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白柳的爪子嵌入塔維爾的血管裡,語輕得就像是在耳語,“我只用做一個心意追隨欲望的普通人。”
“那該是多麼幸福。”
塔維爾從喉嚨裡噴出的血液流入面前的受洗池內,瞬間染紅一切,帶著尖刺的血靈芝藤蔓從被染紅的受洗池底部冒了出來,圈住塔維爾的四肢把他拖了下。
白柳神色淡漠地站在一旁看著塔維爾被拖進了受洗池,雙手的指甲上不斷滴落鮮血:
“謝塔,你賦予我的信仰毫無價值,只是從頭到尾讓我不停地痛苦而已。”
“就算這樣,你自私地要我一直信仰你下嗎?”
藤蔓攪緊塔維爾的四肢,把他往深不見底的地方拖拽而,周圍的血水變得越來越紅,就像是某種紅色塗料不斷地滲入他的身體。
塔維爾被一面目奇特的土著人從湖水裡捕撈出來,用藤蔓吊起四肢,固定在一個逆十字架上做成木雕,然後繞著他歡欣鼓舞地吟唱著奇特腔調的歌曲,簇擁著白柳從人群中走到了他的面前。
“謝塔,從我遇見你開始到現在,只有你之後我徹底忘記你的那十年我才是自由的。”
“沒有對你的信仰,沒有對你的感情,沒有對你的想念,我只是個俗世裡為金錢欲望偶爾苦惱一下的平凡人,多麼庸俗的幸福。”
“你口口聲聲說著想要我幸福,但在我進入游戲後卻從來沒有放過我,一次一次地緊緊抓住我,在每一次游戲的時候守著我,迫不及待地在我身上打上你唯一信徒的印記,害怕我拋棄你,遺忘你,離你遠。”
“你親吻我,誘導我,影響我。”白柳撩開皮,神色柔和,“你自私地放任唯一的信徒愛上你,向你獻祭他的愛/欲與靈魂,不動聲色地占有他長達十年的痛苦為祭品。”
“對我來說,你對我卑劣的占有欲和現在這個邪神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嗎?”
塔維爾低著頭,他輕微喘息著,但沒有否認這個白柳說的任何話,垂落的長睫上滴落水珠。
白柳笑著把匕首插/進了塔維爾的心髒,鮮紅色的塗料流了出來,滴在白柳另一只手舉起來的近乎黑的鞭子上。
刺客的匕首。
鞭子上那個僅剩的白點被塔維爾的血一點一點染黑。
“你看,你們的血都是一樣的邪惡。”白柳笑意越深,“對我起到的污染作用都是一樣的。”
白柳滿手是血地捧著塔維爾的臉,垂眸輕笑:“謝塔,到了這一步,在消逝之前做唯一一件對我有好處的事情吧。”
塔維爾抬起頭,面上毫無血色地看向白柳。
白柳他嘴角的笑意燦爛無比:
“——作為對新邪神的祭品,為我掙脫一切束縛成神,在自營造出來的恐怖幻境裡吧,謝塔。”
白柳手上漆黑的鞭子張開骨刺,宛如荊棘般的骨鞭繞在逆十字架上攀爬纏繞,盤曲在塔維爾的雙手和雙腳上。
骨刺刺入雪白的皮膚,骨鞭尖端停留在塔維爾心髒的部分,然後狠狠刺了進。
血液滲透出來,滴落在鞭子上,鞭子上最後一個白點消失,變得漆黑無比。
白柳伸手擁抱住纏滿骨鞭的塔維爾,他貼在塔維爾的耳邊,帶著笑意輕聲說:“——謝塔,你的,對我而言才是最有價值的事情。”
“我喜歡有價值的事,所我在你的一刻愛上/你,然後永遠追尋和懷念的你。”
“在之後,你永遠地得到了我的愛,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要和我做交易嗎?”白柳微笑著。他的手貼在塔維爾的心髒上,“用你的來交換我的愛?”
聽到【永遠的愛】,鞭子末端插/進的塔維爾的心髒突然急劇跳動了起來。
邪神的神諭遠遠地傳來,笑意盈盈:
【原來這就是你最害怕和最想要的東西,塔維爾。】
【曾經的你可是根本不害怕任何事,沒有任何欲望。】
【但現在你的恐懼和欲望裡是白柳,你害怕他拋棄你,遺忘你,害怕白柳愛上別人,信仰別人,想占有他的感情,得到他的信仰。】
【你看,神一旦有了感情變成人類,就充滿欲望和恐懼,那離變成怪就不遠了。】
【你明知道這樣,居然還愛上一個充滿欲望和理智,很大概率只利用你的人類,為他進一步墮落。】
【真是……太有趣了。】
塔維爾的血從骨刺上滴落,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睛,銀藍色眸裡的光澤漸漸散。
等到下一秒他睜開睛,塔維爾出現在了小鎮上的小酒館裡。
他周圍都是歡欣雀躍的人群,大喊大叫著,但仔細看這人臉色都是青白的,身上還有縫合的痕跡,都是屍體。
而塔維爾穿著一身黑色的新郎西裝,被打理得整整齊齊,他仰頭望,穿著白襯衣西裝褲站在台上的白柳正舉著一束鮮艷的捧花對他微笑。
周圍的屍體們神色猙獰地大笑,大喊著:“現在請新郎為新郎佩戴戒指,然後新郎可親吻新郎了。”
於是白柳從高台上舉著捧花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他走到了塔維爾的身邊,從西裝褲的口袋裡拿出一個骨鞭形狀的戒指,指環周圍一圈是刺。
白柳笑著抬頭望著塔維爾:“戴上戒指後,我永遠愛你,我們結婚吧。”
塔維爾看著白柳,銀藍色瞳裡一絲光沒有了。
小時候他和白柳偶然聊過結婚這個話題。
【兩個人用愛和法律彼此約束,許下永遠在一起的諾言就是婚姻。】
【白六,你有想過和誰結婚嗎?】
白六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打著瞌睡,聽到謝塔問他的時候,白六轉過頭來笑了一聲,似乎覺得很好笑:【不。】
謝塔沉默了很久,才繼續問:【為麼?】
【我不永遠愛誰的。】白柳很散漫地笑了一聲,回答道,【因為那太沒有價值了。】
謝塔靜了很久很久,白六似乎現了他的異常,饒有趣味地湊過看他的表情,謝塔微微移開神,不對上白六湊過來的臉。
白六斜靠在書櫃上,抱胸意味不明地笑起來:【你該不想和某個女人結婚,組成家庭吧?】
謝塔沒有正視他,而是垂著眸:【我不能有和某個人結婚這種想法嗎?】
【你可有。】白六惡劣無比地彎起眉笑起來,【但那只是幻想罷了。】
【因為你這種不的怪,根本不能登上戶口,讓某個人和你結婚。】
【你最好老實一點放棄你那奇怪的想法永遠跟著我走。】十四歲的白六蹲下來卡住謝塔的下巴轉過來,讓謝塔直視自。
白六笑得很惡趣味:【因為只有我才願意接納你,和你玩游戲,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