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密林邊陲
紅十字。
正在被換藥的亞歷克斯左手無名指一痛,意識看去,無名指戒指居然憑空斷開了,在他指根處莫名地劃出一道血痕。
亞歷克斯心口一窒,一種說不來的恐懼感攝住了,踉踉蹌蹌地扶著輪椅想站起來:“蓋伊!蓋伊是不是不在帳篷裡了!”
話音未落,眼尾余光就看到唐二打肩頭扛著一具頭朝重傷士兵急匆匆地,滿臉是泥污地從紅十字邊沿猛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猛地嘶吼:“蓋伊受傷了,但還沒死,快來接應一!”
唐二打身後跟著一大群追殺們的土著,黑桃遠遠地墜在唐二打後面,拿著鞭子來回地清掃打開後面跟過來的土著。
追著們為首那個土著幾乎要發瘋了,青筋爆出,眼裡布滿血絲,不停地對著唐二打們開槍:“把這個該死的背神者給我!我要把碎屍萬段以求慰藉對神冒犯!!”
土著追隨在他身後,些甚至舉起了火箭炮等重武器,凶狠仇視地盯著前面逃跑三個人,但在黑桃防守卻始終無法拉近距離。
紅十字人急匆匆地拿起武器,拉開防線,警惕地在旁邊豎起【此處禁止攻擊,為非戰區】紅字牌子,駐扎在此處防衛軍坦克也緩緩揚起了炮口,對准了這群即將闖入紅十字區的土著。
唐二打搶先跑進了紅十字區,黑桃緊隨其後,而不願意放下武器的土著則被嚴肅地攔在了防線外。
昏迷不醒蓋伊和手裡緊緊抱住那顆神像頭顱被迅速地轉移到了擔架上,從亞歷克斯的面前抬過,送進了搶救傷兵的帳篷裡。
亞歷克斯看到身染血蓋伊,伸手想去觸碰,差點從輪椅摔了來,還好是旁邊的白柳眼疾手快地幫忙扶了一,把這位魂不守舍大兵給重新安置回了輪椅裡。
“安心。”白柳躬身拍了拍亞歷克斯膝蓋灰,抬眸平和道,“蓋伊這次不事。
亞歷克斯神志恍惚地看了一眼白柳,正視著這個人漆黑一片眼睛,不知怎麼想起了蓋伊擔架上那顆神像頭顱。
那尊面帶悲憫微笑神像的眼睛也是這樣的,漆黑,平和,倒映著世間萬物,仿佛所人類該有情緒都融不進去,注視著這個世間早已經被他安排好的一切戲碼。
……蓋伊這次不事,這種說法,就好像白柳早就已經安排好了蓋伊什麼時候事一樣。
亞歷克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推動輪椅遠離了白柳,深深地看了白柳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轉動輪椅追著蓋伊擔架去帳篷外守著了。
白柳見亞歷克斯跑了,也不生氣,垂眸搓了搓自己食指剛剛從亞歷克斯膝蓋沾上灰,然後平靜地拍掉。
唐二打坐在白柳的腳邊喘氣休息,黑桃一這家伙一進紅十字就不了,唐二打左右找了找,沒發現,也就放棄了。
仰頭喝了一口水,正准備向白柳彙報發生了什麼,結果唐二打抬頭仰視看向白柳准備開口的時候,不由得為白柳臉上淡漠表情一怔。
……這個表情,好像其他時間線白六在謀劃事情樣子……
很快,唐二打收斂了自己一瞬間感到的熟悉和恐懼,搖了搖頭把腦子裡那些可怕念頭打消,深吸一口氣,開始盡忠職守地向白柳彙報戰場上發生了什麼:
“……蓋伊被擊中後掉入了水裡,我和黑桃正好就在水裡,我發現他還呼吸之後拖著岸就開始往這邊跑……”
“土著發現我們之後,一路追趕我們,好在黑桃斷後能力很強,我們兩個移動速度也很快,還是搶先一步過來了……”
白柳點了點頭:“和我預料差不多。”
“你安排我進突擊一隊,就是為了配合你在大戰時候救被你引誘過去以死搏命的蓋伊?”唐二打半曲著膝蓋,背靠在插在地上槍杆,看向白柳,“你從什麼時候猜到的蓋伊叛變?”
白柳微笑:“到蓋伊第一面,很擅長作戰,但卻甘願做個清理兵,要麼是個純粹和平主義者,比如亞歷克斯,要麼就是不認同己方代表的陣營贏取勝利。”
唐二打呼出一口氣,倒也不驚訝,順著白柳的話繼續闡述:“如果蓋伊叛變,亞歷克斯肯定撐不了多久也跟著叛變過去,敵方陣營又有主線npc,湖泊所權,們後期相當大的優勢。”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一開始加入敵軍是吧?”白柳接了唐二打話,笑笑,“因為我並不准備加入這兩方陣營裡任何一個。”
唐二打蹙眉:“不加入這兩方中任何一個?你是要亞歷克斯單獨做陣營?”
白柳點頭。
很快唐二打謹慎地提出了自己意見:“白柳,我相信你自己想法,但從我剛剛對亞歷克斯的情緒感知,我覺得蓋伊如果被搶救成功還活著,亞歷克斯很可能被重傷的蓋伊成功勸說,從而加入土著陣營。”
唐二打慎重地說:“亞歷克斯很難有叛出來,成為第三方陣營的覺悟和可能性。”
白柳頷首贊同了唐二打看法:“確如此,亞歷克斯的生長環境十分安謐和平,並且為人也很善良,所以才在戰爭這樣的背景下去選擇成為一名醫學生,並且為了救人而來到前線,甚至於在來到前線之後也沒有殺死任何一個人。”
“這種性格說好聽一點叫溫柔善良,但在這種不殺人就不能救人的游戲背景下,就是懦弱無能。”唐二打轉頭看向守在蓋伊帳篷前,躬身把頭埋進懷裡亞歷克斯,不由得嘆息一聲,“亞歷克斯這種覺得戰爭就是一個徹頭徹尾錯誤的人,殺了都不可能讓站出來做第三方的。”
白柳望向蓋伊在搶救在的帳篷,語氣平靜:“是有可能的。”
“我已經和蓋伊商議好了,幫我做到的。”
唐二打越發疑惑:“蓋伊受了很嚴重傷,不一能熬過今晚,怎麼幫你做事?”
“不需要蓋伊醒來。”白柳收斂眉目,“不醒來,也能幫我完成這一切。”
午夜。
蓋伊身上子彈通過手術被取了出來,醫生用了一點消炎藥之後將蓋伊推進了帳篷。
不過蓋伊現在麻醉還沒消,正昏迷不醒地發高燒,亞歷克斯守在他床邊眼睛一錯不錯地望著,雙眼通紅。
亞歷克斯的手和聲音在顫抖:“戒指碎了,蓋伊,我戒指碎了,們說你戒指也碎了,是被子彈給打碎的……”
“醫生說你不一能醒來了。”
亞歷克斯低頭抵住床沿,哽咽道:“蓋伊,現在唯一證明我們可以在一起的證據都沒了,如果我們都死了,我都沒辦法向普魯托(死神)證明你是我妻子,阻止我們的靈魂分開。”
眼淚順著亞歷克斯的頜滑落,沒等滴在床單,就一群人悄無聲息地撩開了蓋伊所在的帳篷的幕簾,們在黑夜裡虎視眈眈地舉著凌厲尖刀和木刺,開口的嗓音嘶啞無比:
“亞歷克斯,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就給我滾開!”
亞歷克斯猛地轉身,拉亮了漆黑帳篷裡燈,看清眼前出現一行人之後,震得頓了一,聲音艱澀無比:
“你們是突擊一隊幸存者……”
“目前還是幸存者。”為首人用一柄凌厲鋼刀支撐著身體,左腿膝蓋以下已經不了,包扎好繃帶還在滲血,很明顯是剛截肢不久。
雙目赤紅地盯著病床蓋伊,惡狠狠地笑了一聲:“拖蓋伊這小子福,我在他反派去那群土著時候被炸丟了一條左腿,不知道還能在這鬼地方活多長時間了。”
亞歷克斯轉動輪椅擋在蓋伊病床前,聲線顫抖:“這裡是紅十字,你們要干什麼?”
“紅十字只是規我們不能在這裡殺敵軍,可沒規我們不能按軍法懲治我們自己人。”為首斷腿的那個士兵神色凶戾,抬手指著蓋伊,“這叛徒現在還穿著我們的制服,殺死了我們二十多個兄弟,我為什麼不能殺!”
這人宛如困獸般對著亞歷克斯狂吼:“亞歷克斯,如果你包庇這個叛徒,我們就連你一起殺!”
亞歷克斯下意識想撐起來,但雙腿受傷很快就被這群人高馬大突擊一隊摁住了,雙手被反剪,無論怎麼掙扎都只是徒勞,後聲嘶力竭地慘叫著:“救命!!這裡人攻擊傷兵!”
為首那個人走到了蓋伊床邊,冷酷地回頭看了一眼亞歷克斯,眼神裡既有怨恨,復雜:“不人來的,亞歷克斯,們知道這是我們內部的事。”
“不不不!”亞歷克斯慌亂而恐懼,語無倫次,滿臉是淚地勸阻,“蓋伊不該殺你們,你們也不該殺蓋伊,本來所人都不應該彼此攻擊的!”
“這是錯,這是不對的!!我們應該停來!”
“但事實就是,我們就在彼此攻擊。”站在蓋伊旁邊的士兵一只腳站立著,對著病床蓋伊高高舉起了刀,表情裡種無法掩飾殘酷,“——戰爭永不停止!”
雪白的刀面狠狠落下,血液頃刻噴湧出來,憤怒士兵們不斷揮舞著木刺和軍刀,病床蓋伊千刀萬剮,割裂成血塊和肉段。
亞歷克斯撕心裂肺的慘嚎和求饒隔著半個紅十字區都能聽見。
白柳站在另一個帳篷的邊緣,撩開幕簾平靜地聽著這聲音,旁邊站著神色凝重唐二打。
唐二打欲言止了好幾次,終還是不忍地開了口:“……真不能去救蓋伊嗎?”
“這是我和之間的交易。”白柳無波無瀾地看向唐二打,“蓋伊並不想活著,想死在曾經隊友手為自己贖罪,所以我為他安排了這一切,作為交換,我利用他死達成了一點自己小目的。”
唐二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這兩個陣營都直接殺死了蓋伊,亞歷克斯不可能再歸屬於任何一個陣營了。”
……這個做法是沒問題,而且也就是一個游戲罷了,但總是莫名地讓唐二打想起白六。
這是白六擅長的東西,誘導別人心甘情願地走向死亡後,利用這死亡達到自己目的。
唐二打猶豫三,還是咬咬牙問出了口:“白柳,你真不變成白六,對吧?”
白柳靜了幾秒,轉過頭來看向唐二打,忽然很淺地笑了笑,眼中情緒極淡:“這不過是一場游戲罷了,不用那麼緊張,唐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