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陰山村(一更)
棺材裡發出不明意義的嘶吼,好像是某種鄉間野獸的咆哮,棺材板被裡面的東西敲擊得咚咚作響。
白干癟的從搖晃的棺材縫隙裡伸出,深黑色指甲在棺材刮出深痕木屑,可想而知這些指甲有多鋒利,刮到人的皮膚估計就直接把皮給剝下來了。
牧四誠被嚇得心驚肉跳,他扯著白柳的下意識就想往跑,被白柳抓住了。
白柳不僅不跑,反而還前把剛剛撕下來的符翻轉了一個面,又貼回了紅線。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剛剛還震動不已的棺材突然安靜了下來。
在符落下的一瞬間,紅線金光乍現,那些正欲掙脫棺材束縛的屍在觸碰到紅線的時候就像是被燙傷了一般升騰出陣陣白煙,棺材內傳出模糊不清的哀嚎,又仿佛不甘心地搖動了下後,終於又回歸了平靜。
孔旭陽看見這一幕在眯了眯睛,在心裡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原還准備看白柳這孬種被嚇得屁滾尿流地衝出廟宇,想到居然這麼快就給他想出了解決方法。
不過很快孔旭陽就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臉色驚恐地和楊志抱作一團,宛如一個普通人,只是裡的陰狠揮之不,他盯著白柳。
的確,那符翻個面是【安煞咒】,的確還撐一撐。
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頭七,這符撐不到頭七,正統的茅山符咒學和黃紙都在他,等到了頭七,有任何護身的符咒,拿著一邪術,他看白柳怎麼辦。
牧四誠僵直成一根木棍擋在白柳前面,胸膛劇烈起伏,臉色青白地正著八口棺材,一看就被嚇得不輕。
他其很想跑,但不知道為什麼,牧四誠總覺得一個人把白柳丟在這裡,那以後他面白柳是比面這八口棺材更恐怖的事情。
白柳臉一點恐懼的表情都有,他拍了拍牧四誠的肩膀,態度尋常地吩咐:“點香,點三根,拜三下,不要弄成四根了,避開奠龕。”
牧四誠腦子現在都還是暈乎乎的,被白柳一吩咐,哦了一聲就軟腳軟地往前走了。
結果走到一半,牧四誠正拿起香准備祭拜,他角的余光心有余悸地掃過像前面的桌面一字擺放開的八個奠龕,突然就像是卡了殼般地頓住了。
八個……奠龕?
牧四誠緩緩地回過頭來,他表情虛脫地指著他旁邊那口棺材,指似有若無地顫抖:“白,白柳,多,多了一口棺材。”
白柳此刻已經單膝跪在了這口多出來的棺材旁邊,正伸出指仔細地摸著這個棺材的棱角縫隙,聞言頭不抬地嗯了一聲:“看到了。”
這口多出來的棺材在昏暗的燈光下打一看,似乎規格,大小,顏色和材質都差不多,黑漆翹頭,紅線纏腰,四角掛鈴,但白柳仔細觀察後,發現了這口棺材的蹊蹺之處。
白柳看向自己剛剛摸過棺材的指腹,面沾有一層薄薄的黃土。
這是一口下過葬的棺材。
不光下過葬,而且下葬的年頭應該還不小了,四角掛的鈴鐺是黃銅鈴,制式古舊,看款式應該是百年以前個朝末期的東西了。
紅線是新的,和其他棺材用的紅線一樣,棺材似乎被新刷過漆,看不出木料的腐敗,但聞到一種潮濕的爛木頭味道。
不過雖然表被新刷了漆,但應該開過,棺材沿口摸到一層被動過的黃土。
棺材有貼任何黃符,一看就不太安全。
牧四誠欲哭無淚地抖著:“白柳,怎麼會突然多出一口棺材?!”
“我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為什麼多的是這口棺材。”白柳起身,他越過牧四誠走到了供台同樣多出了那個奠龕前,看了一會,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
牧四誠從白柳的肩膀小心地探頭看過,接著白柳的掩護如臨大敵地舉起了錄像機開始拍攝那個奠龕。
說來不太好意思,剛剛他數出來多了一個奠龕,因為害怕都敢多看,現在接著白柳和攝像機的雙守護他才敢看。
牧四誠拍了一會,他看著錄像機小屏幕裡的奠龕,越看越不勁,表情從一開始的疑惑,到不可置信,到最現在的混亂。
“這個奠龕……”牧四誠懵逼地說,“怎麼是1884年的?!”
奠龕寫著的生卒年紀赫然是【1884-1900】,性別名諱寫得極其簡單,只有一句李家女子。
牧四誠開始質疑自己,掏出機來看了一:“我們是在現社會啊,這棺材怎麼是一百多年前的?”
“女子出嫁之後下葬會被冠夫姓,稱為氏。”白柳目光放在棺材,“這棺材裡的是個十六歲的未出閣女子,估計死在出嫁中。”
牧四誠又懵了:“為什麼是死在出嫁中?”
白柳輕飄飄地掃牧四誠一,牧四誠莫名從這一裡看出了點嫌棄的味道來。
白柳轉頭看向棺材,解釋:“女子出嫁之後冠夫姓,如果一名李家女子嫁給一名姓張男子下葬,她應該是以【張李氏】的名義下葬,葬入的是張家的祖墳。”
“而這棺材裡的少女是以【李家女子】的名義下葬的。”
白柳淡淡地說:“這就很有意思了,未出嫁的女子在那個年是不得入棺入祖墳的,但這口棺材的規格大小,無一不顯示了這女子最後多半是葬入了祖墳的。”
“葬入祖墳的未出閣女子,我想到最有可的情況有種,第一是這女子要麼家族有很大的貢獻,第二是這少女死在了出嫁途中。”
“但這少女卻有名無姓,我更傾向於第二種情況。”
牧四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那為什麼會是一百年前棺材呢?”
白柳平靜道:“挖到古墓了吧,這在與世隔絕的小村子裡挺常見的。”
孔旭陽在旁邊聽得咬牙。
他都把之前何大牛那個道告訴白柳他們的基礎情報全給清了,白柳都硬生生地靠自己新推出來。
白柳到底是個什麼妖怪?!
“……意思這棺材裡面放著一具百年女屍?!”牧四誠後知後覺這棺材裡的東西,他打了個寒顫後退步,面有惴惴,“好恐怖。”
孔旭陽假笑著前拍了一下牧四誠的肩膀:“嘿!白柳說的就是的?他就是隨口一猜,說不准是說來嚇你的呢!”
白柳越過牧四誠看向孔旭陽,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罷了,不一定准確。”
孔旭陽被白柳說得一愣。
“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准。”白柳前,他把放在了棺材頂蓋,雙往下一推,“打開不就知道裡面是誰了嗎?”
孔旭陽根來得及阻止,睜睜地看著白柳把棺材蓋給推開了。
他和楊志這個玩過一次游戲的人都懵圈了,目瞪口呆地看著白柳把陰山村這個游戲裡最強的怪物之一給放了出來。
牧四誠現在完全宕機了,他表情空白地站在這口突然被打開的棺材前,左還舉著相機。
棺材蓋落地,震得地板都顫了一下,砸出一地灰塵黃土。
漫天的塵土中,白柳拍了拍的灰塵,用袖子捂住口鼻,舉著機的電筒前一步,靠近了棺材邊沿。
灰塵帶來的朦朧霧感漸漸消散,白柳揮驅散面前的灰塵,借助昏黃的燈光和電筒的光看向棺材內。
這口棺材正如白柳所猜測的那樣,表被漆過,但內裡有被打開過,一打開就一股撲面而來的爛木頭發霉的味道。
青黑濕軟的棺材內部滴滴答答地往下滲水,木塊腐朽發綻,一具身穿蓮花刺繡旗袍類戲袍樣板嫁衣的屍體安詳地躺在底部。
這新娘子身材不長,頭戴發冠,衣服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雙交疊在心口下方,拇指翹起,包住交握的雙內一杆用紅線編了兜子的秤杆,長約一寸。
棺材頭頂內部鑲嵌了一面霧蒙蒙的銅鏡,照出棺中新娘子穿著黑靴子的雙腳,面還遮著鴛鴦雙喜的緞面蓋頭,蓋頭流蘇髒兮兮地耷在肩膀,看不到長相。
白柳的目光移到這新娘子疊放心口的雙,略微一頓。
這雙膚色飽滿,指甲圓潤,如玉雕蠟塑,不僅一點干癟腐爛的痕跡都有,看起來甚至比旁邊剛剛死了天的屍體還要新鮮。
不光如此,整個屍體直挺端方,雙膝微微彎曲,衣服一點都因為屍體腐爛往下塌陷。
——看起來簡直像個活人。
白柳的掃視一遍整個屍體,又回到了屍體雙交握的秤杆,他絲毫不害怕地伸,用了點力把這秤杆從新娘屍體裡抽了出來。
這木質的秤杆雖落了灰,看得出做工精美,面雕了交纏的一龍一鳳,很明顯是一杆用來挑開著新娘蓋頭的喜杆。
孔旭陽看到白柳居然二話不說把喜杆給抽出來了,難以遏制地變得驚恐,情不自禁地出聲提醒:“別動了!”
棺材內原霧蒙蒙,只隱約倒映出雙腳的銅鏡在喜杆被抽出來的那一瞬猛地一邊,變得清晰可鑒,面照出一張塗了□□,點了胭脂的臉,顯然就是那新娘子的臉。
棺材內的新娘子的臉還被蓋頭遮住,絲毫都不可見,鏡子裡的新娘卻嬌笑一聲,頭轉了三百六十度,一雙滲人的珠子直勾勾地看向舉著喜杆的白柳,凄涼婉轉地開唱道:
“相公呀——回來聊呀——”
“可憐你這我這河邊無定骨,猶是我這你這春閨夢裡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