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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2 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

撿漏 金元寶本尊 4013 2024-03-17 21:43

  

  金鋒靜靜的看著,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眨眼,夏鼎就會消失一般。

  臉上的雨水不住的淌下來,滴落在嘴裡,有些鹹,很苦。

  那是眼淚的滋味。

  “你壓我,是為我好。我知道。”

  “你頂我,是為了神州的尊嚴,也是要助我化龍,我知道……”

  “我收拾李家收拾錫蘭你沒插手,證明你贊成……我知道……”

  “回國這麼久,你不找我,就等我來找你……我也知道……”

  “我早該來的。”

  “我早就該來的。”

  “我知道你想要那件東西,我知道,我知道……”

  金鋒靜靜的看著夏鼎,眼淚奪目而出。

  眼前這位叱吒風雲八十年的老人安靜的躺著,金鋒默默的看著。

  有很多的話互相想對對方述說,卻是早已天人相隔。

  如今隔空述念,卻是陰陽陌路。

  金鋒痛苦的閉上眼睛,臉上痛苦的扭曲,心痛如絞。

  八十年叱吒風雲,功標青史,名垂千古。

  夏鼎,沒了!

  人縱有一死,誰都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但當這麼一天真正來的時候,卻是沒人能接受得了。

  每個人都盼望著夏鼎能多活幾年,可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人們,人們是多麼多麼的渴望……

  夏鼎……能多活那怕一天也好呀!

  一百零七歲的老人,事無巨細每事親躬,勞心勞力,嘔心瀝血。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地上淌滿了一大灘的積水,渾身冰冷徹骨。

  “夏老……他,有什麼遺言?”

  金鋒顫聲的問道,聲音哽咽悲戚。

  老屋裡沒有一個人回應金鋒。

  夏鼎親傳門徒共計七人默默站在夏玉周身後……

  曹養肇、夏侯吉馳靜靜站夏玉周身後……

  所有人都對金鋒的話恍若未聞。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跪在地上的夏玉周慢慢的抬起頭來,卻是看也不看金鋒,滿臉肅容,流著淚嘶聲說道:“沒有。”

  金鋒閉上眼睛,鼻子抽噎著,輕微點點頭。

  夏玉周在夏侯吉馳的攙扶下緩緩下來,雙股打顫,靜靜的看著夏鼎,嘶聲叫道。

  “父親。小畜生,來看你了。”

  “你最恨的小畜生,來看你了。”

  夏鼎七大門徒神色悲肅,靜穆站立。

  夏侯吉馳和曹養肇默默低頭,一言不發。

  張承天幾個道門真人端坐椅子上半垂眼簾,張零悄悄的的抬頭看了看金鋒,頓時下一秒嚇得縮了回去。

  金鋒靜靜的站在原地,臉色陰森森一片,黑得猙獰而可怕。

  夏玉周嘴角哆嗦,老臉抽動,嗚咽叫道:“父親您自幼得異人相授,身子康健如鐵,又學道門養生,福緣深厚……”

  “張廷玉和張承天兩位道尊親批父親您老壽元至少也能活一百一十歲……”

  “遇見您眼前這個小畜生,讓您整整少活了三年。”

  “父親,您英靈不遠,在天上看著,這個小畜生是怎麼得報應的。”

  金鋒靜靜的看著屍體已經冰冷的夏鼎,緊緊的咬著牙,目光清冷,一動不動。

  “送小畜生滾!”

  夏玉周冷冷的叫出四個字來,聲音凄厲,宛如鬼號。

  金鋒平平靜靜的往後退了一步,默默向夏鼎深深三鞠躬,松開咬得出血的下唇,輕聲說道:“您老千古,一路走好。”

  木然轉身,一步步向外走去。

  夏鼎七大門徒低頭靜默不語,面色殺氣凜凜。

  夏侯吉馳和曹養肇靜垂肅立,同樣滿臉悲憤。

  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送金鋒。

  唯獨羅挺面帶不忍,輕輕上前了半步,卻是又退了回去,黯然垂頭。

  從老屋出來,回廊上,夏鼎的幾十個徒孫們靜靜的排列在一起,冷冷的看著金鋒。

  眼中的殺氣和憤怒毫無遮掩的打在金鋒的身上,將金鋒打得千瘡百孔。

  黃冠養直直的看著金鋒,老淚縱橫,一張臉扭曲得來變了形。

  從金鋒進老屋的那一刻,天上的雨竟然出奇的小了,待到金鋒出來之際,雨,又大了起來。

  暴雨盡數打在金鋒的身上,金鋒渾若不知,一步步的往前院挪動腳步,一步步走出天井。

  夏鼎一脈第四代玄孫們每隔五米就站著一對,渾身縞素,對金鋒更是不理不睬。

  天上驚雷滔滔,怒電爆閃,將地面照耀如白晝一般。

  出了門外,金鋒茫然的看了看左右,只覺得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一把黑色的傘從金鋒背後默默送了上來,遮住金鋒頭頂上的天。

  身著一身黑色套裝的梵青竹靜靜的的站在金鋒的身後,任由冰冷的雨淋濕自己的全身。

  “你的車拖走了。”

  “坐我的車走吧。”

  金鋒抖抖索索的點上煙,滿是雨水的手浸濕煙嘴。煙霧吸進嘴裡卻是從未有過的苦澀。

  金鋒禁不住的咳嗽下來,略略彎腰,衝著梵青竹輕聲說道了聲謝謝。

  當先一步邁出,獨自一個人走在凄風苦雨當中。

  孤殘的路燈下,梵青竹的身子被雨點打得粉碎,靜靜的默立著,玉臉上現出一抹凄苦。

  默默的轉身過來,快步追上金鋒的腳步。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默默的走著。

  親王府門口駛來了幾輛豪車,曾子墨和王曉歆先後下車,聽了執勤警衛的話,急忙上車去追趕遠去的金鋒。

  孤寂的長街,一眼望不到頭,高高的路燈下,一群不怕死的蚊蟲密密麻麻的叮咬著燈罩,被雨水很快打得墜落塵埃。

  已經超過腳踝的積水被一輛輛的車碾起一道又一道的波浪,飛速向人行道蔓延。

  密密的樹叢下黑幕一片,宛如走在通往鬼門關的黃泉路上,陰森而恐怖。

  “我知道你很難過,老祖宗的死跟你沒關系,你不要聽夏玉周的話……”

  “你已經做到很好了。老祖宗打心眼兒裡是佩服你的。”

  “你把老祖宗他想做不敢做的事,全都做了。”

  “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

  “金鋒……你聽說我……”

  一路狂風急雨,把梵青竹的傘吹走,急雨如密集的子彈被風狂吹打在梵青竹的臉上,顆顆生疼。

  追趕著金鋒的步伐,昂貴的紀梵希女鞋深一腳淺一腳淌在水中,一路跌跌撞撞。

  濕透的秀發一綹一綹的垂在清秀無雙的臉龐,迷蒙的雙眼雨水伴著淚水簌簌而下。

  “金鋒,現在不是你難過的時候……不是……”

  “你現在要想著接老祖宗的班。”

  “接他的位置。”

  金鋒依舊無視無聞,默默往前走著。

  梵青竹快步到了金鋒身後,大聲叫道。

  “這是最好的機會!”

  “這是實現你心裡報復最好的機會。”

  “遲了就晚了!”

  金鋒停下腳步來,緩緩轉過身,輕輕的凝望梵青竹。

  眼前的女孩素顏絕俗,美得令人心痛。

  “我為什麼要接他的班?”

  “為什麼你不能接?全神州有誰比你更有資格接替他的位置?”

  “還能找到比你更合適的人嗎?”

  “你知不知道,現在都多少人在盯著這個位置?”

  “今晚有多少人在忙著這個位置?”

  “還有……多少人在多少年前就在算計著這個位子?”

  金鋒輕然一笑,輕輕搖搖頭,轉身要走。

  梵青竹一把拽住金鋒的手腕,哭著叫道:“你非要自暴自棄嗎?”

  “你還是以前的收破爛的金小賊嗎?”

  “你的勇氣,你的豪情,你的孤傲,你的凶狠毒辣都去哪兒了?”

  “都他媽被狗吃了?”

  金鋒憤然扭頭,指著梵青竹厲聲叫道:“我他媽不要這個位置。我他媽不稀罕這個位置。”

  “老子金鋒不屑坐這個位置!”

  “我金鋒要做什麼,不用你梵青竹來教我。”

  “你教不了我!”

  “你給老子滾!”

  “滾!”

  凄厲如夜梟的厲吼讓梵青竹渾身一抖,夜晚的狼顧之眼打在梵青竹身上,頓時冷透骨髓。

  梵青竹怔怔看著金鋒,淚水滾落,戚然飄零,如暴雨摧殘的百合花般枯萎凋敗。

  梵青竹心痛的看著金鋒,看著臉都痛得來變形的金鋒,哭著說道:“你不坐,會亂的。”

  身子顫抖,語音嗚咽:“你不坐上去……坐上去的人,會不放過你的。”

  “你得罪了太多了人了。”

  “金鋒……”

  “就算有老戰神保你,可他能保你多久啊?”

  “你會被他們撕成碎片的。”

  梵青竹彎著腰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這些話來,嬌軀無節奏的顫動著,珠淚如雨,扯心扯肝。

  默默看著眼前的高挑纖弱的女孩,金鋒心頭莫名的刺痛,慘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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