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那麼多的戰火和動亂,能保存下來的曠世奇珍寥若星辰。”
“我做夢都沒想到今生會有再見到子龍鎧的一天。”
“金院士,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袁延濤上前一步凝重肅聲的大聲叫道:“您身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五大委員,國際刑警組織九大永久調查官,更是兼任祖國最高成就的雙院院士……”
“你該不該為您的非法倒賣鎮國級文物行為負相應的責任?”
袁延濤的話擲地有聲義正言辭,整個大廳都在回蕩他的質問聲音。
一時間,場內場外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死死的盯著金鋒。
金鋒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黑曜石閃亮清透的目光無悲無喜,面對袁延濤的犀利逼問,金鋒連看都不看袁延濤一眼輕聲說道。
“袁秘書不要這麼輕易給人下結論,也不要輕易給我扣帽子。”
“相關法律法規,我比你懂得多。因為,我本人本身就是相關法律制定的參與者。”
“我也不會違背任何相關的法律和規定。”
袁延濤再次上前一步,逼近到台下,距離金鋒僅僅五米的位置,雙目如電直刺金鋒厲聲叫道:“金院士,你要為你所說的話負全部責任。”
“事實就在眼前,你還想做什麼狡辯嗎?”
袁延濤的話音高亢,宛如海豚之音刺炸眾人耳膜,叫人的心一陣子的激蕩。
金鋒淡定從容靜靜說道:“有理不在聲高。袁秘書,你讓我把話講完再指責我也不遲。”
袁延濤雙眼暴睜,精光抱起尖聲尖叫:“你倒是說啊!”
“當著趙慶周首長當著夏總顧問,當著諸位領導的面,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利欲熏心盜賣子龍鎧?”
“當著現場諸位愛國同胞的面,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專橫跋扈盜賣傳世奇珍子龍鎧?”
“當著場外億萬神州血脈的面,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違背諾言盜賣鎮國之寶子龍鎧?”
袁延濤的嚴厲質問如同錢塘大潮,一波蓋過一波,宛如音爆一般,音波響徹雲端,聲浪漫卷全場叫人睜不開眼,呼吸都難以維系。
現場一片靜寂!
坐在輪椅上的夏玉周歪著腦袋斜著眼死死的盯著金鋒,癟癟的嘴扯起老高,眼睛裡滿是最狠厲的神色。
滔天狂浪的音波打在金鋒身上,金鋒沒有絲毫在意。
輕輕扭轉頭來輕蔑的看了看袁延濤一眼,嘴角忽然一翹。
這個動作應在夏玉周眼中,夏玉周陡然間雙瞳收緊成針眼大小。
金鋒的這個神情,自己再熟悉不過了!
雷公山上,自己與袁延濤聯合龍虎山一起絕殺金鋒,眼看著就要成功,金鋒就是這個表情!
要遭!!!
夏玉周一顆老心肝狂跳不止,握著輪椅把手就要掙扎起來要給袁延濤示警。
卻是剛剛動了一下便自痛得眼冒金星,癱坐一團。
哪裡還來得及呀!
金鋒這時候緩緩轉身直面袁延濤輕聲說道:“既然袁秘書把話都說到這份上,那我也只好違背諾言,對你對夏總顧問做出解釋。”
“這件沒有任何手續的傳奇至臻子龍鎧……”
“他的來歷……是由一位愛國人士所捐贈,送給我做義拍。
“子龍鎧所拍得的款項全部用作慈善事業。”
聽到這話,全場不由得一怔,面露驚奇之色。
袁延濤愣了愣,冷笑叫道:“捐贈來歷不明的非法文物也能拍嗎?”
金鋒正色說道:“當然不能!”
四個字凝成一道語劍直打袁延濤,袁延濤面色一凜,正要說話。
金鋒面對全場朗聲叫道:“這位捐贈者身份非常特殊,當初他跟我簽訂捐贈協議的時候有過交代。必須為他嚴格保密。”
“不過,現在,這個秘密保不住了。”
說到這裡,金鋒衝著廣基頷首致禮。廣基眨眨疑惑的雙眼滿臉的不解。
這當口,金鋒突然走下台去,到了抬一排最邊緣的角落,輕聲說道:“捐贈者是這位老先生。”
“他姓趙。”
“張學良先生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嫡親血脈。”
一位老者在金鋒的攙扶下顫悠悠的站立起身,轉過身輕輕的頷首致禮全場。
一時之間,現場所有人全都懵了!
跟著所有人悚然動容,勃然變色,齊齊起身站起,向趙老先生行起了注目禮。
趙老先生面帶微笑,在金鋒的攙扶下向全場觀眾三鞠躬行禮。
“這件子龍鎧是家父當年所留遺存。原持有人為名角楊小樓。那些年兵荒馬亂子龍鎧被酷愛國粹京劇藝術的父親收購,後被家父帶到第一帝國。”
“前些日子有幸在第一帝國結識到金鋒委員,閑談中說起這件傳世奇珍,想起家父就有這麼一件戲服。”
“結果果真如此。”
“之所以把龍鎧送捐拍賣,是因為當時我跟金鋒委員當時打賭。他說他能把子龍鎧給立起來。而我不信。”
“這件國之重寶,無論拍到多少全部用作慈善。”
趙老先生一番話說完,現場在沉寂幾秒過後,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無數人為趙老先生的義舉鼓掌叫好。
而黃冠養一幫子人卻是呆若木雞站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繼而握緊雙拳,眼睛紅透激動萬狀,徑自相互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金鋒這一關,過了!
過了啊!!!
也只有懂行的人才明白趙老先生這話的含義。
文保法中雖然有嚴苛的規定,但是,卻不適用國外。
這東西,是趙老先生的。
趙老先生的國籍不是神州!
文保法對於珍品級國寶上拍有最最嚴格到極致的限制,但是,卻不適用於國外回流物品。
國際相關法律法規雖然對世界各國珍寶也有著非常嚴厲的規定,但是,卻不適用於捐贈。
不但如此,國內文保法與國際相關法律法規還大力提倡持寶人捐贈各國珍寶,讓各國珍寶盡皆回流自己的祖國。
袁延濤如遭雷擊般的呆立當場,面色蒼白無力,渾身冰冷幾近虛脫。
他知道,自己又輸了。自己又被金鋒算計了。
把神州文保法跟國際相關法律倒背如流的袁延濤哪會不知道趙老先生這句話的份量。
趙老先生的那些話讓自己近乎陷入到了絕望。
對於這件消失了整整一個世紀出頭的國之瑰寶,其一不是被列強劫掠的東西,其二更不是被偷盜盜賣的物品。他屬於故宮曾經的流散物。那時候的滿清還沒完蛋,這東西屬於賞賜品。
金鋒說得沒錯,子龍鎧沒有任何手續,因為,那時候不需要任何手續。
子龍鎧根本不需要任何手續。
因為,這是趙老先生的家傳物,因為,趙老先生的父親是張學良。
沒有誰敢去追問子龍鎧是不是非法所得來的物品。因為,在當時那個戰亂的年代,根本無法追索。
最重要的是,這件物品是金鋒從趙老先生那裡討要來的。金鋒不但有罪,而且還有大功!
看著金鋒扶著趙先生坐回輪椅一瞬之間,袁延濤只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一下子就被抽空,自己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那瞬間,袁延濤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變得毫無半點意義,甚至都生出了一種自我了斷的念頭。
自己跟金鋒鬥了無數次,每次,每次都是自己輸。
半癱半廢的夏玉周這時候呆滯的看著遠處模糊的金鋒,突然間留下兩行淚來。
兩只手緊緊的掐著自己早已麻痹的大腿,心裡有個聲音在大喊:“父親啊父親,你……當時怎麼就讓這個小畜生出人頭地了啊,你應該把他踩死在搖籃中的啊!”
“父親啊父親,我恨你!恨你!我恨你呀!”
而一直站在過道中間的廣基卻是一臉的迷惘,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