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媒婆說:“癩子,醫生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你沒事,只是斷了一條手臂,休息兩天就好了。”
“爹,我爹呢?我爹怎麼樣了?”
“你爹……是誰?”劉媒婆有點納悶,不知道大癩子為啥醒來就找爹,他爹不是死幾十年了嗎?
“喔,就是宋老板,他已經是我的義父了,收我做了干兒子。”
“喔,宋老板也沒啥事兒,就是斷了一條手臂,大腿骨骨折,從山崖上掉下來的時候砸進了水裡,腦袋磕在一塊石頭上。
他衝進水庫裡的時候,被水庫裡的小船撞了一下,拖上岸,又被一輛汽車給攆了一下,剛好過來一輛拖拉機,又被拖拉機給拖了一下。最後撞一頭驢車上,被驢子給踢了一下,目前昏迷不醒,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大癩子覺得事情好復雜,宋子健的命真他娘的苦。
好在兩個人全都醒了過來,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歷,才明白他們掉下山崖整整七天了。
在這七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腦子裡是一片空白。
他只是記得第一次掉進幽魂谷的那一段情景,他跟宋子健全都中了瘴氣,腦子裡出現了幻覺。
看到了草叢裡的那條巨蟒,看到了樹上的五個吊死鬼,看到了梁王神廟,也看了大梁王本人。
他們兩個被鬼追,整整追趕了十好幾裡,一步摔倒,才掉進了暗河裡。
在掉進暗河的七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件也想不起來了。
劉媒婆一下將大癩子抱在了懷裡,說:“癩子,俺的好癩子,你沒事就好,謝天謝地,沒了你,俺真的不知道該咋活。”
大癩子也一只手抱著女人,仿佛在地獄裡走了一遭,又獲得重生那樣感慨萬千。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本來就抱定了必死的決定。
只要自己一死,劉嬸就安全了,罪也洗脫了。可為啥就沒死成呢?難道老天照顧我,讓我跟劉嬸的緣分繼續?
他感慨萬千,感念老天的仁慈,也感激劉嬸的一往情深。
“劉嬸,我有一件事求你幫忙,你可以不可以答應我?”
劉媒婆道:“當然沒問題,你讓俺干啥俺干啥,俺全都聽你的。”
“我被人救上來的事情,其他人知道不知道?”
劉媒婆說:“不知道,俺沒有告訴任何人。”
大癩子道:“那就好,我要你幫我保密,千萬不要把我活著的消息告訴任何人。別讓村子裡任何人知道。
這樣的話,當初誤殺小順子的事,我就一肩幫你扛了下來,並且以死償還了。公安也不會難為你,村裡的人更加不會難為你。
那個把我跟宋老板救上來的人,一定要謝謝人家,多給他錢,並且讓他幫著我們保密。”
劉媒婆嚎哭一聲說:“好,俺知道怎麼做,癩子,俺的好癩子,從今天起,俺一步也不許你離開俺,咱們那兒也不去。”
女人將男人越抱越緊,越抱越緊,兩個人的嘴唇情不自禁碰觸在了一起。
這是一段不被世俗認可的忘年戀,也是一段驚天動地的真愛。
大癩子跟劉嬸的感情經過了艱難的磨礪,折磨的考驗。這種愛不但沒有被拆散,反而像狗皮膏藥遇到強力膠那樣,將他們粘得密不可分,牢不可破。
愛情是沒有年齡界限的,他們不知道為啥所有人要把他們兩個送進道德的牢籠,套上倫理的枷鎖。
他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一個姓李,一個姓劉,她是他鄰居家的嬸子,他是她鄰居家的侄子。
誰說嬸子跟侄子不能戀愛的?
大癩子不管了,啥也不管了。將劉嬸抱在懷裡親啊親,啃啊啃。
劉媒婆同樣啥也不管了,誰愛怎麼嚼舌根子嚼舌根子吧,反正也不少塊肉。
俺就喜歡癩子,喜歡他的年輕,喜歡他的活力,喜歡他的強壯,也喜歡他的賴利頭。
別人愛怎麼說,那是他們的事兒,亂嚼舌根子的人生兒子沒雞,生閨女沒眼兒。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花到折時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只要男人能帶給俺快樂,帶給俺舒服,這輩子就不白活。
劉嬸找到了自己的真愛,她對大癩子不僅僅是身體上的依靠,心靈上的依托,她把自己的靈魂也交給了他。
大癩子在醫院沒住多久,只是半個月的時間就出院了。
宋子健是第九天醒過來的,他比大癩子要慘的多。
他本來就是殘廢,腰部以下啥感覺也沒有,現在腿斷了,手臂斷裂一根,腦袋受到了輕微的震蕩,躺在床上成為了半個植物人,輪椅也不能坐了。
但宋子健的腦袋清楚地很,掉下河水以前的事情都記得,究竟當時發生了啥事,至今是個謎團。
他把當時的幻覺,全部歸罪於山谷底部瘴氣的彌漫,是中了瘴氣以後才看到了大梁王,看到那幾個吊死鬼的。
他還能說話,語言的阻止能力也很強,只是不能動彈。
兩個人秘密出院,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直到回到l市,大梁山的人依然認為他們死了。絕無生還的可能。
回到l市以後,宋子健跟大癩子的關系有了質的飛躍。
他們一起經歷了磨難,一起經歷了生死,直到最後一刻,大癩子也沒有丟下宋子健,一個人逃命。
單憑這一點,宋子健就對癩子感恩不已。
因為不能動彈,沒有辦法處理鬥狗場跟拳擊俱樂部的事情,宋子健就把所有的生意交給大癩子全權處理。並且將名下六成的股份送給了他。
而且宋子健立下了遺囑,將來自己死了,名下所有財產歸大癩子所有。
他完全把他當成了親生兒子。
大癩子的命運發生了轉折,開始飛黃騰達。
其實宋子健非常有錢,身價數千萬。
從前,在s市那會兒,他手下就有好幾個麻將館,一家拳擊俱樂部,跟一家強勢的鬥狗場。
那時候他得罪了張二丫,二丫一怒之下將他所有的生意收購了,給的價格非常高,將他踢出了s市。
來到l市以後,宋子健東山再起,短短幾年的時間,鬥狗場又成立了起來,拳擊俱樂部也成立起來,還有麻將館也成立起來。
這些都是偏門生意,非常的賺錢,而且手下員工數百。
所謂的員工,大多都是無業游民,古惑仔,打架不要命的主。
當然,你不能說他是黑社會,這種生意跟黑社會沾不上邊,就是一種正當生意跟非正當生意中間的那種生意。
從此以後,大癩子一飛衝天,從一個山村裡出來的無賴混混,一躍成為了l市的商業大亨,躋身於上流社會。
大癩子變了,首先是衣服變了,穿上西裝,掛了領帶,下面是筆直的板褲,腳上是油亮的皮鞋。
賴利頭因為不長毛,干脆剃成了光頭,這樣看起來更加的拉風。
人靠衣裳馬靠鞍,三分看長相,七分看打扮,穿上衣服的大癩子,蠻像個人樣了。
他出入於各種場合之間,神氣活現,走到哪兒都是前呼後擁。
他家裡雇佣了保姆,雇佣了園丁,回家有人做飯,出門有人帶路,上車有人開門。
他繼承了宋子健大本分的財產。走路晃著膀子,十八米寬的大街都裝不下。
但不可否認,他很低調,一般不出門。當初小順子的死,也不當回事了。
小小的人命案子對於一個大亨來說,根本不算個事兒,完全可以用錢擺平。
跟大癩子一起轉變的是劉媒婆,劉媒婆也發生了改變。
劉媒婆脫去了當初村婦的裝束,到美容院美了容,皮膚白的像雪,頭發黑的像炭,臉蛋滑的像雞蛋。四十來歲的女人這麼一打扮,好像個二十四五的大閨女。
她儼然成為了一個貴婦人,身穿低胸裝,一步裙,耳朵上是耳環,脖子上是項鏈,手腕上是鐲子。
這些首飾很重,整天墜得女人抬不起頭。話也變得少了,不是她裝比,是因為耳墜子太重,說話累得慌。
別管大癩子走到哪兒,她都跟著。兩個人形影不離。
唯一不變的,是兩個人的喊炕聲。大癩子跟劉嬸每天晚上喊炕。
有錢以後,喊的更厲害了,跟殺豬一樣,搞得整個鬥狗場好像一家屠宰場。
美容以後的女人更加俏麗,激起了大癩子原始的渴望。
他親遍了女人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也啃遍了女人身體的每一處角落。把劉媒婆弄得死去活來,欲罷不能。
兩個人全都嘗到了那種銷魂的滋味,也嘗到了那種神仙般的幸福。
劉媒婆是知足的,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命運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可以這樣跟男人一輩子,值了……窮也值了。
可大癩子卻貪心不足,金錢已經無法再滿足他的渴望了。
人的心往往是欲壑難填,他要向著更加宏偉的目標去發展。
他的目標是王海亮,只有成為王海亮那樣的人,才能算是一個成功的人。
目前,他的這點錢跟人家海亮叔比起來,毛都算不上一根。
而想要蓋過王海亮,就一定要挖到大梁王的寶藏。
只要寶藏到手,他就不尿王海亮了,完全可以一腳將他踩在腳下。
他跟王海亮沒仇,但是王海亮跟他干爹老子宋子健有仇。
干爹的仇恨,就是他大癩子的仇恨。因為他的一切,都是宋子健給的,宋子健是世界上唯一欣賞他大癩子的人,士為知己者死,他要為宋子健肝腦塗地。
再就是如意,張大毛跟張拐子。當初自己爹娘的死,都跟他們有關。
大癩子要一個個收拾他們,為死去的爹娘報仇。
這一天,他又來看宋子健,宋子健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爹,你感覺好點沒?”
宋子健微微一笑:“好多了,癩子,真是我的好兒子,一直記得干爹。”
大癩子說:“你不是我干爹,是我親爹,我說了,把你當親爹對待,將來你病了,我要床前侍奉,死了我要披麻戴孝,摔盆子,每年給你燒紙。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
宋子健說:“這是你應得的,是你的善良跟責任讓你得到了這一切。至少你對我是善良的。”
大癩子說:“爹,那個梁王寶藏,咱們必須要得到手啊,不能拱手於人。我想把那些寶藏挖出來,跟王海亮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