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南以為母親聽了自己這一番話之後肯定會勃然大怒,但意外的是,她不僅沒有發脾氣,反而點點頭,竟然說道:“你說的不錯,如果用現行法律來衡量的話,藍裳組織確實是一個以女性為主要成員的犯罪組織。”
戴安南張張嘴,驚訝的說不出話,盯著母親注視了一會兒,狐疑道:“媽,你這話是認真的嗎?”
戴明月嗔道:“誰跟你開玩笑。”
頓了一下,又緩緩說道:“但我們犯罪的手段和目的跟你想像的不一樣。”
戴安南笑道:“那肯定不一樣,既然是以女性為主的犯罪團伙,打打殺殺自然少一點,應該主要靠色相吧。
我猜你們的宗旨應該是奉行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的理念,至於犯罪的目的自然是攫取錢財,然後用這些錢財做各種投資,控股上市公司,獲得更大的利潤。
當然,為了掩人耳目,你們也贊助教育,不過,就這點錢你們也舍不得花,捐出去的錢最後又通過戴凝的藍鷺基金偷偷弄回來,結果一分錢不用花就名利雙收了。
說起來,最後也就是你對那些學生的贊助看起來像個善舉,但嚴格說起來也有點欺世盜名,因為你花這點錢也可以說是在替自己培養人才,關璐應該就是你培養的優秀人才之一。”
戴安南一口氣把憋在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然後等著母親狂風暴雨般的訓斥,然後,戴明月的表現又一次讓她感到意外,只見母親閉著眼睛靜靜地沉默了一陣之後,慢慢睜開眼睛,說道:“看來我錯了。”
戴安南一愣,有點不信地說道:“媽,不會把,你今天是怎麼了?我也就是三言兩語,你竟然就認輸了?這也太沒勁了吧。”
戴明月正色說道:“我一向認為你整天只知道呼朋喝友、飛鷹走狗,沒想到暗地裡卻觀察的這麼仔細,雖然得出的結論有失偏頗,可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說實話,我聽了以後感到很欣慰,原來我的女兒也不是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如果再繼續磨煉磨煉,改改脾性,將來定能接下我這一份家業。”
戴安南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嗔道:“哎呀,媽,難道我發幾句牢騷就被你看出了這麼多的潛質?”
戴明月說道:“發牢騷當然沒用,我是看到你對這件事的思考和觀察,這是非常有價值的,說實話,你比樂正弘那小子強多了。
這小子整天陷在關璐的情感漩渦中不能自拔,因此被蒙蔽了眼睛,他不像你能看到問題的本質,而只是一味的猜測。
雖然也讓他猜到了一點皮毛,可終究離真相很遠,而你雖然整天不問世事,但很快就接觸了問題的本質。”
戴安南一臉驚愕的樣子,說道:“媽,聽你的意思,藍裳組織難道真的是一個犯罪團伙?”
戴明月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組織,如果你的宗旨和目的不符合當下法律,那就是帶有犯罪的性質。
但總體說來,犯罪是危害社會的行為,而藍裳組織卻恰恰相反,我們通過一些‘不正當的’的手段獲得財富和權力,但最終的目的不是危害社會,而是造福社會。”
頓了一下,又說道:“當然,這不包括洪碧的販毒罪行,她的行為不能代表藍裳的宗旨,只能說是她自己利欲熏心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事實上她將會接受組織的嚴厲懲罰,這輩子都難見天日。
事實上,你奶奶和我都已經發現了藍裳組織這些年出現了很多問題,有些成員經不起金錢的誘惑,開始變質了。
她們利用組織提供的資金和權力中飽私囊,甚至想撇開組織另立門戶,把組織的財富當成了自家的私產,實際上,她們已經想擺脫組織對她們的約束了。”
戴安南問道:“媽,你老是說藍裳組織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造福一方百姓,但這麼多年了,你們早就賺了大把的錢,怎麼沒見你們造福一方百姓?”
戴明月嗔道:“我做了什麼事難道都要該訴你嗎?再說,你也只知道玩,從來不關注這些事。”
戴安南連忙說道:“那我現在想關注了,你到說說,你們究竟干了什麼造福百姓的事情?”
戴明月猶豫了一下,說道:“造福一方百姓並不是簡單地給他們發錢,也不是簡單地做點善事。
當然,善舉也是重要的一方面,實際上,這些年我們通過各種公益組織捐贈的善款就有好幾個億,光是贊助的學生就有三千多人。”
戴安南吃驚地打斷母親,一臉不信道:“三千多人?媽,有這麼多嗎?”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這是有資料可查的事實,難道我還用得著撒謊?不過,我個人贊助的只有幾百人,這些年段碧書和戴凝也資助了不少學生。”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一筆醫療基金,專門贊助那些生病而沒錢醫治的窮人。
我就不說市裡面的醫院了,你可以去南安縣醫院查查,看看我們捐助過的當地老百姓有多少人?只不過沒人知道這是藍裳組織的善舉而已。”
戴安南呆呆地愣了一會兒,驚訝道:“媽,難道你每天都在忙這些事?”
戴明月嗔道:“我哪有時間管這種事,事實上,有很多人在為我們工作,南安縣城就有我的一個辦公室,起碼有二十名工作人員,在市紅十字會也有我的專門辦公室,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戴安南一臉崇拜地盯著母親驚嘆道:“媽,如果你不是在騙我的話,真是功德無量啊。”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但這並不是藍裳組織的最高目標。”
戴安南急忙問道:“最高目標是什麼?”
戴明月說道:“最高目標是要改變窮人的生存環境,這才是我們投入的最大方向。”
戴安南腦子裡馬上就浮現出晚上在楊惠珊家裡看見過的情形,楊惠珊母親那雙傷痕累累的手又浮現在眼前,忽然覺得母親的話竟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不過還是疑惑道:“改變窮人的生存環境?那要多少錢啊?”
戴明月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也許,我說的話會讓你感到害怕。”
戴安南挺胸膛嗔道:“媽,我膽子沒這麼小吧?就算你們現在反清復明我也不奇怪。”
戴明月在女兒腦袋上拍了一下,訓斥道:“少胡說八道。”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改變人們的生活環境,也不是有錢就能改變窮人的生活狀況,你也知道了,我們捐出去的錢都有人貪污,最後根本用不到老百姓頭上,你說,這是什麼問題。”
戴安南小聲道:“那些當官的有問題。”
戴明月點點頭說道:“這就對了,為官一方,要麼禍害一方,要麼造福一方,要麼無所事事,這是為官的三種狀態。
我們就是需要那種為官一方造福一方的有才之士,但這種人又不一定能當上官,而那種貪贓枉法的人有時候反倒仕途順利越爬越高。
我們就是要改變這種狀況,我們要用自己手裡的資金和人力,讓我們看中的人坐到她們該坐的位置上。”
戴安南好像聽明白了,小聲道:“比如現在的縣委書記李昭就是你把她推上去的。”
戴明月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而是繼續說道:“這只是一個縣,我們還要發展到一個市,一個省,最後甚至能影響中南海。”
戴安南急忙打斷母親的話,小聲說道:“我還真有點害怕了。”
戴明月擺擺手說道:“我已經跟你說的太多了,當然,我說的是我們藍裳組織的理想,能不能做到,那就看我們的本事了。”
說完,嘆了一口氣,說道:“可就在我們藍裳組織達到鼎盛時期的時候,內部卻忽然出了問題,隨著手裡的錢越來越多,生活越來越奢侈,不僅人喪失了鬥志,而且把組織的財產也試圖據為己有,你說,我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嗎?”
戴安南疑惑道:“可你們這個組織又不像公司的資產那樣有賬可查,每個人家裡都家財萬貫,你能分清哪些是私產哪些是組織的財產嗎?”
戴明月說道:“嚴格說起來,藍裳組織每個成員的所有資產都是組織財產,只不過是分散在個人手裡而已,我們沒必要像公司那樣建立賬目。
因為,每個藍裳成員在加入組織的時候都立下重誓,生是組織的人,死是組織的鬼,既然連這條命都屬於組織,更何況財產了。”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經過幾十年的發展,藍裳組織人人家財萬貫,這原本是組織繁榮昌盛的體現,每個成員都有義務用手裡的錢造福社會,但現在有人私心膨脹,違背組織的原則,想把手裡的財產據為己有。
這就像是以前的老國營企業,本來所有資產都屬於集體所有,公司經理廠長只是資產的管理人,而不是財產的擁有者。
可現在他們通過什麼企業改制,明目張膽地侵吞了國有資產,目前藍裳組織內部也是這種情況,所以,我必須阻止她們,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戴安南笑道:“媽,你這是要在組織內部搞反腐敗嗎?干脆你任命我為紀委書記,我保證把那些腐敗分子趕盡殺絕。”
戴明月冷笑一聲,說道:“趕盡殺絕?難道你忘了不久前在農田裡慌不擇路的狼狽樣了?”
戴安南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幫王八蛋別讓我找到,否則我非抽他們的筋,扒他們的皮,我要把他們埋在那片田裡面當肥料。”
戴明月驚訝地盯著女兒注視了一會兒,哼了一聲道:“你有這個膽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