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泉點點頭,似乎已經印證了自己的某些猜想,說道:“我沒有第一時間把短信的內容告訴你的目的並不是信不過你,而是出於維護領導威嚴的考慮,如果馬上對這條短信展開調查,很有可能搞得滿城風雨。”
“你現在是不是打算讓我立案調查?”洛霞問道。
趙雙泉搖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已經知道這條短信來自哪裡了,並且我相信短信的內容並非空穴來風。”
洛霞一聽,吃驚的坐直了身子,酒意頓時消失了,失聲道:“你的意思已經找到了發短信的人,並且那個人真的是祁,祁書記?”
趙雙泉好像有意要考驗洛霞,問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准備怎麼辦?”
洛霞拍拍胸口說道:“只要證據確鑿,我馬上就去抓他,他現在還在和天下會所呢。”
趙雙泉哈哈一笑,說道:“你敢去抓政法委書記?”
洛霞信誓旦旦地說道:“我不管他是誰,只要有犯罪事實,我絕對不會手軟,更何況罪犯還殺害了我們的一位刑警。”
趙雙泉微微點點頭,嘆口氣道:“還是張素雲了解你啊。”
洛霞一愣,疑惑道:“趙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雙泉擺擺手說道:“那我們現在就來談談祁學東的問題,首先,我承認,現在已經開始懷疑他就是那天張寧見的那個男人了。”
洛霞吃驚道:“難道就憑那條短信?”
趙雙泉說道:“總的來說,我懷疑他有四個理由,其一是短信,其二是樂桐的那個案子,其三是祁學東沒有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明,其四就是他今晚迫不及待地找你談話。”
洛霞剛剛想開口,趙雙泉就阻止了她說道:“你別著急,聽我一件一件分析。”
說著,點上一支煙,緊鎖著眉頭說道:“不錯,祁學東在短信這件事上表現的很坦然,並沒有隱瞞,而是第一時間告訴了我,並且責成我調查這件事。
說實話,我第一眼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有人惡作劇,第二想法是祁學東的仇人在誣陷,第三個想法是犯罪分子在混淆視聽,干擾我們的調查。
但不管怎麼樣,這條短信把祁學東拉進了我的視線,事實上在看見這條短信之前,已經有人在懷疑他了。”
洛霞驚訝道:“誰?”
趙雙泉說道:“張素雲。”
洛霞吃驚道:“她?她憑什麼這麼懷疑?”
趙雙泉說道:“張素雲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什麼大人物擔心自己會被一個長期待在南安縣、並且剛剛加入警局的小警察認出來,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大人物就是公安系統的領導。
所以,張素雲就把我和祁學東算了進去,但我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大膽的懷疑並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好在我沒有作案時間。”
洛霞罵道:“該死,她竟然都沒有跟我提過這件事。”
趙雙泉擺擺手說道:“你也不用怪她,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懷疑過於大膽離譜,後果過於嚴重,所以才保持了謹慎,說實話,她如果真的告訴了你,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只憑著經驗和猜測,你能相信嗎?”
洛霞盯著趙雙泉說道:“但你相信了。”
趙雙泉說道:“也不能說我就相信了張素雲的話,只是她的話給了我一點啟示,因為在此之前,另外一件事讓我已經對祁學東產生了懷疑,只是還無法確定。”
洛霞插話道:“你說的另一件事難道就是有關樂桐的案子?”
趙雙泉擺擺手說道:“等一會兒我們再談這個問題,還是先說短信,沒想到張素雲剛剛對我了自己的懷疑,祁學東就給我看了那天短信,你說,我能不對他產生想法嗎?
後來我仔細琢磨了那條短信的內容,越看越不像是祁學東仇家的誣陷,如果這個人要誣陷他的話,為什麼不把短信發給公檢法甚至媒體。
如果說是罪犯為了混淆視聽,這條短信不但起不到干擾作用,反而讓自己暴露的更多一點,顯然是個愚蠢的做法。
那剩下來只有是有人惡作劇了,但祁學東是什麼人,誰敢跟他惡作劇,再說,一般人能搞到他的手機號碼嗎?”
“那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洛霞問道。
趙雙泉盯著洛霞說道:“目的是為了救阿芬。”
洛霞怔怔楞了一會兒,吃驚道:“難道這條短信是張素雲發的?”
趙雙泉說道:“我最初的想法跟你一樣,因為她最先懷疑祁學東,所以,在情急之下有可能這麼干。
所以,我找她問了這件事,但沒想到短信並不是她發的,不過她知道這個發短信的人是誰?因為這個人正是通過她了解了案情,並且他比我們早一步盯上了祁學東。”
說完,盯著洛霞注視了一會兒,問道:“你能想到這個人是誰嗎?”
洛霞一臉沮喪地說道:“還用問嗎?肯定是樂正弘這小子,他肯定一直通過張素雲了解案情,只是不明白他怎麼會懷疑上祁學東。”
趙雙泉點點頭說道:“這就要說到樂桐的那個案子了,你也知道,樂正弘這小子有著一種超過常人的敏感,只要給他一點點信息就能引發他無限的聯想。”
說著,趙雙泉把樂正弘怎麼發現周鈺的剪報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他就是憑著周鈺對祁學東怨恨而懷疑祁學東參與了犯罪活動,並且還是江州市的第三股勢力。”
洛霞好像開始興奮起來了,問道:“這麼說,樂桐的那個案子真有問題?當年你不是也參與了這個案子嗎?”
趙雙泉擺擺手說道:“事實上我並沒有參與,那天晚上我沒有值班,在家裡睡覺,祁學東也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而是把案子交給了轄區的顧玄武,等我知道的時候,樂桐和李長年已經躺在醫院裡不會說話了,另一名警察,也就是祁學東的司機已經死亡。”
洛霞問道:“那麼你也是憑著周瑜的這份剪報才開始質疑當年的那個案子?這麼多年你從來都沒有質疑過?”
趙雙泉搖搖頭說道:“案子本身看不出任何問題,除非樂桐死前對周鈺說過什麼。”
洛霞急忙問道:“樂桐對周鈺說了什麼?”
趙雙泉搖搖頭,說道:“周鈺顯然對我不是那麼信任,這女人很能沉得住氣,我現在才明白,她之所以同意當臥底,實際上最終的目標恐怕還是想為丈夫報仇。
不過,我找過李長年,這麼多年他也一直質疑這個案子,但因為沒有能力調查而保持沉默,但他一直和周鈺一家有著密切的來往。”
洛霞說道:“這麼說,這個案子還有一個關鍵人物,那就是顧玄武,難道他出於某種原因沒有把祁學東從扯出來?但他們以前可是老對手,怎麼會共同作案呢?”
趙雙泉搖搖頭,說道:“關於這個案子還有很多謎團需要揭開,明天我打算去監獄見見顧玄武,現在還是談談祁學東的事情。
說實話,樂正弘這條短信發的有點愚蠢,因為他這條短信有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加速阿芬的死亡,不過,很顯然,這封短信打亂了祁學東的陣腳,他有點慌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急著找你談話嗎?一方面他是想從你這裡打探虛實,另一方面無非是想利用你的年輕收買你,而他這麼做的理由就是因為我故意打草驚蛇的結果。”
洛霞驚訝道:“故意打草驚蛇?”
趙雙泉點點頭說道:“不錯,既然祁學東收到了那封短信,做為公安局長,我有權力和義務幫領導澄清事實。
所以我需要祁學東不在現場的證明,我還通過交警大隊調看了那天的所有監控錄像,並且讓人調查了祁學東可能使用的各種車輛,盡管我不指望能找到線索,但顯然驚動了他。”
洛霞怏怏道:“怪不得他今晚說你鬼鬼祟祟的在背後搞他呢。”
趙雙泉擺擺手說道:“他不能說我鬼鬼祟祟,我的理由很正當,我要為他負責,既然有人懷疑他,我就必須幫他洗清嫌疑。
既然查不到那封短信的來源,我只能用事實證明他不可能是那個男人,很顯然,他無法提供不在場的證明。
當然,他會想辦法彌補這個細節,但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他只能撒謊,接下來就看他這個謊撒的是不是高明了。”
洛霞長長出了一口氣,驚嘆道:“簡直不可想像,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對他展開全面調查?”
趙雙泉搖搖頭說道:“暫時還不行,他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我如果想調查他就必須得到周書記的同意,甚至還要通過省政法委的同意,憑目前我們手上這點東西還不夠說服力。”
洛霞盯著趙雙泉注視了一會兒,咬咬牙說道:“如果你覺得還不夠說服力的話,那我這裡給你提供一個足夠可以對祁學東立案的鐵證。”
趙雙泉疑惑道:“鐵證?難道你有什麼發現?”
趙雙泉一掌拍在桌子上,瞪著洛霞說道:“好哇,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沒有及時向我彙報。”
洛霞哼了一聲,嗔道:“咱們扯平了。”
趙雙泉興奮地點上一支煙,在屋子裡來回踱了幾個來回,隨即舉起一只手說道:“等等,我們要沉住氣,還是等我見過顧玄武之後再說,並且張素雲也快回來了,她那邊也有所發現。”
洛霞疑惑道:“素雲去哪兒了?”
趙雙泉笑道:“你可能又要抱怨了,我沒有告訴你就派她去瀘沽市調查祁學東的兩個兒子去了。”
洛霞嬌嗔道:“我就知道,你對她比對我信任,你什麼都不滿她,只瞞著我一個人。”
趙雙泉見洛霞居然露出一絲小兒女的嬌態,居然有幾秒鐘的失神,隨即急忙說道:“我現在可是把所有一切合盤拖出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洛霞哼了一聲,嗔道:“多著呢。”
趙雙泉明白洛霞是在故意氣他,故意板著臉說道:“好歹也是局長了,怎麼還像個小孩似的。”
頓了一下說道:“我看這樣,我們不妨再給祁學東添一把火,讓他自顧不暇。”
洛霞這才正色道:“你准備怎麼辦?”
趙雙泉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回頭說道:“明天一大早抓捕張寧,可以高調點,說實話,我還真擔心她人間蒸發。”
“罪名呢?”洛霞問道。
趙雙泉沒好氣地說道:“這還需要我告訴你嗎?隨便找個理由先把她弄進來,我肯定祁學東這個時候不敢出面干涉,他現在最怕別人把他和張寧一家聯系在一起。”
洛霞擔憂道:“可張寧知道的太多,他不可能聽任張寧一直在我們手裡。”
趙雙泉說道:“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讓他心癢難搔,最終鋌而走險,所以,張寧進來之後,你要格外小心,預防祁學東殺人滅口。”
洛霞怔怔楞了一會兒,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有件事我還一直在琢磨呢,今晚我從和天下會所出來的時候,在門口看見了戴龍。”
趙雙泉一臉凝重地說道:“這麼巧?”
洛霞疑惑道:“怎麼?難道你懷疑祁學東和戴龍有勾結?”
趙雙泉猶豫道:“這個戴龍神出鬼沒,不過,張素雲已經證實,戴龍曾經是蘇秀梅的情夫,從那份假戶籍來看,不排除戴龍就是當年幫著蘇秀梅辦理戶籍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和祁學東應該算是老朋友了。”
洛霞驚訝道:“說不定張寧和張中立都是戴龍的種呢。”
趙雙泉點點頭說道:“張素雲早就懷疑張中立是戴龍的兒子了,她還專門去穆澄源調查過,以前那裡有一張戴龍和一個小男孩的合影,不過,現在已經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