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楞了一下,緩和了語氣說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是怎麼搞到一起的?澤濤怎麼會跟毒販在一起?”
周鈺淡淡地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你呢,不過,據我所知,你侄子早就利用我的女兒幫他洗錢,幸虧我兒子發現的早,及時掐斷了他們的聯系,並且逼著他妹妹去了國外。
至於我兒子為什麼會跟你侄子搞到一起,目前我還沒有搞清楚,多半是你侄子在幫著販毒集團物色洗錢的渠道。
不過,這不是目前我們需要討論的話題,我們現在應該對局勢做出正確的評估,那就是你這個侄子究竟能不能扛得住,另外,你和你女兒跟毒品有沒有任何牽連。”
女人盯著周鈺怔怔楞了一會兒,最後堅決地搖搖頭,說道:“我向你保證,我和我女兒跟毒品沒有任何關系。”
周鈺點點頭說道:“那麼。我們需要擔心的就是另一件事了,既然是你侄子,你覺得他會說出來嗎?”
女人好一陣沒出聲,最後說道:“他會不會說出來最終取決於李長年,他是你的人,你應該能控制得住他吧?”
周鈺搖搖頭說道:“如果你侄子把什麼都說出來的話,即便李長年也不一定罩得住,你女兒不是副局長嗎?只要你侄子能管住自己的嘴,這件事不用李長年出面就能擺平,如果你侄子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女兒也能擺平。”
周鈺猶豫了一下說道:“你侄子雖然還有救,可傷勢很重,能不能醒過來,誰也不敢保證。”
女人盯著周鈺半天沒有出聲,最後問道:“如果換做是你兒子,你會這麼說嗎?”
周鈺搖搖頭說道:“我對假設的問題沒興趣,我現在只知道你侄子會給我們帶來災難,而不是我兒子,當然,我只是一介布衣,倒也經得起折騰,我真正擔心的是你無法承受醜聞。”
女人好像心情很激動,問道:“有煙嗎?”
周鈺從工具箱裡面拿出一包煙,遞給女人一支,自己也點上了一支,兩個人坐在那裡吞雲吐霧了,誰也沒有出聲,只能聽到外面嘩嘩的雨聲。
女人抽了幾口煙,把煙頭扔出窗外,說道:“如果僅僅是經濟問題倒也罷了,可毒品就不一樣了,我確實承擔不起這種醜聞,我女兒也承擔不起,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周鈺謹慎道:“你能不能把意思表達更明確一點。”
女人盯著周鈺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我倒了,我女兒也難以幸免,即便李長年的位置也難保,沒有了我女兒和李長年,很多老賬恐怕都會被翻出來,到時候恐怕周書記也不一定保得住你,畢竟咱們都是一條線上的人,這個代價太大了,咱們都承受不起。”
周鈺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問題是我去跟誰傳達你的意思呢?你直接跟你女兒說一聲難道不比我間接傳話更有效果嗎?”
女人陰沉著臉盯著周鈺說道:“怎麼?你現在開始愛惜自己的羽毛了?”
周鈺淡淡地說道:“這不是愛惜羽毛的問題,而是你讓我去殺人的問題,並且是殺一個已經被警察拘捕的嫌疑犯,我沒法答應你這個請求,他是你親侄子,你們自己的家務事完全可以自己處理。”
女人盯著周鈺注視了一會兒,說道:“這麼說你不喜歡管別人的家務事,可我就不一定了,如果你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話,那我倒想替你管管家務事,難道你女兒和洗錢沒關系嗎?難道你兒子就這麼干淨?據我所知,他手上還有命案呢。”
周鈺一愣,盯著女人問道:“怎麼?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女人說道:“不是威脅,而是提醒,提醒你別忘了自己的角色。”
周鈺哼了一聲道:“我的角色可不是為你賣命,在我們的合作內容中沒有替你殺人的條款。”
女人一擺手打斷了周鈺的話,氣哼哼地說道:“你是藍裳組織的首領,我女兒是藍裳組織的成員,你想讓她干什麼最好自己告訴她。
不過,我最後一次提醒你,我們可是一條線上的,沒有我,就沒有你們樂家的今天。”說完,打開車門自顧走掉了。
周鈺望著女人消失在雨中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都說虎毒不食子,沒想到她為了自保竟然不惜殺自己的親侄子,這女人也太可怕了。”
說完,又摸出一支煙點上,坐在那裡沉思了十來分鐘,最後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不一會兒一個男人接了電話。
周鈺說道:“周書記,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彙報,不知道你能不能抽點時間。”
半個小時之後,周鈺坐在了市委周書記的辦公室,一臉沉痛地說道:“周書記,我今天是來向你請罪的。”
周書記給周鈺沏了一杯茶,笑道:“你有什麼罪啊,說的這麼嚴重?”
周鈺接過茶杯說道:“如果不嚴重我也不敢來打攪你,我想你應該已經聽說昨晚發生的案子了吧。”
周書記楞了一下,點點頭說道:“李長年早晨在電話裡向我做了簡單的彙報,說是破獲了一個販毒團伙,並且還抓了一個大毒梟。”
周鈺緩緩說道:“不錯,這個大毒梟就是吳友良,七年前我兒子配合警方搗毀了南安縣關北鎮的一個制毒窩點,並且協助警方抓捕了吳友良,可沒想到他後來逃跑了,並且發誓要找我兒子報仇。
戴向佛死後,這個吳友良接替了他的位置繼續制造毒品,產品遍布東南亞,規模比戴向佛做的還要大,他曾經多次派人暗殺我兒子,最嚴重的一次就是前不久在南安縣發生的。
你不知道,我兒子有點像他父親的性格,那就是嫉惡如仇,沒想到他悄悄做了南安縣公安局局長張素雲的臥底,暗中一直在追查吳友良的下落。
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了替販毒團伙洗錢的丁澤濤,並且暗中跟他周旋,取得了他的信任,昨天晚上,他讓丁澤濤約吳友良在一棟別墅秘密會面,然後南安縣公安局局長張素雲帶人將一干毒販全部抓獲,可我兒子身受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
說完,抹了一把眼淚,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周書記一臉驚訝道:“竟有這事?怎麼老李沒有告訴我?”頓了一下,疑惑道:“那你兒子是英雄啊,你怎麼說自己有罪呢?”
周鈺抹抹眼淚,說道:“你有所不知,這個丁澤濤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帶有來頭,並且,他背後的人跟我曾經有過密切的來往。”
“什麼人?”周書記一臉警覺地問道。
周鈺遲疑了一下說道:“省政法委副書記丁小蘭,丁澤濤就是她的親侄子。”
周書記聽了大吃一驚,不信道:“怎麼?難道丁小蘭涉毒?”
周鈺含糊其辭道:“這我就說不上了,不過,她今天一大早約我見面,看那樣子她丁澤濤替販毒集團洗錢的事情並不是一無所知。”
周書記驚訝道:“她約你見面?她想讓你干什麼?”
周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了好一陣才小聲說道:“她雖然沒有直說,可明擺著就是想讓我想辦法殺了她侄子。”
“啊?”周書記大吃一驚,失聲道:“讓你殺她侄子?”
周鈺點點頭說道:“不錯,我當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說虎毒不食子,即便是侄子,那也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她怎麼會如此狠毒,所以,我當然馬上就拒絕了,沒想到她竟然威脅我。”
“威脅你?她威脅你什麼?”周書記問道。
周鈺瞥了周書記一眼,說道:“我也是一時糊塗,在李長年的公安局長任命上通過丁澤濤賄賂了丁小蘭五百萬塊錢,並且還求她幫過一些小忙。
沒想到她就抓住了我的把柄,竟然讓我替她殺人,這件事我是再也瞞不下去了,說實話,我是一個平頭百姓,按道理應該去公安局自首,可最後想想,覺得還是有必要過來先跟你打個招呼。”
周書記站起身來在辦公室來回踱了幾步,最後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憤憤地說道:“豈有此理,膽大包天。”
周鈺低垂著腦袋沒有出聲。
周書記沉思了一下,抬頭問道:“你跟她再沒有別的問題?”
周鈺信誓旦旦地說道:“沒有,就是經濟上的問題,絕對沒有其他的問題。”
周書記猶豫了一下說道:“你這等於是向我舉報丁小蘭,可丁小蘭是省管干部,我這個市委書記也管不了她,你為什麼不向上一級紀委反映。”
周鈺遲疑了一下說道:“丁小蘭雖然是省管干部,但她首先牽扯到本市的重大案子,你過問這個案子理所當然。”頓了一下小聲說道:“再說,你不是馬上要進省委常委了嗎?”
周書記一愣,驚訝道:“你這是聽誰說的?”
周鈺說道:“不管是聽誰說的,反正有這件事吧?你起碼可以向省委領導反映丁小蘭的問題。”
周書記怔怔地楞了一會兒,問道:“洛霞有沒有問題?”
周鈺搖搖頭說道:“洛霞應該沒什麼問題,這個案子因為關系到她的表哥,所以她主動回避了,據我所知,洛霞這個表哥比她年紀大很多,所以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來往。”
周書記坐在那裡沉思了一會兒,隨即說道:“這件事我要再考慮考慮,你先回去吧。”
周鈺站起身來猶豫道:“我要不要去公安局自首?”
周書記沒好氣地說道:“就算你去自首,李長年難道還敢收你嗎?”
說完,走到周鈺身邊小聲道:“記住,你從來都沒有來找過我,丁小蘭如果這次過不了這個坎,那也是因為受到她侄子的連累,跟你沒有關系。”
周鈺馬上就明白了周書記的意思,急忙點點頭說道:“我明白,說實話,我就是擔心因為我的關系而連累了你呢。”
周書記哼了一聲道:“知道就好,從今以後老老實實做你的慈善,少干些狗咬耗子的事情。”
周鈺出去之後,周書記拿起桌子上的座機撥了一串號碼,大聲道:“叫李長年馬上來我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