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露楞了一會兒,陰測測地說道:“我倒不是說賬目的事情,而是想提醒你一下,眼下除了我還有誰能夠幫得了你,所以,現在可不是你發號施令或者頤指氣使的時候,說實話,我也不想大家撕破臉,可你總不能過河拆橋吧。”
關璐哼了一聲道:“過河拆橋?你做為我的法律顧問背著我私吞一個多億的資產,如果我不問的話,你以為就能蒙混過關嗎?這難道就是你對我的忠心?
另外,你這麼急迫地希望我接替周鈺的目的是什麼?難道真的是在替我著想嗎?我不敢說自己是個聰明人,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糊弄的。”
張露好一陣沒有出聲,最後冷笑一聲道:“好吧,既然你翻臉不認人,我也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咱們就把話說明白了吧。”
頓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說的不錯,我確實希望你能接替周鈺,因為我當初一時糊塗把錢都投進了藍裳組織的三家公司裡面,這件事周鈺恐怕有所察覺,只要她把控著藍裳組織,我這些錢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不出來。
所以,我是希望你接替周鈺之後,看在我過去勞苦功高的份上網開一面,可誰曾想周鈺還沒有找我算賬呢,你倒先跟我親兄弟明算賬了。
沒辦法,我們也只能各走各的獨木橋了,既然公司的股份沒法兌現,那我手裡的五個億就當做是你對我的一種補償吧,我的心也不黑,有五個億也就滿足了。”
關璐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已經背著我把那筆錢洗白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直暗中替販毒團伙效力吧?”
張露奸笑道:“你有什麼證據?我在江州市可是名聲清白的律師,反倒是你自己還背著替販毒組織洗錢的嫌疑呢。”
關璐冷笑道:“你自己剛才也說了,不管怎麼樣,你和周鈺在我心中的地位還是有很大的差別,雖然你這些年對我忠心耿耿,但我明白,這都是建立在豐厚的回報以及對未來的預期之上。
如果我真的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逃犯的話,你還能對我不離不棄嗎?但周鈺就不一樣了,我們的信任不是建立在金錢之上,而是出於共同的理念和共同的價值觀,所以,跟你有天壤之別。”
張露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譏諷道:“共同的理念?共同的價值觀?真笑死我了,自己被周鈺母子騙得一無所有了,居然還在談什麼理念價值觀,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說實話,今天要不是我帶著人把你從戴安南家裡接出來,你基本上就被周鈺軟禁了,竟然還有臉談什麼理念價值觀?”
關璐哼了一聲道:“從我回來的那天起,你就開始百般挑唆我和周鈺關系,說實話,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懷疑你,嚴格說來,你不過是我手下一個跑腿的人,哪有資格替我出頭。
當然,戴安南確實有軟禁我的念頭,但跟周鈺可沒關系,否則,你也不可能輕易把我接出來,實際上,我之所以跟你出來,也是想私下先把我們的問題說清楚。”
張露冷笑道:“你現在是不是後悔跟我到這裡來了?這個地方可沒幾個人知道啊。”
關璐伸手打開了燈,盯著張露問道:“怎麼?難道你也想對我動粗?”
關璐拿起床頭的一本書悠閑地翻了幾頁,然後抬頭盯著張露問道:“你真決定一意孤行?”
張露聳聳肩膀說道:“那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關璐淡淡地說道:“當然有。”
張露一臉感興趣地說道:“說說看?我還有什麼選擇?”
關璐沉下臉來,緩緩說道:“把我的錢一分不少地交出來,拿走你的應有所得,然後你要麼遠走高飛,永遠都別再回來,要麼就像一條狗一樣跟在我的身邊,並且還要閉上你的嘴。”
張露凝視著關璐好一陣沒出聲,最後一臉疑惑道:“我不明白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難道你是想逼著我對你動粗嗎?”
關璐哼了一聲道:“別說動粗了,即便你殺了我,也照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張露下意識地看看窗外,一臉狐疑道:“怎麼?難道你還指望有人會來救你?”
關璐看都沒有看張露,說道:“從你那天帶我看那棟公寓裡的小金庫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你的脖子上套上一更繩子了。”
張露驚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關璐哼了一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藍裳組織選中打理組織的財產嗎?”
張露楞了一下,說道:“你不就是懂點財務嗎?”
關璐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在財務知識上面確實花費了不少心血,我對自己經手的每一筆錢都了如指掌,尤其是現金。
這些現金都經過仔細清點,然後在右下角留下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幾號,而你那天讓我看的那批現金沒有這個特殊標記。
所以,我敢斷定,這些現金不是我留下的,而是你還沒有來得及洗白的毒資,那套公寓的小金庫應該是你專門替販毒團伙藏匿現金准備的,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帶我去那裡,也許你的表現欲望太強了。”
張露怔怔地楞了好一陣,有點緊張道:“那又能怎麼樣?難道我還能讓你去公安局揭發我?”
關璐不慌不忙地說道:“事實上我已經把那棟公寓的地址告訴周鈺了,洛霞應該也去看過了,所以,你隨時都有可能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毒販,遭到警察的通緝,難道還想走得掉嗎?”
張露小臉都白了,遲疑了一陣,惡狠狠地說道:“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這可都是你逼的。”
關璐哼了一聲道:“我哪裡對你不仁不義了?我難道欠你一分錢了嗎,反倒是你自己鬼迷心竅,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我還是那句話,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追究,畢竟我們以前都做過身不由己的事情,可你如果現在還執迷不悟的話,我也沒辦法,何去何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說了,只要你今後還像條狗一樣跟在我的屁股後面,就不會有人找你的事情,起碼還能像個人一樣活著,好了,給我滾出去,我要睡覺了。”
說完,關掉了燈,拉上被子自顧睡下了。
張露站在黑暗中微微喘息了一陣,最後就像是一只鬥敗的雞,垂頭喪氣地出去了,臨走還沒有忘掉輕輕關上了臥室的門。
張露不愧是一個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昨晚被關璐羞辱了一頓之後,經過一晚上的“反省”,第二天就像是沒事人一樣來臥室請關璐吃早餐,並且連洗澡水都幫她放好了。
關璐就像對待一個僕人一樣,也不搭理她,只顧當著她的面脫光了身上的衣服,走進了浴缸,張露遲疑了一會兒,小聲說道:“你真的把那套公寓的事情告訴周鈺了?”
關璐哼了一聲道:“怎麼?難道你以為我是在嚇唬你嗎?”
“如果這筆錢讓警察拿走的話,你必須負責。”張露一臉冤屈地說道。
關璐奇怪道:“我負什麼責?沒讓你去坐牢就已經萬幸了,難道我讓你去幫著毒販洗錢了嗎?”
張露哼了一聲道:“你自己的兄弟不也參與了販毒嗎?你不一樣想包庇他們?這筆錢如果被警察沒收的話,我怎麼給人家交代?”
關璐漫不經心地說道:“怎麼?難道毒販還會讓你賠償?這筆錢是誰交給你的?”
張露猶豫道:“這個人你不認識,不過,樂正弘受到襲擊之後,警方端掉了一個制毒窩點,好像跟我合作的那個人被牽出來了,最近一直都沒有聯系到他,警方這次口風很緊,我也不清楚他是跑掉了還是被警察抓了。”
關璐說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急著跑路呢,原來是擔心被同伙供出來啊。”
張露搖搖頭說道:“我倒是不擔心他會把我供出來,販毒組織的人如果供出自己人的話,那只有死路一條,我只是擔心還有人知道我接收了那筆錢,如果被警察沒收的話,我起碼要有一個正當理由,否則就要賠償損失。”
關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我可以讓周鈺問問,如果他真被抓了,你就把一切責任推到他頭上。
說實話,你只不過是負責洗錢,又不是販毒組織正式成員,只要不是刻意貪污的話,沒必要為他們的損失負責。”
張露猶豫了好一陣,最後說道:“其實替毒販洗錢的也不僅僅是我一個人,據我所知,藍裳組織也有份。”
關璐驚訝地從浴缸裡站起身來問道:“你說什麼?藍裳組織也有份?誰?周鈺嗎?”
張露搖搖頭說道:“這件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只是聽我那個合作伙伴提起過,他說藍裳組織有人在幫他們處理一部分資金。
聽他的意思數目好像比我經手的還要多,你想想,除了公司的一把手之外,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能量,說實話,我懷疑樂正弘這小子會不會自己在吃獨食,否則他為什麼對你接替周鈺這麼敏感,說不定是擔心你發現他干的勾當呢。”
頓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說道:“對了,有件事我都沒有顧得上告訴你,聽說杜洋出獄了,並且一出獄就得到了樂正弘的重用,被任命為一家進出口公司的總經理。
你說,杜洋就是因為戴向佛被抓的,樂正弘怎麼反倒會重用一個跟販毒團伙有聯系的人,這難道不令人生疑嗎?”
關璐擺擺手說道:“你不要疑神疑鬼,樂正弘重用杜洋可能有其他原因,不管怎麼說,我對周鈺和樂正弘還有一點起碼的了解,那就是絕對不會為了一點錢跟販毒團伙產生任何聯系,反倒是你最後墮落的沒有一點底線。”
張露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哼哼道:“我那點錢算什麼?跟你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呢。”
關璐脹紅了臉,罵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幫毒販洗錢了?恰恰相反,我在有限的權限之內截留了大筆的毒資,否則,戴向佛為什麼要殺我呢?”
張露還是嘟囔道:“這些毒資最終還不是流進了樂正弘的公司?只要是黑錢,不管是放在銀行還是藏在深山老林裡,性質都不會變。”
關璐瞪著張露訓斥道:“我才不管是什麼性質,我只在乎錢的最終用途,這些年周鈺在慈善的投入方面比當初戴明月還要大,並不只是為了圖個虛名。
並且我們有規定,每年每家公司賺取的利潤必須拿出百分之三額度填充慈善基金,今後還會投資更多的公益項目。”
張露哼了一聲道:“那你去問問樂正弘這小子會不會同意,他那塊自留地是怎麼來的?還不是挪用了藍裳公司的資金?”
關璐猶豫了一下說道:“他可能已經意識到已經有人這麼懷疑他了,所以才交給我那些賬目,其用意也是為了向我證明他沒有用過我的一分錢。”
張露不服氣道:“桂冰和你妹妹長期把持公司的財政大權,現在去了樂正弘的公司,每個人都持有股份,這還不說明問題嗎?
說實話,她們兩個替樂正弘搞點假賬能費多少事?除非樂正弘有印鈔機,否則短短幾年時間從哪裡賺到這麼多錢?所以,他要麼也跟我一樣偷偷做沒本錢的生意,要麼藍裳公司的蛀蟲。”
頓了一下,一臉無奈地說道:“其實,我說了也是白說,眼下藍裳組織早就成了一個大家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中美關系還要復雜,我倒也不指望你能查清這些陳年爛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