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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 28

兩A相逢必有一O 厲冬忍 7291 2024-03-17 21:32

  

  兩人下去的時候,其他五個人已經圍著離樓梯最遠的一張大圓桌坐了下來。

  楊岳揮手高呼:“老板娘!”

  然後轉過身,對正掏出紙巾仔仔細細擦著桌椅的柏淮說道:“柏爺,拜托你們倆能不能識點人間疾苦?這椅子就算有點灰,坐了也不能爛屁股,你們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給我楊某人面子?”

  柏淮沒抬頭,簡松意卻掀起眼皮,瞟了楊岳一眼。

  楊岳面不改色,淡定如常:“我楊某人就不配有面子!柏爺擦得好!”

  陸淇風忍不住輕笑:“出息。”

  “我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楊岳嘿嘿一笑,又轉過頭催了一聲,“老板娘,來了沒?”

  “來了來了。”

  一個面容和善,但瘦得有些過分的女人拿著菜單匆匆跑了出來,面上皺紋繁細,看上去分不出到底是四十多歲還是五十多歲。

  賠著笑嗔道,“這才五點半,我們還沒正經開門呢,你們來得也太早了。”

  楊岳接過菜單,打趣道:“可不得來早點嘛,不然要麼沒位置,要麼人多,等菜就要等一個小時。不過說實話,你們生意這麼好,真的可以再多請幾個幫工。”

  老板娘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嗨,我們這小本生意,人請多了還賺得到什麼錢?都不夠發工資的。有兩個洗菜切肉的就夠了,再說了,我兒子每天放學回來還能幫忙呢。”

  “你兒子好像也高三了,你還不讓他安心學習?”

  楊岳這個人真的是老媽子得比老板娘這個真.中年婦女還老媽子。

  老板娘無奈一笑:“就我兒子那成績,就是學破腦袋也考不上大學,隨便讀個專科,回來接手館子,比什麼都強。”

  楊岳還想再叨叨幾句,柏淮突然開口:“你是來吃飯的還是居委會過來做工作的?”

  老板娘也不太想繼續聊自己兒子:“對對對,你們快點菜,我讓小丁和我家老頭先給你們做,撿最好的那批肉,不然待會兒人多,又沒了。”

  說著視線不經意間掠過柏淮,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偏著頭,輕輕“嘶”了一下:“這位帥哥感覺有點面熟,楊岳以前是不是帶你來過啊?”

  楊岳一邊埋頭點菜,一邊說道:“怎麼可能,我才認識他,老板娘你別看見一個帥哥就搭訕好吧?你要不要看看他旁邊那位帥哥是不是也面熟?”

  老板娘還真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好像還真在回憶似的。

  柏淮怎麼回事,簡松意不確定,但是自己從來沒來過,也沒見過這老板娘,是肯定的。

  他挑唇笑了一下:“眼熟也正常,別人都說我長得像萊昂納多,旁邊這位長得像宋小寶,都是大眾情人,誰不眼熟呢。”

  這下可把老板娘逗樂了:“瞎說,這位帥哥最少也要像個金城武。好了,我不跟你們貧了,我去忙了,需要什麼就叫我或者是叫小丁。”

  說完接過楊岳遞過來的菜單,轉身回了小平房。

  柏淮偏過頭,半眯著眸子:“宋小寶?”

  “怎麼?都是倆眼睛一鼻子一嘴巴,哪兒不像了?”

  軍訓期間,沒少受柏淮照顧,簡松意不好意思開口叭叭他,現在脫離了那個環境,瘋狂想懟柏淮的**就按捺不住了。

  柏淮也不生氣,就是笑了一下:“荒野獵人我剛看過,你要說自己像萊昂納多,那我覺得宋小寶也挺可愛。”

  簡松意:“......”

  特麼的還以為這人改邪歸正了,結果那張嘴還是毒不拉幾的。

  然後這人就用桌上的茶水,幫自己把所有的餐具都燙了一遍。

  柏淮另一邊的楊岳,相當眼紅:“柏爺,人家也要燙餐具嘛~”

  柏淮慢條斯理地晃著杯子,語氣十分溫柔:“想死嗎?”

  楊岳:......

  垃圾柏狗,在線雙標。

  瞎子烤肉的烤肉是自助的,桌子中間被挖空,下面燒著爐子,上面架著鐵網。

  刷上一層油,等油滋滋地響了後,再鋪上肥瘦相宜的五花肉,很快就卷起了一層金黃的邊兒,滲出晶瑩的油珠來,肉就變得香而不膩。

  再細致均勻地撒上一層秘制的孜然和辣椒粉,稍微抖一下,把多余的調料抖落,也不包生菜葉,就直直一大片塞入嘴裡,純正的肉香瞬間浸潤舌尖,溢滿整個口腔,回味無窮。

  大口吃肉的爽點就在這裡了。

  暴風攝入好幾塊後,楊岳猶不知足:“不行,大口吃肉,怎麼能不大口喝酒,老板娘,來一箱青島,罐裝的,冰過的!”

  “好嘞!小丁快抬過去!”

  一人面前發了一罐,楊岳徐嘉行陸淇風三個人,直接拉開拉環,吸溜了一口,發出爽極的嘆息。

  簡松意剛准備打開自己的那罐酒,柏淮就先他一步把易拉罐推遠了,蔑了他一眼:“他們仨成年了,你成年了嗎你?”

  簡松意:“?”

  我國似乎並未像西方國家一樣規定未成年不可飲酒。

  柏淮不理他,轉頭對正在給他們上菜的小丁說道:“麻煩來聽可樂,謝謝。”

  周小洛一邊吃著肉一邊舉爪子:“我也要可樂,我們小甜o都是不能喝酒的!”

  柏淮忍住笑,睨了簡松意一眼:“聽到沒?”

  簡松意好氣,但又怕他繼續cue自己omega的身份,只能忿忿不平地接過一聽可樂,趁柏淮幫他烤肉的時候,背在身後,狠狠搖了幾下。

  然後若無其事地推到柏淮跟前,一副大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驕矜模樣:“手疼,打不開。”

  在座其他五仙女:“......”

  信了你的邪。

  俞子國偷偷嘬了一口啤酒,然後酒壯慫人膽,小心翼翼說道:“或許,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平時可以單手舉啞鈴的暴躁老o,到了自己的alpha面前,就會嬌弱得連瓶蓋都擰不開。”

  “......”

  熱騰騰的烤肉桌陷入了死亡般的寧靜。

  半晌,剩下四個人,不約而同地朝俞子國豎起了大拇指:“勇士。”

  簡松意臉瞬間黑了,剛想把可樂收回來,柏淮就已經接了過去。

  只不過沒有在自己跟前打開,而是伸直胳膊,一直推倒了楊岳跟前,並且把開口方向對准了楊岳。

  拇指和中指捏住罐身,食指勾住拉環,修長白皙的指尖,襯著紅色的瓶身,溫潤如玉,輕輕一拉。

  “噗嗤——”

  冒著氣泡的肥宅快樂水噴湧而出。

  距離易拉罐最近的楊岳,被洗禮了。

  “......”

  楊岳呆愣片刻,淚洶湧而出,“柏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明明軍訓的時候我還是你的小心肝啊!”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這可樂在交給我之前居然被搖過。”

  柏淮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是因為還記著那個充氣軟枕的仇。淡定地抽出紙巾,把罐身和罐口擦干淨,放回到簡松意面前,唇角掛著點兒蔫壞兒的笑意。

  “是吧,松哥?”

  簡松意接過易拉罐,更加淡定地抿了一口:“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小丁搖的吧。”

  楊岳:“......”

  這對狗aa,無論他們是裝逼,是吵架,還是**,受傷的只有自己,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生氣又委屈,拿起一罐啤酒,狂搖,對准徐嘉行,猛地拉開。

  正在吃肉的徐嘉行:“?”

  我又做錯了什麼?

  放下肉,一手一個易拉罐,向楊岳和陸淇風同時宣戰。

  戰火蔓延開來,幾個人鬧成一團,又罵又笑又躲,最後干脆在空曠的水泥地追逐起來。

  好好一個聚餐,莫名其妙變成了打水仗。

  一旁圍觀的小丁伙計:“......老板娘,他們真的是南外高三重點實驗班的學生嗎?我為祖國的未來感到擔憂。”

  老板娘:“......”

  沒人敢鬧柏淮和簡松意,他們兩個也不想把身上弄得黏答答的,就坐在位置上,慢條斯理地享受著烤肉,再也不用擔心其他五個餓死鬼投胎的人和他搶。

  簡松意一邊享受著柏淮略顯生疏的烤肉服務,一邊問道:“你老欺負人楊岳干嘛?”

  “我沒欺負,就是想搞點事兒,不然你覺得你搶肉能搶得過他們?還是你想聽俞子國繼續講述我們之間甜蜜而動人的愛情故事?”

  簡松意:“......”

  剛才的確得虧柏淮打了這麼一個岔兒,不然自己確實很尷尬。

  他扒拉著柏淮剛夾給他的肉,嘟囔道,“你說俞子國是不是發現我是個omega了?不然怎麼整天神神叨叨的。”

  柏淮淡淡笑道:“放心吧,以他的智商,如果發現你是個omega了,第一時間就會露出馬腳。”

  俞子國應該是相信簡松意是個alpha的。

  他之所以會這麼八卦,或許是因為他相信他算命的那一套,又或許是看出來了自己對簡松意的心思。

  有的事,往往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俞子國於他們這群人來說,來得最晚,知道得最少,也就看得最清。

  等幾個人鬧完,素菜羊肉串掌中寶生蠔這些燒烤類的東西,也已經烤好了。

  來了新的客人,老板娘和小丁忙著去招呼,端著燒烤盤子過來的是瞎子烤肉的老板。

  很瘦很瘦的一個中年男人,行動自如,繞過桌椅板凳,穩穩當當地把盤子放在了該放的架子上,如果不是雙眼灰白混濁,應該沒人會相信這是一個視力有障礙的人。

  他放好燒烤,有些拘謹地笑道:“你們嘗嘗今天味道好不好。”

  “那肯定好啊,叔你的手藝絕對沒話說。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們。你們也快嘗嘗。”楊岳往每個人盤子裡分著燒烤。

  眾人嘗了嘗,味道確實很好。

  不生不糊,火候剛剛好,調料也都恰到好處。

  不免好奇:“這真是瞎子烤出來的?怎麼做到的?”

  楊岳吸溜了一個生蠔,抹了抹嘴,才壓低聲音解釋道:“他們這家燒烤店,開了十幾二十年了,最開始就是個小推車,後來就一個小板房,再後來他們兒子出事了,被賠了一筆錢,才做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瞎子本來也不是瞎子,是因為常年煙熏,得了白內障,本來也不嚴重,結果因為要供兩個兒子上學,經濟壓力大,舍不得花錢,一直沒去看病,還天天繼續煙熏火燎,後面就越來越嚴重了。”

  “好不容易決定去做手術,結果突然又遇上一個兒子出事。十三四歲的小孩兒從學校六樓跳下來了,你們敢信?人雖然沒死,腿卻廢了,你說這兩口子傷心不傷心?只能每天以淚洗面,這眼睛就算徹底治不好了。現在雖然不是真瞎,但是也比真瞎好不到哪裡去。”

  

  周洛和俞子國兩個人都快聽哭了,紅著眼拼命點頭。

  陸淇風和簡松意,卻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到了柏淮身上。

  柏淮的神情看上去沒有絲毫異樣,一如往常地平靜淡然。

  慢條斯理地吃完自己餐盤裡的東西後,擦了擦手,站起身:“我去個洗手間。”

  說完就向平房處走去。

  楊岳見狀,十分費力地囫圇吞下嘴裡幾塊大肉,然後扯著嗓子喊到:“洗手間得上樓梯,去公廁,你別找不到地方就隨地大小便!”

  他說完的時候,柏淮已經從平房出來,徑直走向了樓梯,可能是剛才向老板娘問了路,也可能是想去其他地方。

  簡松意看著他的背影,看了三秒,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每次柏淮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會這樣,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卻會自己一個離開,直到調整好了,才再次出現。

  簡松意想到這裡,就有點煩躁,站起身:“我也去個洗手間。”

  步幅很大,頻率很快,幾步就跟上了柏淮,叫住他:“你是不是准備上了這個洗手間就不回來了?然後晚上告訴我你拉肚子要休息,不方便見人,直到你覺得沒事兒了為止?”

  柏淮頓住。

  簡松意深呼吸了一下:“柏淮,我現在很認真地告訴你,我生氣了。”

  柏淮緩緩轉過身,低頭看向簡松意。

  他本來就比簡松意高五公分,現在又多踩了兩個台階,簡松意看他的時候,就需要抬著頭,下頜骨的線條繃得愈發凜冽,眼尾也上挑著,整個人顯得很有攻擊性。

  和被欺負的時候,又害臊又傲嬌又裝模作樣的可愛樣子,判若兩人。

  就連聲音,也變得很冷。

  “柏淮,我真的生氣了。”

  柏淮垂眸:“我的錯,我不該騙你說沒事兒。”

  “我他媽氣的不是你騙我。”冷淡的聲音中多了幾分燥意,“我氣的是每次我遇到事兒了,你都在,但是你遇到事兒了,卻每次都只想自己一個人扛。”

  “上次你去一中考試的時候,你明明就遇到王海了,陸淇風都看到王海和你吵架了,你卻一個字都不給我說,還他媽兩天不見人影。行,那時候我們關系不好,你不願意說,我理解。”

  “但是這次呢?我明明都主動問你了,你還是什麼都不說,還打算一個人買了單先走,對不對?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柏淮,那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做錯什麼,你也是受害者,你到底為什麼就非要怪自己呢?還去北城三年?”

  “整整三年,一次見面,一個電話,一條微信都沒有,就連我群發的拜年短信你都不回,突然回來也不告訴我,你說我要怎麼想?我怎麼能不生氣?不討厭你?”

  “現在好不容易我不生你氣了,又來這麼一出,我一想到你以前被那破事兒鬧得把自己關在房間幾天幾夜,兩三個星期沒開口跟我說一句話,最後再見都沒說一聲就走了,我他媽就覺得煩得不行。”

  “所以你以後遇到事兒能不能別老是想著一聲不吭地躲起來,就給我說一聲你今天不高興了,不開心了,不痛快了,讓我他媽的哄哄你行不行!”

  簡松意說完,深深呼了一口氣,轉過身,一眼瞥見鐵欄上亂糟糟的枯敗藤蔓,覺得更加糟心。

  柏淮低頭看著簡松意。

  漂亮的眼尾因為情緒激動有些泛紅,雙手叉著腰,胸膛不住起伏,腳下不耐煩地踢著石子兒。

  他真的生氣了。

  柏淮突然覺得心裡疼得不行,綿綿不斷的,一層比一層更加鑽心的疼,他一直以為,簡松意針對他,討厭他,只是因為性子驕傲,又被壓了風頭,所以兩人才針鋒相對。

  他沒有想到,原來簡松意一直生氣的是自己當年的不辭而別。

  自己可真不是個東西。

  只知道自己那孤獨漫長不可言說的暗戀苦,只知道自己的迷茫掙扎苦,卻沒想過,小朋友一個人在南城的時候,其實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

  他總覺得小朋友什麼都有,有可愛又恩愛的父母,有關系很好的發小,有許多許多熱鬧善良的朋友,有數不清的喜歡他的人,所以少自己一個,也沒什麼。

  他很多事,不和簡松意說,不是因為不在意他,而是太過珍惜和不舍。這麼這麼好的小朋友,他一點也舍不得讓他看見那些陽光之外的陰暗角落,他以為,簡松意也不會在意這些。

  可原來不是這樣。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如此後悔離開南城。

  他不敢想像在他離開以後,小朋友會不會難受得一個人躲進被子裡,想打個電話,問問自己到底為什麼走,又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斟酌許久,最後卻又取消撥號,如此反復,直到天明。

  他也不敢想像,在簡松意發出每一條群發的節日問候後,會不會守著微信,等一個白色頭像亮起紅點,然後自然而然地,敘一下舊。

  他也不敢告訴簡松意,自己當年躲著他的那幾天,是因為自己分化成了alpha。而自己選擇離開,也並不是因為那起事故,而是那起事故裡,被他人戳穿的自己對簡松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柏淮知道,這一切對於簡松意來說,可能無關於愛情,他說出的這些話,大抵也只是站在一個從小長大的最好的朋友的立場上,又或許比朋友會多上那麼不清不楚的一些東西。

  但無論是什麼立場,簡松意沒有騙他,他們終究是和別人不一樣的,而他虧欠簡松意的這三年,他不知道該怎麼給他一個交待,又如何讓他原諒,大抵只有所有的往後余生才能補償。

  半晌,柏淮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溫柔。

  “對不起,都怪我,以後我再也不會走了,也不躲著你了,我哄哄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也哄哄我,比如抱我一下,行不行?”

  夕陽的余暉撒在枯萎的藤蔓上,據說只有斷了陳舊枯敗的殘枝,到了來年春天,才會生長出新的綠意。

  一年一年,越來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心結解開,就可以長驅直入。(前情提示見第三章,第十章)

  感覺雖然表面柏老狗在撩,但實際上每次松崽才是把柏老狗撩得欲罷不能啊。

  我已經預感到柏狗以後的家庭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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