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 34
簡松意這麼看著,又覺得柏淮清醒得很,不像醉了的樣子。
可是如果沒醉,這畜生剛抱自己干嘛?
不等他細想,地面突然顫抖,然後烏拉拉的,五個龐然憨批衝了過來。
“柏爺,別以為躲出來就不用喝酒了,快回去回去!”
“就是,兩個人偷偷摸摸地在廁所門口干啥!”
“咦,柏爺你手上戴的啥玩意兒。”
柏淮沒說話,只是抬起左手,右手慢條斯理地把襯衣袖口挽起來,明晃晃地露出一截兒筋骨修長的手臂,和那串綴著瑩綠葡萄石的黑色手鏈。
襯著骨骼分明的瓷白手腕兒,很好看。
其余幾人忍不住嘖了兩下:“小東西長得怪別致啊。”
柏淮一臉淡然:“你們松哥送的。”
雖然表情很平淡,語氣也很平淡,但是其他幾個人就是莫名其妙地聽出了一種自豪炫耀和嘚瑟。
.....
這種奇怪的泛檸檬味兒的不適感是怎麼回事?
“我能插一句嘴嘛。”只有俞子國躲在人群最後面,眼睛晶晶亮,“你們那個,是情侶款嗎……”
手指在兩個人中間比劃了一下。
其他人這才發現,簡松意右手上,戴了個一模一樣的。
“嘶——”
伴隨著眾人的一口倒吸冷氣,簡松意才反應過來,兩個大男人戴款式一樣的手鏈,好像是有點古怪。
不合適。
剛准備摘下來,柏淮就又一臉淡然地說道:“算命的說我運氣不好,你們松哥這是給我轉運。”
算是立場正當的解釋,但實際上又什麼都沒否認,只不過“轉運”兩個字讓簡松意沒法兒把那串手鏈摘下來了。
萬一摘下來,就不靈了,怎麼辦?
只能假裝不經意地順著手腕轉了兩下,學著柏淮淡定的死人臉,底氣十足:“想什麼呢?這是我媽編的兄弟款。人柏淮都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俞子國你能不能消停消停?把你用來配對的腦子用來配平化學方程式,你還至於周考38分?”
俞子國委屈。
陸淇風看不下去這對狗aa欺負人,直接兩只胳膊一手搭上一個,推著往前走:“行了行了,誰管你們情侶還是兄弟,反正先回包間,我們戰鬥到底,滿滿一桌子酒可都擺那兒等著你們呢。”
然而包間門推開,滿滿一桌子酒沒有,滿滿一桌子禮物倒是有。
徐嘉行拿出一個鞋盒:“柏爺,這是我和楊岳我們倆一起送的,我們倆都是俗人,也不知道送啥,就只能搞了一雙aj1ow,純白的,特別特別特別難搞,還是楊岳他哥從美國搞回來的。反正就希望你以後的人生能步步高升!高考考他媽個全省第一!”
楊岳求生欲上線:“和松哥並列第一!”
周洛的最簡單直接,是一個一米八的超大薰衣草熊:“陪聊陪睡最佳選擇!又萌又安靜又可靠!讓你的每個夜晚,再不寂寞!”
柏淮額角跳了一下,簡松意笑道:“你收下吧,每個人生日他都送了一個,他就喜歡送熊。”
周洛抱住熊,哼哼唧唧:“等你們晚上一個人不敢睡覺的時候,就知道小熊多好了。”
相比前面一個貴達五位數、一個高達一米八的禮物,俞子國覺得自己手裡這個小玩意兒有點拿不出手,扭扭捏捏了半天,還是拿出一個小錦囊。
打開錦囊,裡面是一朵木雕小桃花。
“我們老家那邊有座桃花山,我爺爺給我說,用桃花山上的桃花木,雕刻成桃花符,在裡面放上自己和愛人的名字,就可以被桃花娘娘保佑,一輩子在一起。雖然我不知道柏爺你喜歡誰,但我覺得像你們這種好人,喜歡的肯定也是好人。我沒什麼錢,就自己雕了個桃花符,讓我爺爺開了個光。他們祝你學業有成,那我就祝你愛情美滿,這樣你一輩子就什麼也不缺了。”
說完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指尖幾道細小的傷口,像木刺兒鉤的。
柏淮知道俞子國為了趕上進度,學習很刻苦,抽時間做這個東西,應該熬了好幾夜,雙手接過,笑意道:“這個禮物我挺喜歡的。”
這一笑,可把俞子國激動壞了:“啊啊啊啊!柏爺對我笑了!我好激動!我要去貼吧炫耀!還有,柏爺,既然喜歡的話,那我能不能請求繼續磕你的cp不被罵?”
柏淮覺得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把林圓圓介紹給俞子國認識認識,兩人估計能打一架。
輕笑一聲:“這事兒你得問另一個當事人。”
簡松意冷漠:“不能。”
俞子國頓時整個人蔫兒了,失望得不行。
柏淮垂眸擺弄著禮物,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人俞子國一點兒小愛好就這麼被你抹殺了。就這麼介意?”
“那廢話,我當然介意啊,自己和自己的兄弟硬被掰成情侶,別扭不別扭?難道你不介意?”
柏淮想說,我還真不介意,而且沒想到,你會這麼介意。
手腕上的葡萄石,已經被指尖撥弄得溫潤。
原來還真是兄弟款呀,本來還以為……
算了。
陸淇風瞧著兩人神色,想到軍訓時候兩個人住一個房間後突然變好的關系,簡松意莫名其妙非要自己抱一下的事兒,再想想柏淮平日裡對簡松意幾近寵溺的照顧和縱容,和那兩把輸得莫名其妙的骰子,原本七七八八的猜測,算是徹底坐實。
附到柏淮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拍了拍柏淮的肩膀:“我准備的禮物,還可?”
柏淮翹起嘴角:“可。”
其他人一頭霧水。
簡松意有點不高興。
他覺得柏淮和陸淇風有事情瞞著他。
可是不喜歡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另一個好朋友玩得好,這種心態也太小女孩兒了。
於是簡松意把那點不高興壓了回去。
懶洋洋走到沙發邊上,一屁股坐下去:“我又窮又懶,沒給你准備禮物。”
柏淮轉了轉自己的手鏈。
行吧,簡松意說沒送,那就是沒送。
徐嘉行卻逮著機會就勸酒:“沒准備禮物那可得自罰三杯啊,柏爺你這次不許代酒,因為我們一人還要敬你一杯呢,這是規矩!”
“就是,不喝就是不拿我們當朋友!”
“男人!就是要大醉一場才叫男人!兄弟,就是要一起大醉一場才叫兄弟!”
雖然不知道這幾個人是不是古惑仔看多了,一大把年紀了還犯中二病,但是到底經不住鬧,一邊笑著,一邊鬧著,一邊醉著,酒喝了一半,撒了一半,幾大箱啤酒,還真就空了。
等到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縱欲的後遺症才顯露出來,一個個沒精打采,神志恍惚,歪歪扭扭,活像智障兒童深夜出來放風。
只有簡松意和柏淮還站得筆直。
一個是因為被護著,沒怎麼喝酒,一個雖然的的確確喝了不少酒,從佯醉也變成了真的半醉,但是十幾年的家庭教養,不允許他失態。
只是眼神終歸還是有些迷離,加上懷裡抱著一只一米八的薰衣草熊,顯得茫然又無辜,人看上去都沒那麼冷了。
簡松意忍不住逗道:“醉了還挺可愛的嘛。”
柏淮偏著腦袋:“我沒醉。”
“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我真的沒醉。”
“好好好,沒醉沒醉,車來了,快上車。”簡松意拽住柏淮的胳膊,帶著他往馬路對面走去。
剛走到車旁,身後就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柏淮!”
兩人在車旁駐足,回首看去。
馬路對面本來東倒西歪的五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乖乖站成了一排,筆直筆直,從高到底,像手機的信號格。
雙手圈著嘴,高聲吶喊:“柏淮!十八歲生日快樂!”
一個二個全都卯足了勁兒,聲音嘹亮高亢,中氣十足,整齊劃一,震得路邊的樹葉兒都落了幾片。
鄰街的居民樓有大爺不滿地推開窗戶:“那個叫柏什麼淮的,十八歲了不起啊!十八歲的就不讓八十歲的好好睡覺了呀?哎喲,你們小年輕,真的是,不懂事。”
五個始作俑者扭在一起,笑作一團。
莫名其妙背了一鍋的柏淮,也笑了:“一群傻.逼。”
簡松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柏淮,我好像第一次聽你說傻逼這種級別的粗口。”
柏淮睨了他一眼:“我喝醉了,我可以說粗口。”
簡松意失笑,得,這人是真醉了,醉得居然都下了凡。
挺好的。
生活不是電視劇,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也不會有成千上萬的觀眾愛,所以不如一起到這紅塵,熱熱鬧鬧,痛痛快快,為自己走一遭。
簡松意把柏淮連人帶熊一起塞進車裡,然後抬頭朝剛才那個窗戶大聲喊到:“大爺!對不起!但我還是想說,十八歲就是了不起!我,柏淮,我的十八歲尤其了不起!”
喊完立馬溜進車裡。
結果一上車,就被柏淮拽著手腕壓到了後座角落,熊擋住了他的另一邊出路,他退無可退,只能被車咚了。
司機從後視鏡瞟了一眼,默默把車開出去,並順勢升起了擋板。
現在的小年輕喲。
酒後喲。
嘖嘖,真好。
自己作為一個專業的專車司機,這就是職業素養。
而簡松意單純地以為是自己剛才皮過頭,要被揍了,抬了抬眉,挺起小胸脯,擺出校霸的氣勢:“你要干嘛?我先說清楚,你打架打不過我的啊。”
睫毛卻心虛地抖了兩下。
抖得這兩下,像小刷子,撓在了柏淮的心尖兒上。
喝醉了的人,是可以輕而易舉被理解的。
柏淮手上力氣沒松,眯著眸子,語氣不善:“你倒是說說,我的十八歲到底怎麼個尤其了不起法兒?”
“可以光明正大去網吧,不用開黑機了。”
“……出息。”
“那你說說十八歲還有什麼了不起?”
“比如,可以談個戀愛什麼的。”
簡松意眼前突然浮現出之前腦補的柏淮溫柔地牽著一個小甜o的畫面,有點不舒服。
蹙起眉:“談什麼戀愛,高三有什麼好談的?你知不知道這叫早戀?不好好學習,成天想些有的沒的。”
語氣實在算不上好,很不耐煩,還有點兒不易察覺的說不出究竟算什麼的抗拒。
柏淮的眸子暗了暗。
卻又還是不甘心:“十八歲都成年了,怎麼算早戀?陸淇風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可是連帶著周洛的初吻一起打包沒了,我想談個戀愛又怎麼了?”
“臥槽?!”簡松意瞳孔放大,震驚陸淇風他全家,“陸淇風今天給你說的悄悄話不會就是這個吧?我去他大爺!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居然背著我啃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好哥們兒?!他是什麼品種的老畜生?!”
“准確說,一個alpha,一個omega,也不算純哥們兒。”
“那也不行,那他還是品種不明的老畜生。”
“……行了,你閉嘴吧。”
陸淇風是什麼品種的老畜生,我就是那個品種最純正頂級的老畜生。
柏淮默默自嘲。
他倒不怕簡松意罵他畜生,他就怕萬一簡松意到時候完全不能接受,連畜生都懶得罵他。
起碼現在看來,在簡松意心裡,朋友變情人,順便早個戀,好像不是什麼浪漫的事兒。
可是如果這人真的就一點心思也沒有,撩自己干嘛呢?這天底下,幾個人經得住他這樣撩撥?
偏偏撩完了還一點兒都不想負責,成天就在自己的兔子窩邊搔首弄姿,又不讓自己吃掉。
真是氣人。
可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借著醉意,壓抑在心中許久的那些酸澀忍不住隨著酒精翻湧起來,滲進血液和神經,柏淮縱容自己又往前壓了一分,一只手撐在簡松意身側,握住坐墊邊緣,另一只手抵著簡松意的肩膀。
簡松意基本呈現出任人宰割的姿勢,卻毫無防備意識,依舊懶懶散散地躺著,因為拉扯,t恤領口傾斜,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脖頸和凹陷的鎖骨。
還天真地眨著眼睛:“你干嘛?真要打我?這麼多年交情,就因為我在外面報了一個你的名字,你就打我?你還是不是兄弟了……艸……”
那聲髒話,高高喊出,低低落下。
因為聲音的主人,沒了。
簡松意只是嘴上皮一皮,因為他知道柏淮不可能打他,但是他沒想到,柏淮不打他,但咬他。
偏偏又不咬疼。
就在脖頸的地方,輕輕地那麼一下,舌尖有意無意地劃過,渾身帶起電流般的觸感。
雪後松林的味道,來得淺淡,卻讓人無處可藏,一位頗有心機的alpha用自己的氣息輕而易舉地就蠱惑了一只單純的omega,小野玫瑰在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懵懵懂懂地就在雪地裡露了頭,冷烈的甜香交織在狹窄的空間,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然後,沒了力氣,就是沒了力氣,連罵人都沒了力氣。
那一刻,簡松意甚至荒唐地想到,為什麼那一口不咬得再偏一點,再偏一點,就是腺體的位置了。
就在他反應過來自己這個想法有多荒唐,打算把突然發瘋的柏淮暴揍一頓的時候,柏淮卻自己住了口,卸下力氣。
腦袋軟軟地抵在他的肩頭,蹭了兩下,嘟囔道:“頭好疼呀。”
語氣還挺像撒嬌那麼回事兒。
簡松意:“……”
算了,人都喝成這樣了,哪兒還分得清東南西北,反正咬得也不疼,自己就別計較了。
剛想把柏淮推開,又聽他沒頭沒腦道:“我爺爺昨天晚上回來了。”
“?”
“他今天在家。”
“?”
“他睡眠特別不好,一有動靜就醒。”
“?”
“他還不准我喝酒。”
“……”
“所以簡松意,我回不了家了,我沒地方睡覺了。”
“……”
如果一個人沒有聽過高嶺之花撒嬌,那麼他就沒有資格指責我沒有下線和原則。
簡松意想了一下,自己的床,挺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崽,長點心,行不行,不要別人下一個套子,你跳一個,不然你死於太陽的時候不要問阿媽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