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集和張集之間相鄰,兩地的距離在五公裡左右。由於受龍卷風的襲擊,鄉道上滿是障礙物,足足二十分鐘以後,南州一號車才趕到了劉集鄉政府。
劉集黨委副書記、鄉長劉廣才代表鄉黨委、政府向市領導作了相關彙報,條理清楚,數字准確。
凌志遠見劉廣才臉上的神色非常的憔悴,這和他一個月之前見到對方時判若兩人,由此可見,劉鄉長承受的壓力非常大。除此以外,他還注意到一個細節,劉廣才在做彙報的時候,不時抬眼瞥向坐在一邊的縣長曹光良。
當日,凌志遠在劉集鄉時,鄉長劉廣才對他是非常關照的,他對其印像也很不錯,不過正應了那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之後,凌志遠心裡便明白了,劉廣才的這份彙報裡水分非常大,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來自縣長曹光良的授意。意識到這點之後,凌志遠便抬眼看向了坐在一邊的副鄉長徐丹。
徐丹此時也在打量著凌志遠,看見他的目光掃過來之後,只覺得心裡砰砰亂跳個不停,立即將頭轉向了一邊,不敢和他對視。
凌志遠見此狀況後有意輕咳了一聲,待徐丹的目光掃過來之後,他便衝其輕努了一下嘴,示意她和其一起出去,有事要向美女鄉長詢問。
在這之前,秘書長何匡賢便告訴過凌志遠了,讓他去找徐副鄉長談一談,了解真實的情況。
由於宋維明和何匡賢的身份太過顯眼,他們去哪兒,昌海的縣委書記、縣長都會跟著,很是不便。凌志遠只是個小秘書,不會有人關注他,由他出面找徐丹了解情況,再合適不過了!
凌志遠衝著徐丹使完眼色之後,便悄悄的站起身來,走出門去了。徐丹等了片刻之後,也站起身來悄悄溜了出去。
凌志遠見徐丹出來之後,立即上前打了聲招呼。
徐丹則大方的說道,凌科長,好久不見,到我的辦公室去坐坐吧!
鄉政府裡面人來人往,鬼鬼祟祟的反倒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此大方的邀約反倒無人關注。
凌志遠當初在劉集鄉時,便跟在徐丹後面做事,兩人之間的關系不錯,這事大家都知道的事。事隔一個多月之後,兩人重新聚在一起,聊兩句也在情理之中。
走進徐丹的辦公室之後,凌志遠發現他之前坐的那張辦公桌,還放在原地,心中很是感慨,伸手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徐丹見狀,開口說道,當初你在這兒時,只不過是環保局的小科員,現如今已是市委一秘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此時,凌志遠的胸中也湧出幾分物是人非之感,不過他卻對著美女鄉長說道,凌志遠只有一個,而且從未變過。
徐丹聽到這話後,臉上微微一紅,低聲說道,我幫你泡杯茶吧!
不用了,徐丹,你也坐下來,我們聊聊!凌志遠開口說道。
徐丹輕嗯一聲,面帶羞澀,在凌志遠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美女鎮長剛一坐定,凌志遠便開口發問道,剛才劉鄉長說的都是真的嗎?劉集鄉只有一人死亡,三人失蹤?
凌志遠雖說的基層官場——劉集混了不到一個月,但對於其中的林林總總,卻是心知肚明的,這便是他在第一時間向徐丹發問的原因所在。
徐丹聽到凌志遠的問話之後,臉上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志遠,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所以……
凌志遠明白徐丹話裡的意思,不過他卻開口說道,徐丹,這次的事情對你而言,也許是一次不錯的機會,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兩人的話裡雖然都含而不露,但其中的意思雙方都能聽得明白。
徐丹抬起頭來看了凌志遠一眼,開口問道,志遠,你的意思是宋書記有意搞清楚這件事情?
鄭板橋曾說過,難得糊塗。這四個字看似平常,若是將其仔細推敲一番,確實很有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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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維明是南州市委書記一把手,若是將這事徹底搞清楚了,對他而言,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如此一來,難得糊塗,便是成了最好的選擇。鄉裡和縣裡怎麼上報,我便怎麼聽,若是出了事的話,也輪不到我這個市委書記來承擔責任,對其而言,可謂一舉兩得。
“徐丹,你的想法我很清楚,不過有些事並不像你我想像的那樣。”凌志遠開口說道,“我現在能告訴你的是,在這之前是市委常委、秘書長何匡賢同志讓我和你聯系的。”
凌志遠雖然沒有提市委書記宋維明,但在這事上秘書長的意見代表的便是一把手的意見。
徐丹聽到凌志遠的話之後,很是一愣,低下頭認真思索了起來。
凌志遠見此狀況之後,開口說道,徐丹,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徐丹抬起頭來,兩只直視著凌志遠,嬌聲說道,志遠,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一點也沒有誤會,徐丹,你想一想,無論誰對你說過什麼,在南州,誰能影響市委書記的態度?凌志遠出聲反問道。
聽到凌志遠這番話,徐丹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宋維明才是南州的一把手,他的態度便決定了一切,下面無論誰開口,與之相比,都可以忽略不計。
志遠,我若是……,那劉鄉長該怎麼辦呢?徐丹一臉擔心的問道。
之前,劉廣才代表劉集鄉黨委政府向市領導作了彙報,現在徐丹若是說出和他不一樣的實情來,劉鄉長確實沒法交代,甚至難辭其咎。
當日,劉廣才對凌志遠也是非常關照的,聽到徐丹的話後,他蹙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你放心吧,這事我來安排!
見到徐丹臉上仍有幾分猶豫之色,凌志遠開口說道,你現在將真實情況說出來,對劉鄉長,對你,都有益無害,若是不說,後果如何,你應該能想得出來!
徐丹聽到這話後,臉上露出了幾分堅定的神色,正如凌志遠所說,市委宋書記既然對這事產生了懷疑,那麼無論他們怎麼去隱瞞,都不可能瞞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