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腳剛邁出去兩步,就回過頭笑道:“怎麼就邪門了呢?你還知道點故事?”
司機半邊身子耷拉在車窗上說道:“故事到說不准,不過傳言是真有,我家以前就是附近村子裡的,我小時聽我太爺說的,以前那破廟吧裡面有個主持和幾個和尚,常年盤踞在這廟裡,有歇腳的路人進去廟裡,就會被他們給黑了,搶奪錢財,要是有女子的話呢那就更倒霉了,明白吧?後來這伙妖和尚壞事做盡就引起了公憤,不過官府拿他們沒轍,因為沒有證據啊,於是就被十裡八鄉的村民團結在了一起把這廟給圍上了,連主持加幾個和尚被亂棍給打死了”
“這不是除暴安良麼,怎麼就說邪門了呢?”
司機忽然聳著肩膀,咂舌的說道:“邪門的事在後面呢,自從那伙妖和尚被打死後,這廟就逐漸的破落了下去,沒過幾年就殘敗了,就跟現在這樣子差不多吧,大概就是解放前些年,那世道多亂啊,不是有逃難的麼,路過這裡碰到天氣不好就進到破廟裡露宿,邪門的就是在裡面睡覺的人總會聽見半夜的時候有人在念經,那動靜聽的特滲人,第二天醒來後從廟裡出來,借宿的人就跟抽過大煙似的渾身無力走路都直踉蹌”
王驚蟄笑著搖頭說道:“可能是做夢了吧,這也不算邪門啊?”
司機“呀”了一聲,砸吧著嘴說道:“你還別不信啊,我也沒說完呢,這廟雖然破了,不過裡面東西還剩下不少,佛像啊,院門,圍牆還有座椅啥的,一到冬天這地方可冷了,趕上困難日子的時候,就連燒的柴火都沒有,附近村裡就有人過來把廟給拆了木頭什麼的拿回去燒火,還有人把方磚扒開帶回去搭豬圈,喏,這時候麻煩來了,拆過這廟的人家都出了事,當時我家旁邊的鄰居就是啊,一家五口人,兩個孩子去河裡耍水的時候被水鬼拽下去淹死了,每隔幾天家中老人去地裡干活,被不知道哪躥來的五步倒咬了一口,直接死在了田地裡,除了他家意外但凡是拆過那廟的人家也都出了亂子,哎,有人就說了這廟有靈,有邪氣,那幾個禍害人的妖和尚到死都纏在裡面不想走,這不前幾天這裡拆遷嘛,還死了五個人呢,你說能不邪門麼?”
“聽你說的,那倒真是挺嚇人的了啊”王驚蟄點了點頭。
“那對唄,不過大白天的時候去沒事,我小時候不信邪,淘氣著呢,跟小伙伴們去玩過,不過晚上可千萬別過去,黑的讓你打顫啊”司機和王驚蟄叨嘮了幾句,聊完了後開車就走了,這時潘利明和郭茜茜也過來了。
“你們查過這裡的地方志麼?”王驚蟄問道。
“什麼地方志,查這個干什麼?”郭茜茜不解的問道。
王驚蟄指了指破廟,笑道:“我剛才聽附近的村民說,這廟很邪門,大概是鬧鬼?說以前裡面住著幾個和尚,專門黑過路的路人,嗯,就跟孫二娘的包子鋪差不多吧”
郭茜茜頓時嗤聲一笑,撇嘴說道:“哎呀,那我們是不是還真得請人來降妖除魔啊?”
“不好說……”王驚蟄搖了搖頭,就不在吭聲了往廟裡走。
郭茜茜小聲的跟潘利明說道:“隊長,這人跟那個崔浩一樣啊,都是神棍,來騙錢的吧?嘖嘖,沒想到範領導還信這個”
潘利明皺眉說道:“別亂說,背後詆毀領導,小心你自己背上處分!”
郭茜茜撅著鮮紅的小嘴唇說道:“他敢,小心我參他一本去!”
這廟裡還和之前一樣,死了兩個人也沒什麼變化,大殿裡地上的血跡還沒干透,隱約能看見干涸後的黑紫色血道子,血腥味倒是已經沒有了,不過可能是因為死了人的緣故,一進來還真有些冷颼颼的。
“啪”王驚蟄站在大殿中煙點了根煙,朝著四周瞅了幾眼後,在連來回的踱著步子。
他這跟散步一樣的狀態,看的潘利明和郭茜茜直皺眉,遛彎來這也不是地方啊?
王驚蟄一手夾著煙,一手背在身後,手指來回的掐印著,不時的走走停停,外加低頭沉思。
潘利明忍不住的發問道:“王先生,你這是在勘察現場?”
“嗯”王驚蟄隨意的答應了一聲。
潘利明已經在壓著性子了,完全是看在範成梁的面子上在耐心的敷衍,從昨天在醫院的停屍房,到今天的案發現場,王驚蟄始終就是只看也不問,完全沒有一丁點處理安靜的經驗或者嘗試。
這個態度,比打醬油還不如呢,你倒是裝模作樣的渾水摸魚的摻和一下啊,這可倒好了,從王驚蟄嘴裡蹦出來的字和案件有關的,都不超過一百個。
郭茜茜眼睛裡的眼神更鄙夷了,這男人完全就是豬鼻子插蔥,在裝蒜呢。
“啪,啪”王驚蟄忽然走到大殿東北角落,佛像旁邊離牆兩米遠的地方剁了幾下腳,然後朝著潘利明點頭示意。
“什麼意思?”潘利明皺眉問道。
“你車裡有工具麼,鏟子,鐵鍬一類的”
“我也不是種地的,我車裡裝那東西干嘛?”
王驚蟄說道:“那您辛苦下,去附近的農家裡借兩把過來”
潘利明怒氣衝衝的說道:“王先生,我可沒工夫陪您閑扯,案子正在偵破,我隊裡的人也在調查,我都陪著您兩天了”
王驚蟄淡淡的說道:“你這樣,借兩把鐵鍬過來,過了今天之後你要是不願意看見我,我主動跟範成梁請辭離開,剩下的案子全交給你們,我不摻和了”
潘利明頓時一愣,口氣略微松了下來:“真的?”
“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點臉我還是要的……”
“行,你等著!”潘利明跟郭茜茜說讓她在這等會,就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王驚蟄隨即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鋪著的方磚,觸手一片陰涼。
郭茜茜看著他又蹲了下去,都懶得去搭理人,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就搖了搖頭要走向一旁。
王驚蟄忽然抬頭說道:“你今天來親戚來了吧?”
“唰”郭倩倩回過頭:“……”
王驚蟄說道:“今晚回家裡後,睡覺的時候在枕頭底下放上五谷雜糧,床腳的褥子下面壓上幾瓣大蒜,十一點後衛生間的燈也不要開了,拉屎撒尿都摸黑吧,還有臥室裡要是有鏡子的話,最好用東西給擋上”
郭茜茜聽得一陣懵逼,她憋了半晌,說道:“你精神病是不是?”
“哦,對了,你今天穿的那套紅色的內衣,晚上回去也換了吧,壓在箱子底下”
郭茜茜繼續懵逼,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警服系的挺嚴實啊,風紀扣都沒解開,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穿著的是紅色的內衣。
“流氓!”郭茜茜惱羞成怒的罵了一嘴。
片刻後,廟外面“嘎吱”一聲車子停下了,潘利明拎著兩把借來的鐵鍬走進廟裡。
王驚蟄跺了跺腳,接過鐵鍬說道:“挖吧”
“嘎吱,嘎吱”方磚被撬開,王驚蟄開始挖著地面,潘利明開始沒動,也不知道他挖的是什麼,但覺得挖完了以後可以早點把他撇開,就拎著一把鐵鍬也過來了。
“你往後點,站我左邊,鐵鍬順著我挖的邊緣往下插,別碰中間的地方”王驚蟄手指了指左面的土坑,然後一邊挖著一邊指導潘利明怎麼下鍬,潘利明屏住一口氣,一聲沒吭,他就想著今天過後兩人肯定徹底分道揚鑣了。
“啪!”地面被掘開大概三十多公分後,上面的干土都被挖開了,王驚蟄忽然伸手示意停一下,然後蹲在地上,用手扒拉著下面有點濕潤的土壤,手指往下插了一截後,整只手掌都伸了下去,隨即就看見他猛地往上一提,一根人的腿骨就被拽了出來。
潘利明和郭茜茜頓時就愣住了。
王驚蟄抬頭說道:“來,順著邊緣繼續開挖,四周方磚都撬開,鐵鍬挖下去的時候試探著點,別用勁太大了,這些骨頭年頭長了容易碎……”
潘利明和郭茜茜對視一眼,兩人震驚的有些不知所措,但看著王驚蟄還在往下挖,就也接著干了起來。
一個小時後,大殿這一角都被挖開了,隨之擺放在地面上的,是一堆白骨,其中人的頭骨就有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