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是中午一點抵達港島機場的,一行四人出來,就被一輛商務車給接走了,來接機的是鄭桑桑的親大哥,叫鄭世榮。
“爺爺怎麼樣了?昨天電話裡你說,又送進了icu搶救了四個多小時才出來?上個星期不是說有些好轉了麼,怎麼變的這麼快?”
“昨天突發高燒,醫生說是病毒性感染,他的這個病和年齡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了,隨時惡化都是有可能的,這一回雖然來得有點措手不及,可也在正常的範圍內,昨天爺爺被搶救回來後一直都昏迷不醒,醫生說如果過二十四小時後,人再不醒的話,那就……”鄭世榮抬起手看了下時間,說道:“到今天下午六點”
鄭桑桑愣了愣,眼圈忽然又泛紅了,她咬著嘴唇說道:“早知道,我,我這段時間就不離開港島多陪陪爺爺了”
“哎,你說這個也沒用,家裡的公司還是要運轉的,我留在這邊照看,就不用你也在這裡了,爺爺的病也不是三兩天的,我們一家人不可能成天耗在這裡,總要有人維持公司的”鄭世榮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後面坐著的王驚蟄三人,也沒多問,只是以為妹妹的朋友。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養和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他們從電梯裡出來到樓上的特護病房,一出電梯門就看到了走廊裡站著的黑壓壓的一片人群。
鄭家在剛到是大家族,這位鄭老先生下面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鄭桑桑和鄭世榮是長孫長孫女,往後還有差不多十來個姐弟,家族可謂是十分的龐大,如果再算上鄭先生那一代兄弟的子嗣,整個家族裡差不多都有百人左右了。
鄭先生是靈魂支柱,他在的話鄭家一片祥和,繼續開枝散葉的發展下去,龐大的經濟帝國也一直都能運轉,他若是死了,天知道會有多少人心慌慌呢。
鄭桑桑和鄭世榮一出現,作為長孫和長孫女難免會很吸引人目光,走廊裡黑壓壓的人群頓時就分開了,但是不少人望著他們的目光挺有意思的,有的寒暄來打著招呼,有的打招呼都言不由衷的,就差話裡沒夾槍帶棒的了,甚至還有不少人看著他倆都明顯帶著敵意。
小草側著身子輕聲說道:“這就是最典型的狗血劇,豪門恩怨的劇情,桑桑和他哥哥是長孫和孫女,以咱們的國情來講他們這一家繼承鄭先生財產的話,是拿大頭的,甚至別人最後有可能只吃分紅而已,所以啊,太多人看他們眼紅了,你看看那些人的眼神,恨不得此時躺在病房裡的是桑桑和她哥才好呢”
王驚蟄淡淡的說道:“你看,我這輩子永遠都不用為這種事操心,真好”
袁振興詫異的問道:“王哥,你家裡親戚少啊?”
“不是,主要是我們家太窮了……”
三人跟著鄭桑桑身後來到一間特護病房前,前面圍著一圈的人,裡面剛好有句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今晚六點,先看看吧,到了二十四小時的時間,我們現在能做得就只能是等了”
“唐老,真的就一點努力的方向都沒有了麼?”一個中年沉聲問道。
人群裡一聲聲的哀嘆和嘆息傳來,鄭桑桑聽聞忍不住的抽泣起來,王驚蟄透過人群,看見唐禾祥和兩個穿著白大褂的外國一聲被幾個中年圍在了當中,老唐是一臉的愁容,眼眶都熬黑了,臉上的表情特別的沉重。
王驚蟄的眼神望過去的時候,唐禾祥也看見了他,很驚訝的愣了下,剛要張嘴說話,他就搖了搖頭示意別聲張,然後伸手指了指樓梯口的方向,就走了過去。
唐禾祥分開人群說了一聲失陪。鄭桑桑咬著嘴唇,跟一中年說道:“爸,我能去看看爺爺麼?”
那中年還沒說話,他旁邊一個跟他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男子,就皺眉說道:“看?看什麼看,你爺爺正在病房裡躺著等著醒過來呢,這時候不能被打擾,還有……不是,桑桑二叔說你,這時候都什麼情況了你還去內地做生意?天大的生意能有你爺爺的命重要麼?你是他最疼的孫女,可在你爺爺最想看到你的時候,卻看不見你了,讓不讓人失望?”
這人的痛斥,讓鄭桑桑的臉色都白了,她大哥和她爸爸都沒有吭聲,只是擰緊了眉頭。
袁振興擼起袖子,小聲說道:“嫂嫂,我這時候要是英雄救美,能被加多少分?”
“她能直接把你給封殺了,老實的呆著吧,豪門裡的恩怨怎麼說都是人家的家事,外人摻和個屁!”
樓梯口外面,王驚蟄點了根煙,唐禾祥看著他,搖頭說道:“說好了在京城等你的,不過港島這邊我實在離不開,無法脫身,不過想來也快了,鄭哥超不過三天了,還有,你這是追我追到港島來了?”
“急,確實是急了點”王驚蟄點頭說道,然後想了想,問道:“這老人家,什麼毛病?眼看著是不行了?”
“八十九了,身體老化,各器官衰竭,要不是一直拿錢頂著,放一般普通人家早就堅持不住了,我最近一直用幾味中藥吊著他的命,這才勉強能維持下來,但是藥力太猛了,也透支了不少他余下的生命裡,今天鄭哥差不多就是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我晚一點,過去看看”王驚蟄說道。
唐禾祥詫異的“咦”了一聲,然後苦笑著說道:“賒刀人的本事是不小,但這種正常的生老病死,是人力範圍以外的,你哪怕就是使出渾身解數,我想也夠嗆能夠改變什麼事實,事實就是我們只能接受現實了,哎,人都八十九了,這時候走得算是喜喪了,差不多活了一個世紀的鄭哥,想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走就走吧,不然老天爺也該不願意了”
“老天爺也有打盹的時候,沒准就一不留神失誤了呢?”王驚蟄不甘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