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知己?
這特麼才是知己啊!
聽到郝雲開出的條件,田野幾乎感動的淚流滿面——
“……1000畝地隨便你折騰,租金給你打個折,半年就算100萬好了。我知道你沒錢,錢也不必急著給,還是老規矩折算成投資就行了。”
若不是隔著電話,田野感動的恨不得握住郝雲的雙手。
“好兄弟!這個人情,我會記一輩子!”
“不客氣不客氣,你都叫我郝兄弟了,這點方便我還是得給的!”
掛了電話之後,郝雲轉身看向了林君。
“那些地暫時不用種了,到時候咱把農場裡不用的地都借給田園影業拍戲,他們那邊會幫咱辦個文化演出類的牌照。程序上來講,這應該也算是經營了。”
怎麼說這位田導也是業內知名的大導演,辦這個牌照應該不會很難。
聽到這話,林君眼睛頓時一亮,丟掉了手中擦皮鞋的狗尾巴草。
“這主意妙啊!不過他們……願意來江城嗎?”
“也是比較湊巧,他們在洛陽那邊正好碰到了點問題,我就讓他們干脆別在那兒折騰了,直接過來我這兒。”
“不愧是老板!”豎了下大拇指,林君嘿嘿一笑,連忙說道,“那……咱還養豬嗎?”
“養,為啥不養?”郝雲瞪了他一眼,“年底我要看到3000頭成豬!你丫的不是喜歡貸款嗎?給我接著貸,貸款也要養!”
聽到3000頭這個數字,林君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不是2000頭嗎?
怎麼又漲了……
……
另一邊。
洛陽古城外的水塔村。
就在田野打電話的時候,他的秘書李曉輝正站在村門口,和一位穿著長褂的老頭兒扯著皮。
“五百萬,”撐開五根手指,那老頭一臉油鹽不進的模樣,把話撂在了地上,“我就這個數,講價沒門。你們這些外地人過來在這山上擺那些奇怪的玩意兒,到時候拍拍屁股就走了,到時候還不得咱們來收拾?況且要是動了這一代的風水,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站旁邊的是市局文化部門來的干部,過來是幫忙解決問題的。
然而聽到這無理取鬧的發言,一臉哭笑不得的他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口。
“老同志啊,咱們姑且先不說法律,人家布景的位置隔你這村兒有十裡地,怎麼就壞你們村的風水了?還有我和你算一筆賬,那麼多人來這裡拍戲,是不是的在你這兒村裡吃飯?在你們這兒的商店買東西?電影要是火了還有來觀光的,咱們目光放長遠一點——”
“這事兒沒得商量,”老頭蠻橫的擺了下手,“你們要是不願掏這錢,那我們也沒什麼可談的了。”
沒什麼可談的,那意思很明顯了。
你們盡管去那兒搭戲棚子。
能把這電影拍到殺青,他們水塔村的名字倒著寫。
和那局裡來的干部交換了一下無奈的視線,李秘書苦著臉說。
“阿伯啊,我們真不是什麼有錢人,一部戲整個拍下來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哪裡擠得出來這500萬?”
老頭眼睛一抬,瞅了他一眼。
“那你們能給多少?”
李秘書一咬牙,給了個數。
“10萬,我爭取爭取……”
“十萬?”老頭冷冷一笑,靠在了竹椅上,嘀嘀咕咕著說,“打發叫花子呢。”
瞅著那欠揍的樣子,李秘書差點兒沒被氣出內傷。
就在他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臉神清氣爽的田導拿著卷起的劇本敲了下他的肩膀,朝著面包車的方向一揮。
“走!”
李秘書一愣,轉頭看向了他。
“去哪?”
“撤了,不在這兒拍了。”
“嘿?小賊,你少在這兒跟你爺爺演,你爺爺我可不吃這套,”見人要走,老頭倒也不慌,拐杖往地上一杵,半眯著的眼睛像是見過了大風大浪,“你能走哪兒去?我還不信你這戲不拍了。”
老子今天吃定你們了!
一聽這人還在和自己倚老賣老,田野的火氣也上來了,摘下帽子便懟了一句回去。
“嘿,我還真就不在你這兒拍了,這風水寶地,您留著當祖墳去吧!”
“你!”
那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旁邊站著的兩個同村的年輕人,眼睛也瞪圓了。
局裡下來的干部連忙上去勸,然而只顧攔著了那兩個老鄉,卻沒攔住鐵了心要走的田導。
沒打算在這兒繼續待下去,田野坐上面包車,便帶著秘書、助理和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一溜煙兒地走了。
看著泥巴路上掀起的塵埃,那市裡來的干部重重的嘆了口氣。
“得,這下人走了。”
“走?”老頭呵呵一笑,一副吃定了的樣子,“走不了的!到時候還得回來!”
那干部搖了搖頭,只顧嘆氣,也不說話。
見這當官的臉上的表情,原本氣定神閑的老頭兒,忽然有些心虛了,從竹椅上坐了起來。
“這人……真走了?”
“走了。”
“不回來了?”
“八成是不回來了。”
見都要上鉤的魚兒跑了,那老頭有些後悔,念叨著說。
“那要不……您再幫我勸勸?我們這兒便宜一點也是可以的……實在不行就十萬吧,我們吃點虧。”
“錢錢錢,特麼的一天到晚就知道錢!幫你們脫貧怎麼就這麼難!”
瞪了那鑽錢眼裡的老頭一眼,那干部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朝著停村口那輛車走去了。
……
遠在千裡之外的江城,一座富麗堂皇的酒店裡。
西裝革履的苟僑中正用蹩腳的姿勢握著香檳,和一位穿著polo衫、手帶勞力士的中年男人把酒言歡。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市公司領風地產的老總陳司光。
其實兩人認識也沒多久,大概幾天前,苟僑中才通過自家導師搭上了他這條線。
之所以會這般相熟,主要還是因為苟僑中主動牽線搭橋,幫了這位陳總一個大忙,替領風地產甩掉了“新希望農場”這個歷史包袱。
至於為什麼說是歷史包袱,那就說來話長了。
大概在五年前的時候,一直有傳言江城打算在城南修一座新機場。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領風地產便用了些手段,在城南的郊區蓋了一座占地1200畝的農場,打算等機場項目和配套的地鐵項目落地之後,借著城南郊區重新規劃的東風把農業用地改成住宅用地,規劃一片依山傍水的樓盤。
老實說,這個算盤打的還是不錯的。
如果這機場真蓋起來了,再將這玩意兒原地改成新生態農莊,或者度假酒店什麼的,到時候反手就是淨賺幾個億。
然而,唯一的疏漏也在這裡。
這機場最後並沒蓋起來!
當時蓋那座農場的時候,他們也根本沒想過真的種地,也壓根兒沒考慮過適不適合種地的問題。畢竟他們本身就不是干這行的,一家房地產企業跑去經營農場,這件事兒聽起來就夠滑稽的。
結果就導致這麼一個優質資產,瞬間變成了拖累市值的不良資產。
市場價三千五百萬?
紙面上的價格確實值這麼多,畢竟他們當年拿下這塊地也是花了不少錢的,然而這都新歷18年了,還想賣出這個價格簡直太天真了。
按照現在的情況,別說是2500萬,能折價三分之一賣出去領風地產都謝天謝地了。
畢竟被幾千萬的資產拖累上百億的市值,那滋味簡直太酸爽。
至於為什麼說苟僑中幫了他這個大忙?
那自然是因為雲夢集團的接盤,就是這位江大的高材生幫忙牽的頭……
“小……中啊,你有個好師弟!我得敬你一杯!”
苟僑中嘿嘿笑了笑,謙遜地和陳總碰了下杯。
“我師弟什麼都好,就是腦子不太靈光,多吃點虧就長記性了。”
生意上的事情,哪有那麼多情面可講?
既然這跟頭早晚得栽,不如早點栽的要好。
從這個角度來講,自己反而是在幫他!
陳司光淡淡笑了笑,從兜裡摸出了張銀行卡,輕輕放在了桌上。
“這五萬塊錢你收好,密碼6個6,不多,但也是我的一點心意。”
相對於幾千萬的大買賣,五萬塊錢確實不多,但對於一名還沒進社會的學生而言,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
哪怕是對於金融專業的學生而言,同樣是如此。
苟僑中高興地收下了這張銀行卡,嘴巴樂得合不攏,連連稱謝說道。
“您太客氣了!”
“只是一點心意,比起你幫我的這個大忙,算不了什麼。”陳司光淡淡笑了笑,“說起來,你真不打算來我們這兒上班?”
聽到陳總拋來的橄欖枝,苟僑中有些心動,但猶豫了一番,還是搖頭了。
“承蒙陳總厚愛,但我已經收到了夏海投行的offer。對於我們這些搞金融的來說……能進夏海投行,可以說是畢生的夢想!”
並不意外這個回答,陳總也沒多勸,只是簡單地舉了下杯。
“那就祝你前途似錦了!”
本來,他也就是客套一句。
如果真心想讓這家伙來自己公司,他也不會拿那五萬塊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