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刀決?!
我的,悍刀決!?
略作遲疑之後,我隱隱明白了我母親話中的意思了,悍刀決這個法門,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他並不是一種有著固定套路的刀法,其實它只是一種狀態,一種人在絕望瘋狂之下應該走出的路,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心境,走出的是不一樣的路!
我母親的路,造就了她的悍刀決。
我的路,造就了我的悍刀決。
我也終於明白梼杌大帝說的給我的鑰匙是什麼了——他讓我重新經歷了我的絕望,讓我感受著當初的一切,讓我沉浸在過去的絕望中去進攻。
說到底,我所經歷的那一切,其實就是開啟我的悍刀決的鑰匙。
我的敵人,也是鑰匙。
因為他們的存在,我必須去進攻、進攻、再進攻,在絕望中去進攻……
“只有絕望、憤怒、和殺意,沒有執念,與希望。而我,至少……有執念,你卻像個殺戮機器。”
我母親眸光深邃,怔怔的看著我,忽然意味深長的說道:“可能,你比我更加的適合這悍刀決,它是我的法門,可你卻顯然要比我更加的適合它,殺氣與悍刀決融合,凶戾的氣息聞著變色,也不知道到底是對,還是錯……”
我沒說話,那就是我的路……
我母親的有執念,而我……終究和她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們的悍刀決也不一樣,就像同樣的一首曲子,一首歌,不一樣的人彈出來、唱出來,味道就是不一樣,全因一個人的心境和遭遇來決定的。
我細細品味著當時在自己的意識空間裡所發生的一切,那時候我的動作,我的肉身也在重復著,於是就在這墓室裡面造成了那樣的破壞。我在回顧當時的一切,希望能把握這當中的關鍵,這是梼杌大帝燃燒了自己的帝骨紋以後給我提供的條件,為了提供了用情緒溝通天道的一個法門,我需要把握這個關鍵,然後才能真正的掌握悍刀決。
我母親可能也知道我正在消化著這一切,所以並沒有打擾我,在一旁耐心的等候著。
而我,則一直在回味,感受著那時候我自己的狀態。
終於……我還是把握到了個中的關鍵!
於我而言,那種狀態只有八個字——放棄未來,沉淪過去!
沉淪了,我的狀態,就能直達天聽!
終於,我把握住了,隱隱有了一絲明悟,但還需要繼續去磨礪。只不過這悍刀決的消耗未免太大,這個時候我只感覺渾身的肌肉酸疼,終於還是有些扛不住了,坐在地上靜靜休息了一會。
我母親悄無聲息的走到我的身邊,她很溫柔,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右手卻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閉上眼睛,似乎在為我檢查身體。
我也沒有排斥,因為我能感覺得到,我的身體確實已經抵達一個極限了,渾身的肌肉異常酸疼。
片刻後,我母親終於睜開了眼睛,有些凝重的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道:“兒子,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悍刀決,尤其是第三刀和第四刀,千萬不要輕易劈出。”
我有些吃驚:“難道悍刀決有損身體?”
“悍刀決無損,只是你現在的境界還比較低,無法動用那樣的力量。”
我母親蹙眉,一邊思索,一邊緩緩和我說道:“你如今已經站在八段巔峰,即將破入九段,成就大天師,修煉之路上的許多問題應該心裡也有數了!修煉路,說到底,就是一條人類不斷進行進化的路,強化己身,開辟奇經八脈的過程。我是葛家的兒媳婦,我深知你們的殺氣特點,就是將人體當成了一個容器,你的容器越大,就能承載更多的殺氣,然後,殺氣直通全身,通過體內的奇經八脈噴薄出來,然後造成撕裂、爆裂性的殺傷,算是一種非常狂暴、暴戾的法門。而悍刀決呢,它對你而言,算是一種爆發模式,溝通天道的力量,加持你的殺傷力。在使用悍刀決的過程中,你的殺氣會出現不同尋常的噴薄,假如原來你的噴薄方式是一條河流的話,那麼在使用悍刀決的時候,就是大海!很顯然,你的奇經八脈和你現在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噴薄方式,會對你的肉身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我說的,你能明白嗎?前兩式對你而言其實還好,至少在你的承受範圍內,可第三和第四式,憑你現在的道行根本駕馭不了!
就像是,一個小孩使用了只有大人才能掄的起來的大錘,最後會有什麼結果?
輕則,肌肉酸疼,重則,超越了身體的承受能力,會骨斷筋折,甚至沒掄好大錘,直接將你自己給砸死!
所以,我建議,除非萬不得已,或者是你有了更高的道行,否則,輕易不要用第三式和第四式,那種對身體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也幸虧沒有第五式,要不然你剛才那麼胡亂一揮舞,怕是先把自己給玩廢了。”
說起這些,我母親還是膽戰心驚的,似乎在為自己沒有創造出第五式而慶幸一樣。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在關心我。
“好了,我們還是不打擾你了。”
我母親拍了拍我的肩膀,站了起來,輕聲說道:“這主墓室裡面是整個黃泉水老的穴眼所在,這裡恰恰是成就你的悍刀決的最佳地址,所以我只能現在這裡讓你學會了悍刀決。當然,這裡也是讓你妻子吸納陰煞之氣重鑄精魂的最佳地點了,剩下的……你自己來做吧,媽媽也沒辦法幫你。”
說到這裡,我母親雙手托起了我的臉,輕輕在我的額頭上面的落下了一吻,有些涼,然後嘆息了一聲,扭頭走出了墓室,在她離開的時候,連墨桀和洛凰也叫上了,終究是個十分溫柔體貼的女性,她雖然沒見過我,但是卻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知道這個時候我需要的是安靜。
轟!
墓門關上,他們全部離開了,最終這裡只剩下了我,墓室裡安安靜靜的,只有墩兒在我肩膀上沉睡時的發出輕微的鼾聲,看著他粉嫩的臉蛋,我有些心疼,忍不住輕嘆了一聲:“我可憐的孩子,馬上就要離開你的媽媽了,或許……要很長很長的時間,我們才能再一次看見她,不過你不醒來,這樣也好,若我能像你一樣懵懂,不用面對生離死別,那該多好?”
說完,我搖了搖頭,背著冰棺玄蠱一步步走到了梼杌大帝坐化的地方,看著那座滿是龜裂痕跡的石榻,我猶豫沉默良久,才終於一點點的解開了背在自己背上的冰棺玄蠱。
轟!
巨大的冰棺放在了石榻上,上面密密麻麻的鐫刻滿了神秘的符文,有我從和珅的墓裡取出來的那篇復活經文,也有我從拉文族的遺跡中找出來的少昊的時光之書上面的經文,兩種經文交織,看起來異常的神秘與驚人。
透過冰棺,我能看見一個女子躺在冰棺中,就浸泡在陰氣凝結成的清澈水中,只不過面容有些朦朧。
之前,我很少敢直視她,也很少看她。
不是不想,而是我不敢看,每看一次,我就心疼一分,就像是針扎一樣,她為我付出了一生,每一次看到她最後跟著我就落了這麼個下場,我就止不住難受,也更想去殺戮……
“媳婦,我……要離開了,終究,你還得一個人在這裡沉睡很久很久……”
我輕輕嘆息了一聲,時隔那麼久,時至今日,我終於忍不住,輕輕推開了棺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