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掉進井裡的時候,雲燁一般不往井裡扔石頭,但是當他井裡的時候別人似乎並沒有對他表現出足夠多的寬容,尤其是辛月,不但大哭,還要再跳一次井。
事情要從昨日說起,雲家後花園的水井從十天前忽然間不出水了,沒過三天,井裡的水就不見了,這口井的水很好,雲家全家喝的水就來自這裡,沒水了,這就非常的糟糕,恰好來家裡做客的袁天罡掐指一算,說雲家今年命犯小人,導致這口上好的水井水脈斷絕,在風水上屬於大凶征兆,必須請老君觀的道德高士念經才能辟邪。
為了安撫老奶奶和辛月,雲燁出了一百枚銀幣請老袁出馬,這就念上一段經文,趕快把井水催出來拉倒,家裡還等著井水做飯呢。
老袁也不含糊,親自在水井邊上走了一遭,經文念了,法事也做了,銀幣也拿走了,可是井水就是不見出來,雲燁的錢想被糊弄走難度很大,神仙也不能只拿錢不干活,一份耕耘,一份收獲,不勞而獲是不對的,在雲燁拽著袁天罡袖子要自己的一百枚銀幣的時候,辛月已經羞憤得要投井自殺,滿大唐能干出這種事的就自己的夫君。
雲壽,和雲暮自然站在爹爹這一邊,也幫著爹爹向別袁天罡討要自家的銀子,辛月拿夫君沒辦法,但是對於兩個小的哪裡會客氣,一頓雞毛撣子就把兩個孩子攆跑,並且哀求丈夫不要再丟人了。
雲燁沒法跟辛月講道理,自從熱氣球上天了之後,自己就變成了福祿壽喜一樣的喜神,袁天罡哪裡會在乎一百枚銀幣,他在乎的是這一百枚銀幣出自雲家這件事,能拿到這一百枚銀幣,他就能把故事說成一部新的傳奇故事。
挖出來的過濾水質的沙子都已經快變干了,水脈已經跑的不知去向了,需要重新找水脈打井。
水脈能跑只能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地底下的地質發生了變化,至於發生了什麼變化雲燁心知肚明,家臣們挖的地道看樣子已經到了花園附
那些忠心耿耿的老頭子一天都沒有停止過為雲家的將來考慮,他們賣身賣的非常徹底不但自己是家臣,將來自家的子孫也必然會是家臣,大唐如今在打擊勛貴們擁有部曲這回事雲燁的五十戶部曲如今被削減的只剩下三十二戶,
非軍功者不可得爵,這是硬性的條件,這兩年從來都沒有新面孔加入,但是今天,李績卻在家裡大肆的慶祝一位新的勛貴加入軍方這個大家庭。
雲燁不去,躲在井底下研究水文條件也不去歡迎新同僚的到來,無他,只因為這位新同僚就是黎大隱爵封蒼梧縣縣男掌都水監印把子的強力人物。
都水監就是負責水利,包括航運、橋梁等工程計劃、施工、管理的中央機構。它和主管水利行政的工部及其下屬水部雖有聯系,但沒有隸屬關系。
都水官的設置起於秦代漢代沿襲秦制。秦漢所設的都水長、丞,管理山、澤、苑、池、河、湖、水泉,農田灌溉和渠道堤防的修守隸屬於中央機構的太常、少府、水衡都尉和大司農。
西漢在關中曾設三輔都水,成帝(一說為武帝)時設都水使者,統一管理各種機構中的都水官。東漢取消都水使者,將都水官改屬地方。在都江堰即設有都水掾長。芍陂也設有都水官。西晉時立都水台設都水使者。蕭梁時曾改都水台為大舟卿。隋初沿舊制稱都水台,後改為都水監,主管官為都水使者,大唐也不例外。
據雲燁所知都水監掛在少府名下,雲家當年清理長安河道設置水陸碼頭的時候雲燁沒少和都水監打交道,都是不錯的老實人,是學問人待得地方,都是些清廉的技術性官僚,給上幾十貫錢就能幫你出死力,那裡的官員書院可沒少挖。
此都水監和彼都水監大大的不同,現在管理山川湖泊的權利已經下放到了州府,都水監已經是一個名存實亡的部門,這樣一個清閑的不能再清閑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派一位正牌開國男爵來統御。
雲燁不斷地翻看了都水監的官職條例,把現在的和以前的做了一個對比,驚訝地發現了新的都水監多了一項監察的天下舟橋河道,湖泊,山林的權利。
這就對了嘛,不監視怎麼行,大唐朝裡朝外全都是●魅魍魎之輩,少了百騎司這樣一雙眼睛,你讓皇帝如何!安?
王八蛋居然想把上任的第一把火從老子這裡燒起,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你想不燒老子還不答應。
辛月坐在雲燁對面,那日暮也坐在旁邊,鈴鐺繡著鞋墊也擔憂的看著夫君,因為夫君現在的表情非常的可怕,眉毛一動一動的,每當夫君有這種表情的時候,就說明他的心裡充滿了怒火,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對彼此熟悉的可不只是身體。
“備禮吧,我准備去為這位都水使者慶祝一下,順便請他來幫咱家看看水井,家裡都沒有吃的水了,正是他這個都水使者該干的事情。”
辛月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夫君從來都不會在人情世故上有所缺失,現在別人都去李績府上祝賀,夫君要是不去就非常的失禮了,不但沒給那個蒼梧縣男面子,很有可能連李績都得罪了,升爵慶典對勛貴來說,就跟皇帝登基是一個道理。
宴會上不但是一個尋找朋友的過程,也是一個看清敵人的好機會,一個連別人升爵慶典都不願意參加的人,你指望他會和你成為朋友?
“妾身早就備好了,您要是不喜歡那個都水使者,就在宴會上露個面,喝杯酒就回來,咱家不稀罕他這個朋友,但是也別得罪了,您看,妾身備的禮物正好不輕不重,任誰一看都是場面上的花活,那些接禮的管事們一看就知,自然就會告知主人,妾身保證那個該死的都水使者不會來煩您。“
不輕不重的禮物正好一車,都用漂亮的盒子裝上,顯得很有檔次,客氣的有些過份,很有可能盒子裡的禮物還沒有盒子值錢,雲家給老程家,老牛家,老秦家,包括給尉遲恭,李承乾,李泰他們送禮從來都不裝盒子,都是亂七八糟的兩三車,全是好東西。
李績家的外宅離雲家並不遠,就在灞河邊邊上,灞河上到處都是垂楊柳,李績為了顯示自己的儒將身份,特意給自己的莊子起名叫做綠柳莊,乃是長安不多的幾處名苑。
長安八景中的灞橋煙柳被李績家占盡了,他有好功勛,自然就會有好景致,張亮家的驪山莊子被人家屠了,就是不知道李績家的莊子什麼時候也被屠掉。
看到河岸上垂柳如絲,雲燁嫉妒的快要發狂,關中的柳樹長得就是可人,尤其是新發嫩葉的時候,整個枝條軟軟的垂下來,不是那種侵擾人心的濃綠,而是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鵝黃色,如果這個時候有一位穿著淡綠衫子的美貌女子出現在這裡,一定會激起雄性強烈的保護欲望。
正在欣賞美景找美女,突兀的出現一個打扮的如同蛤蟆一般的綠衣漢子就活生生的把這裡絕美的景致給毀了。
“啊!雲兄,小弟這廂有禮了。“蛤蟆男念著禮決,機械般的躬身施禮,一看就是昨晚才練過的,現在還不怎麼熟,兩只腳站成外八字再抱拳施禮弓腰,這個難度不小。
“啊!黎兄,幾日不見,我兄風采如昔,真是可喜可賀,聞聽今日乃是我兄的得爵大典,小弟特意前來恭賀,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黎兄笑納。“
人家都用大禮了,雲燁不得不把很早以前學過的那一套拿出來應付場面,你還別說,黎大隱還真的喜歡這一口,可能以前窮酸慣了,現在終於混出頭了,就想讓所有人知道自己已經脫離了土包子一層,從衣著打扮到禮儀行走一樣都不願意和以前一樣。
從大門到大廳這短短的百十步路,這個家伙踱著方步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有兩步可能走得不太滿意,他甚至都有回去重新走一遍的打算,見雲燁一臉的不耐煩,這才打消了這個奇怪的念頭。
黎大隱確實是一個怪人,別人的窘態被看破,說不定會臉紅,至於感到羞愧那是一種起碼的感情色彩,黎大隱可沒有半點難為情的樣子,走到大廳門口又拱手對雲燁說:“啊!雲兄,小弟剛才兩步路走的不太對,有失吾輩的顏面,且容小弟再走一遭如何?“
重走一遍才是給所有兩條腿走路的動物丟臉,一個長著外八字腳的醜人,怎麼走都是那副樣子,官員不怒而威的官風被他破壞的一塌糊塗,因為所有的人都在看著這個家伙學鴨子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