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包森和石英運氣好,東雙城皇協軍數量不少,關鍵是第六團的炮兵隊在東雙城,有迫擊炮四門,擲彈筒也有十余個,雖然炮彈不多,但也是麻煩事。考慮到這一點,渡邊向鈴木建議由他帶領一個中隊,攜帶迫擊炮前往東雙城,先借口給這裡的皇協軍一個保證,爭取讓他們繳械後再殺,如若不成,也可趁其懈怠之機,發動進攻,一舉殲滅。
鈴木同意了,不過由此帶來的是,他還得讓田口大隊再派一個中隊進入縣城防守,白天察哈爾的人是衝出去了,可誰能保證沒留下人?鈴木可不想自己成為察哈爾的目標。
如此,看管西三裡的日軍只有一個中隊,不過鈴木不認為是個問題,實槍荷彈的一個中隊大日本帝國軍隊,就是面對拿著武器的一千多皇協軍也不成問題,何況這些人還沒槍。
包森摸到西三裡時是夜裡十點半,一番偵察,他有些意外,在村外頭的土地廟,一千多人全部被趕到裡面,擠得滿滿當當,而外面的鬼子兵,怎麼看都不多,事不宜遲,包森決定立刻動手,不等石英那邊了。
槍聲、爆炸聲讓所有偽軍愣了,隨即有聰明人◎,急忙喊道,“快!找地方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攀到牆頭露出腦袋看了看,“有人在攻擊太君,看不清楚,可能是八路!”
院子中,屋子裡頓時嗡嗡聲大作,外面倒是是怎麼回事,說什麼的都有,幾個排長湊在一堆,急切的商量著,約莫過了五六分鐘,一人跳起來吼道:“弟兄們,小鬼子把咱們弄到這裡,是要殺我們,現在八路軍來救咱們了,弟兄們,咱們衝出去,反了狗日的!”
“可咱們沒槍啊!”嘈雜聲頓起。
“也許太君只是怕我們鬧事…..”
“太君個球!走不走隨你們,老子是不會在這裡等死的,這窩囊氣老子也受夠了!今日只要能撿條命,老子參加八路,打小日本的!”
“可八路要咱們嗎?”
“都靜一靜!”幾人站了起來,“只要你們真的打鬼子,八路軍一定會收留你們的,弟兄們,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不要怕,咱們和八路軍裡應外合,殺了這些小鬼子!”
“兄弟,你說的是真的?”
“你傻啊,還看不出來,他們是和八路有瓜葛的!”
“好,是男人的,殺出去!”
亂哄哄之中,開始有人爬牆有人撞門,門外的日軍也發現不對了,正打算將門口的機槍調轉槍口,封住門時,大門轟的一聲倒了,黑壓壓的人湧了出來,石頭亂飛,接著是棍子,七八個人像狼一樣撲向日本人,門口十來人,剛開了幾槍,便被衝翻在地,消失了。
在東雙城,渡邊的到來並未讓華澤淼放松警惕,他覺得渡邊帶這麼多人來絕對不是為了路上安全,小聲吩咐手下戒備,他站在門口,請渡邊進來談。
渡邊那裡會單獨進去,黑著臉要他放下武器,他能夠理解華澤淼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要求皇協軍放下武器,也是為了他這個營長和那些連長的安全,否則底下人要是真聽察哈爾的,那他就有性命之憂了,去西三裡,等待齊燮元派人來,今日之事,他既往不咎。
華澤淼有些猶豫,渡邊說的也有些道理,這些天手下人眼神都不善,王毓琪借口出去看郎中,帶了幾個人了無音訊,十有八九是跑了,也許聽了渡邊的,是解決眼前事情的唯一辦法?
渡邊見他猶豫,臉色緩和不少,告訴他鈴木旅團長已經做出保證,現在遵化縣城緊張,他沒有時間在這裡浪費,要華澤淼立刻集合隊伍,和他一起走。
也許他帶人來是保護自己?華澤淼都打算讓親信去傳達命令,准備聽渡邊的了,此時,石英到了,東雙城上空響起了槍聲。
渡邊頓時色變,他還以為上了華澤淼的當,被他偷偷派人繞到後面,惱怒的抽出刀:“統統死啦死啦!”
一見他拔刀,華澤淼頓覺不妙,大吼道:“戒備!”說著,箭步竄入院子中,掏出槍,也不管目標,一串子彈朝門外打去。
激烈的槍聲大作,兩名連長跑到華澤淼身邊:“營座,咋辦?”
“還咋辦!我看渡邊就有些不對勁,狗日的是來要我們的命的,告訴弟兄們,拼了!”
“營座,咱們拼不過啊!”連長哭喪著臉。
沒了退路,這偽軍的戰鬥力一下子增加不少,讓很看不起皇協軍的渡邊頓時頭大了,兩次衝擊,都衝不進去,任由他乒乒乓乓的將**、手榴彈打進去,對方依然抵抗頑強,為數不多的**也噗噗飛了出來。
正面整不動,背後也不安穩,石英縣大隊雖然裝備簡陋,但地形熟,仗著夜色,給外圍防守的宮本很是難受。
鏖戰快一個小時,華澤淼損失了七八十號人,不過渡邊還是沒能衝進來,門口丟下了二十來具屍體,有些後悔一開始就不該和華澤淼廢話,一槍崩了他,哪有這麼多事!
“營座,弟兄們頂不住了,咱們突圍吧?”
“突圍?往那突?”華澤淼吼道。
“營座,這太君身後好像有槍聲,說不定有人在外面支援咱們…..”
一句話提醒了華澤淼,對啊,剛才和渡邊說話時,就是有槍聲,渡邊才發難的,自己沒派人,會是誰呢?
仔細聽了聽,遠處的槍聲奚落,但一直持續,華澤淼不傻,立刻反應過來:“一定是八路!這下有救了,去通知弟兄們,准備突圍!”
“是!”那連長興奮起來,有活路了!
“等下!以後別太君太君的了,從今天起,叫鬼子,老子也打鬼子了!”
“是,營座!鬼子,打狗日的鬼子!”
遵化事件如風一般傳遍中華大地,在冀東這片土地上,誰都想不到察哈爾一折騰,延安再一配合,居然釀出驚天大事,偽華北綏靖軍第三集團軍不但徹底煙消雲散,手下兩個團幾乎成建制的反正,成了冀東宋鄧縱隊的一員,這樣的打擊是致命的,華北日戰區的皇協軍日子一下子不好過了,日本人不但把他們當狗,如今這狗還栓了鏈子,炮兵取消,平時不發子彈,只有出去掃蕩時才臨時配給,而且絕對是在前不准在後,以防皇協軍背後打黑槍。
在偽綏靖軍內部,下到連長,上到總司令齊燮元,防手下也像防賊一般,生怕被手下人要了腦袋,去察哈爾低刑期,更為要命的是,士兵對做官徹底失去了興趣,這當官好處不多,但命卻是上了察哈爾的生死簿,誰知道人家何時來拿?連劉組笙在日軍前後保護中都屍骨無存,團長、營長算個屁啊。
也有人想明白了,就算不敢打鬼子去,也別去皇協軍中討生活,大不了熬著,哪怕被日本人抓著修路做苦力,也不見得一定沒命,身無牽掛的皇協軍士兵,更是一夜之間逃之夭夭。
齊燮元好容易靠主子積攢起來的綏靖軍從此一蹶不振,很多軍官背地裡都和重慶勾勾搭搭,以至於日本露出敗像時,華北倒戈反正成風,直接牽動了汪精衛的部隊也跟著倒戈。
遵化事件也有一件趣事,華澤淼投奔宋鄧縱隊後,被編入十二團,底下士兵倒是相信八路軍說的,只要戰場殺敵,不再做漢奸,察哈爾認可他們的反正,可華澤淼心裡還是不踏實,他是軍官,有些腦子,趙子赟給不給八路軍面子,不是嘴說說就行的,他纏著包森,希望能有一個察哈爾的書面證明,包森厭其煩,官司打到宋鄧那裡,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鄧華給總部發去電報,說了此事,讓人意外的是,察哈爾還真給了,不過這證明後半段有很大一塊空白處,包森將證明交給華澤淼時,很明確告訴他,這空白處要填他親自殺死日本鬼子的姓名,或者是他這一個級別的人證明的簽字,總數達到三個以上,此證明才有效。
華澤淼最終填了七個在上面,成為戰後博物館中一個奇特而又珍貴的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