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趙子玉和趙美鳳使出渾身解數從美國弄回來的物資總算在這個月抵達了張家口,與前幾批物資相比,這些物資顯得不起眼多了,這也是趙子玉返回美國後的一個調整,她認為現在再運送有些機器產品意義已經不大,未來戰爭爆發,航線必將關閉,她希望能夠給察哈爾提供更多未來能夠支撐起研究工作的物資。
精密的分析設備是首選,這花費了趙子玉非常大的精力,當然,為掩蓋這些小東西,她還是弄了全套的拖拉機生產線,不過就算加上這個,總的物資重量也遠遠低於前幾次,七八個車皮就基本搞定,外界要知道這些物資高達三千萬美元,一定不會相信。
物資抵達,趙子赟沒去天津接,而是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趁著張多鐵路通車,他讓這批物資從日本人的山海關入關,然後經赤峰走張多鐵路運了回來,陳淑珍罵他是瘋子,他卻是想了很久才決定這麼做的,一來他怕天津更麻煩,二來他借此試探日本人,他相信日本人已經動了念頭,這個關()口,扣押他的物資將會平添極大的變數,他需要確認日本人到底先動那邊。
物資順利抵達,趙子赟顯得很輕松,外人還以為他是為賭博賭贏了的輕松,實際上他是有絕對把握斷定日本人不會先從察哈爾開刀,放行物資就是信號,日本人短期之內要穩住他,用三千多萬的物資來證明日本人的進攻方向,他覺得值。
物資抵達後,趙子赟開始頻繁外出,檢查各地防務,對幾個秘密的物資儲存基地的情況進行了解,陳嬌兒都很難見到他一面,現在的趙子赟已經完全不處理具體的政事和軍事,各地、各軍都已經習慣找二陳彙報工作,接受指示,可以說除了核心領導層,誰也不知道趙子赟在做什麼。
這一分鐘天大的事也不重要了,陳嬌兒飛一般的下樓出門,投入趙子赟的懷抱,作為張恆的一道風景,別說永興集團的人,就是街上的民眾也見怪不怪了,露出會心一笑,便各忙各的。
小別勝新婚,這一夜極盡纏綿,兩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二哥,我聽淑珍嫂子說延安在我們這的辦事處要成立了?”陳嬌兒給他端上牛奶後問道。
坐在餐桌邊翻看報紙的趙子赟頭也不抬的應了聲:“嗯,他們自西安事變後,通過紀松齡和我聯系過幾次,我看閻錫山在太原和他們合作也沒什麼不好之處,和淑珍嫂子他們商量後,同意他們先在這裡設個點,准確說是聯絡處,一來看看合作的可能性,第二麼,也算是刺激下日本人的神經。”
“負責人是男的女的?”
趙子赟撲哧笑了,抬頭道:“嬌兒,你知道他們不玩這個,男女都無所謂。”
唰!陳嬌兒臉瞬間紅了,她只是隨口一問,根本不是趙子赟說的意思。
“臉紅了?嬌兒要是不放心,和我一起去?”趙子赟調笑道。
陳嬌兒簡直羞得無地自容,嗔怪道:“二哥亂說些什麼!我就是隨口問問!”
“隨口?那怎麼不問多大歲數啦、那裡人啊什麼的。”
“二哥!你還說!”陳嬌兒起身作勢要打。
趙子赟笑得趴在桌上,他現在越來越喜歡逗陳嬌兒,喜歡看她嬌嗔的樣子。
“不理你了!”陳嬌兒氣嘟嘟的朝外走。
推開椅子,趙子赟幾步趕了上去,從背後抱住她,“嬌兒,我逗你哪!”
心中甜絲絲的,陳嬌兒知道趙子赟是在逗她,這感覺她好喜歡。
“說真的,等正式掛牌成立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去?不妥吧?”
“有何不妥,趙子赟將軍攜夫人出席聯絡處成立典禮,很名正言順啊。”
“哼!想得美,怎麼不是陳嬌兒攜夫君呢?”
“咦?好主意,說不定會上各大報的頭條!”
“又瞎說!那裡像一方大員,何況這事能見報嗎?二哥,知道是誰來嗎?”
“他們已經知會過我,說是叫方林。”
陳嬌兒細細想了一遍,“我沒聽爺爺提起過這個人,你有沒有印像?”
“沒有,要是知名人士我早就告訴你了,看來我這廟小,人家看不上。”趙子赟自嘲道。
“那我們就把這廟做大些!”陳嬌兒扭過頭來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好!咱們夫妻聯手,天下無敵。”
“咯咯咯…”陳嬌兒笑得花枝亂顫,讓趙子赟忍不住低頭吻了上去。
一番調笑後,趙子赟提議一起去會會這個方林,陳嬌兒架不住好奇,加上趙子赟鼓動,兩人攜手出了家門,今日方林要來拜會他,算是先打個照面,順帶商量後續事宜。
大清河橋上,延安駐張家口聯絡處負責人方林坐在車上心緒不寧,趙子赟在他心中印像並不好,典型的投機者!這是方林對他的評價。
除了當初出擊沈陽那件事,在方林看來,趙子赟和閻錫山等人都是一路貨色,見風使舵,包括和日本人眉來眼去。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看法,很多人對趙子赟與日本人合作不解,這極大的削弱了他當初打響抗日第一槍的光環。老實說,方林對設立張家口聯絡處很不贊同,他認為察哈爾遲早會倒向日本人,不如趁早解決掉,中央當初東征目標沒有察哈爾讓他非常不解。
“主任,到了。”
方林收回思緒,推開車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三層樓,不算太大,不過顯得很肅穆,仔細觀察了一番,方林發現給他這種感覺的是門口的衛兵,“訓練有素!”方林暗自贊嘆了一聲。
副官趙振早已在門口等候,看見一輛轎車停在樓前,一個身著灰色軍裝人下車,他便一路小跑來到車前。
“請問是方林主任嗎?”
“是我,你是…”
“我是軍長的副官趙振,軍長在等您,請隨我來。”
走進大門,方林目不斜視,腳下步伐堅定有力,來到二樓,趙振將他引到一個房間前,“方主任請進。”
進門後快速掃了一眼,方林心中有了大概的印像,房間不算很大,靠北面牆壁是一排櫃子,櫃子上方是民國國旗、黨旗和孫、蔣畫像,櫃子前前有個大書桌,桌上堆了些書籍文件,桌前有幾把椅子,看來是來人用的。南面有幾個沙發和茶幾,應該是會客用的,房間裡很干淨。
“方主任,一路辛苦。”
趙子赟和陳嬌兒迎了上來,趙子赟笑盈盈的伸出了右手。
方林面無表情,伸出手像征性的和趙子赟握了握,然後扭頭對跟隨來的人說道:“我和趙主席的談話要做好記錄。”
本想將陳嬌兒介紹給他的趙子赟一時愣了,臉色頓時不好看,他冷冷道:“趙振,你也做好記錄。”
等方林坐定,秘書上了茶,趙子赟淡淡道:“方主任,聯絡處若有需要,可與我的副官聯系。”
“趙主席,這些都是小事,我來張家口可不是來享福的,咱們還是以合作要事為主。”
“好啊,不知方主任有何建議?”
“日本人圖謀我國的野心已經很清楚了,察哈爾地處抗日第一線,我希望趙主席要能看清楚日本人的野心,不要抱有叫信心了,抓緊備戰、發動群眾,讓廣大人民都投入到轟轟烈烈的抗日鬥爭中去。”
“嗯,說得不錯。”說道抗日,趙子赟臉色緩和了不少。
“我希望趙主席不要停留在嘴上。趙主席當年沈陽抗戰,讓全國人民眼前一亮,可後來呢,居然和日本人合作,還允許他們開礦、修鐵路,簽署了喪權辱國的趙土協定、陳橋協定,這讓多少人失望啊?”
“你提的這事我另有打算。”趙子赟沒法和他解釋。
“還有,我對趙主席和外蒙、蘇聯起衝突很不解,蘇聯是我們的朋友、戰友,趙主席一邊和敵人不清不楚,一邊和朋友起摩擦,我不知道察省的軍民為何允許你這麼做,我勸趙主席懸崖勒馬,盡快回到抗日的統一戰線中來。”
趙子赟心頭一陣惱火,這人是真不知情還是故意的?望著方林繼續滔滔不絕的高談闊論,時不時指責他幾句,他再也忍不住了,“行了!方主任,今日到此為止,你是來和我合作,不是來教訓我的,察省的事輪不到你插手,請記住你的身份!以後有事和我副官聯系,送客!”
將趙子赟說得啞口無言,批得體無完膚的方林剛說到興奮處,突然被他毫不留情的打斷、送客,臉一下變得通紅,這是侮辱!方林心裡一陣憤怒,“既然趙主席要越走越遠,那就好自為之!”說罷,方林帶好帽子,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一時氣憤難平,趙子赟抓起杯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衝著陳嬌兒道:“什麼人啊!”
“二哥,好啦,爺爺說過,他們當中有些人很狂熱,你只是恰巧遇到而已,你不是說以前遇到的給你印像都不錯嗎?”
猛的喝了口水,趙子赟郁悶道:“真是倒霉,好心情都被他敗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