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原察鐵附屬地,一棟獨立的日式小樓裡,一個中年人正在翻看著文件,他便是戴笠手下的得力干將,秦卓,出任軍統張恆站的負責人後,來到這裡,除了禮節性的和趙子赟碰了幾次面,他基本上是深居簡出,花費了大量時間來了解察省的一切,並認真審視著石瑛統領下的省黨部。
謝遠灝給他提供了不少材料,並直言不諱的告訴他石瑛和趙子赟是穿一條褲子的,根本不考慮黨國的利益,在石瑛的壓制之下,他也無法開展工作,政訓其實已經完全變了味。
不過從秦卓緊鎖的眉頭就能看出,他並沒有太大的信心,原因簡單,來到張恆,他進一步感受到了察哈爾特別安全局實力異常強大,完全和軍統不相上下,要想躲過董虎做些文章,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關鍵是軍統明面上的事情在這裡幾乎沒有可干的,弄得掩飾行為的一些舉動都不成立,輕輕嘆了口氣,秦卓合上文件,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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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例行的會議,走進會議室,謝遠灝、張元良、張俊傑幾人早已在此等候,自軍統成立後,察省省黨部也產生了分裂,紀亮是一條路跟著石瑛走了,劉誠宣、谷毓傑背靠的還是中央黨部,玩黨產不亦樂乎,而張元良、張俊傑倒是積極的投靠了過來,不過讓秦卓郁悶的是,在張恆招募手下難度非常大,他不得不緊急請求戴笠派得力人手過來幫忙。
“先生,俊傑的行動隊已經成立,只是不知該如何進行。”謝遠灝小心看著秦卓,這位張恆區書記總讓他有些無形壓力。
點著一支煙,秦卓環視四周,良久道:“先熟悉張恆及宣化、張北這些地方的情況,暫時不要心動,也不要和察哈爾的特別安全局有衝突。”
“先生,那這樣豈不無所事事?我建議對一些嫌疑人進行跟蹤和調查。”張俊傑急切道。
“嫌疑人?”秦卓笑了,“不知你嘴裡的嫌疑人是誰呢?”
張俊傑張著嘴,不知如何回答,他心裡是把二十五集團軍和省府的人都當做嫌疑人,黨國的嫌疑人。
“有些事,有些話不要說出來的好,趙子赟為一舉拿下察省的日本人,虛與委蛇不知多久,俊傑,你應該好好學學。”
“是,先生,我明白了。”
“當前我們首要的任務就是站穩腳跟,我想你們也知道,張恆不是其他地方,我們的一些特權在這裡無法使用,一些手段也施展不開,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你們記住,張恆區的首要任務是將這裡的一切消息都及時的傳遞給委座,只要做到這一點,就是諸位天大的功勞。”秦卓淡淡道。
“但這難度很大,察省軍政人員對我們有非常強的防範……”謝遠灝蹙眉。
秦卓笑了:“這個我也清楚,知道他們為什麼防範你嗎?當你以敵人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必定要防範的。”
謝遠灝略有所悟:“先生的意思是……”
“你在張恆不短了,這裡和國內任何一個地方都不一樣,要想有所作為,我們需要拿出友好的態度來。”
見幾人不是很明白,秦卓繼續道:“不要讓人家一見到你們就覺得你們有企圖,雖然以前的工作乏善可陳,但遠灝至少讓趙子赟認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們的人也不過是在混日子罷了,我希望你們繼續發揚這一點。”
謝遠灝點頭,“因此先生要行動隊什麼都不做,只是熟悉情況,目的就是讓趙子赟以為我們無從下手?”
“不錯,在這裡我還有幾點要求,第一,不得干涉延安在這裡的任何活動,你們就當他們不存在。”見幾人不解,他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在這裡,延安不重要。”
等幾人都領悟,他繼續道:“第二,要多和察省軍政人員來往,但且不可有探聽消息的想法,就是單純的來往,明白麼?”
“第三,要安排些人手造些輿論,不要說人壞話,尤其不要說趙子赟的壞話。”
這有些暈,張元良問道:“那該說些什麼呢?”
“很簡單,讓民眾去思考,趙子赟如此旗幟宣明的和日本人打,是有他個人的企圖的,而為了他的野心,讓千千萬萬的人去送命。”
謝遠灝愣了下,隨即一拍手:“不錯,有些話不要說透,我一直也搞不清楚趙子赟到底意欲何為,如此看來,這確實可以做文章,以其說他壞話,不如讓人猜忌他。”
秦卓贊許的看了他一眼:“是這個理,遠灝此事你來負責,記住,點到為止,千萬別過了。”
“明白。”
“元良,你多花些時間,將趙子赟和周圍人的關系,以及察省軍政人員之間的關系都摸清楚,他們的出身、習慣、喜好都要有。”
張元良點頭,秦卓隨即看著張俊傑:“我知道你對趙子赟有成見,在這裡我提醒你,不要亂來,不要給他任何把柄,你的行動隊必要時可以主動協助董虎去做些事情,明白麼?”
張俊傑點頭,不過心裡卻不當回事,他認為,趙子赟再狂妄,也不會輕易和軍統撕破臉,大不了他不招惹他和他身邊的人便是,什麼主動協助,門都沒有。
安排完這些事情,秦卓才回到辦公室,找來親信人員,安排他們去建立秘密據點,這種事原來在張恆的人估計都在董虎那裡掛了號,是辦不成的。他需要動用早起安排潛伏在張恆的人來做。
所有這些,都是秦卓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不以一種新的姿態出現在趙子赟面前,他相信工作將寸步難行,有了想法,他開始頻繁拜訪董虎,提出合作,無償向察哈爾特別安全局共享軍統在華北的各種情報,弄得董虎詫異很久,在發現他提供的情報確實是真的後,董虎都暈了,但他搞情報工作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在他心中,趙子赟的心腹大敵始終是重慶那位,任何舉動,他都不會輕易相信。
謝遠灝散布謠言的工作倒是很順利,他的人在茶館酒肆與人討論爭論,以表達不同看法來灌輸一些觀點,這確實讓一些人共識,這種話留半句的方式往往讓他們想表達的意思從別人嘴裡說出來。
如果不是一些大的變故出現,秦卓這種潛與默化的方式很有可能在察省造成動蕩,當然,還有張俊傑的裡外不一,在秦卓這裡,他自然是乖巧無比,一出去便是耀武揚威,尤其是在張恆外的其他縣城,這種劣跡趙子赟得到彙報也絕不會去和秦卓說任何話,由得他去折騰,秦卓直到最終離開張恆,才知道這些事情。
在秘密站點布置妥當,尤其是謝遠灝造謠蠱惑取得一定效果後,秦卓開始等待,等待察省有較大的動蕩,或者說察省軍政無法分身時,開始他進一步拉攏分化和收集情報的工作,而這個機會,來得也挺快,一度讓他的軍統風生水起。
秦卓一系列的舉動並未逃出董虎的控制,這得益於特別安全局和察省警察和民眾的良好關系,他向趙子赟彙報後,得到的答復是不著急,看看再說。董虎也知道現在動軍統不現實,張恆和重慶的關系很微妙,更何況他手裡有牌,最早來察省三十一軍的幾名政訓人員在潛移默化之中,反而逐漸接受了趙子赟的主張,尤其是出兵外蒙讓這些曾經心懷夢想的軍人內心再次蘇醒,在給日本人銳利一擊後,王新衡上校、王植中校、沈膺中校找了個借口來見董虎和楚峰,希望通過二人脫離軍統,在一番考察和坦誠之後,三人最終答應成為特別安全局的秘密成員,依然留在軍統,監視秦卓在軍隊中的動向。
其實只要軍隊穩定,董虎和楚峰都不太擔心秦卓玩什麼花招,從事秘密工作以來,二人都明白只要核心機密不泄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始終是難以長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