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巨大的爆炸聲響徹雲霄,良鄉一帶頓時煙雲衝天,十四集團軍在這裡的第一道防線被籠罩其中,三十二軍一三九師師長黃光華衝著電話大吼著:“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頂住!頂住!”
話筒裡沒有回應,他知道電話線斷了,剛才交代前沿陣地的話語也不知手下聽見沒有,日軍進攻的炮火實在是太猛烈了,這麼大的重炮他以前從未遭遇過,前線部隊傷亡慘重,現在不是頂住日軍的進攻,而是他能撐多久的問題。
良鄉右翼朱紅崗,十四軍也承受著日軍的重炮轟擊,軍長李默庵盯著地圖,他現在陷入兩難境地,十四軍還有機會往後撤,可這一撤,第一集團軍在北寧線的五十三軍左翼就會洞開,如果五十三軍不能順利渡過永定河,將面臨滅頂之災。
此外,十四軍後撤。連帶著三十二軍也必須一同後撤,能不能在周口店穩住陣腳就非常關鍵了,“二十九軍和五十三軍現在什麼情況?”他大聲問道。
“報告軍長,集團《軍現在和第一集團軍兩個軍還沒有聯系上!”
“媽的!”李默庵暗自罵了聲,十四軍和三十二軍接到總司令衛立煌的電報,算是有准備了,就這樣,在日軍的重炮轟擊下,兩軍前線都岌岌可危。
“軍長!司令部來電,現已查明,日軍集中了兩個野戰重炮旅團轟擊我軍和三十二軍防線,豐台和北平城的一零八、一零九兩個師團正向我們撲來!”參謀拿著電文急報。
“小鬼子這是要拼命了!”副軍長王勁修說道。
昌平還有第十師團,三個師團和兩個集團軍較量?李默庵有些不大相信,真要這樣,那就是王勁修說的,日本人拼命了。
“軍長,司令部急電,全軍立刻後撤至涿州,三十二軍也一起後撤。”
“什麼?”王勁修一把抓過電報,匆匆一看,大驚失色:“霖生兄!日軍第三師團、第五師團突然從廊坊一帶發起進攻,五十三軍已全軍潰敗,目前第三師團正直撲朱紅崗,第五師團正快速南下,准備渡過永定河!”
李默庵看著地圖,心都顫了,五個師團,兩個重炮旅團,加上飛機,日本人這是要全殲第一和十四集團軍啊,“命令各師,拋棄一切輜重,交替掩護,迅速後撤!”
下達完命令,軍部一片慌亂,參謀們開始收拾東西,李默庵看著地圖上的門頭溝,暗嘆一聲:“二十九軍,自求多福吧。”
在同一時刻,第十師團在一個戰車大隊的配合下,也向二十九軍發起了進攻,三十七師的防線瞬間被打穿,一三二師在師長王長江的率領下頑強的在板橋村頂住了第十師團的進攻,宋哲元率集團軍司令部後撤到千軍台,收攏了三十七師殘余部隊,以三十八師被扣下的兩個獨立旅為主,重新建立了防線,好在第十師團在板橋村的攻擊沒有一開始那麼猛烈,給宋哲元一個喘息的機會。
河邊正三的二號作戰計劃和二十五集團軍的復仇者計劃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在看似相互牽制,力量均衡的態勢下集中優勢兵力發起閃電般的進攻,兩者之間最大的不同是二十五集團軍對日軍沒有太多優勢,而日軍對第一、十四集團軍的優勢卻非常明顯,加上華北比懷來盆地寬廣多了,日軍一旦發動,當真所向披靡,五十三軍萬福麟部本身戰鬥力就不怎麼強,在第三、第五兩個日軍生力軍的聯手攻擊下,都沒能支撐半天,手下三個師潰敗得一塌糊塗,幾乎徹底成建制煙消雲散。
而十四集團軍算是有些准備了,但也一敗塗地,十四軍、三十二軍退到周口店都止不住,要不是十五軍在周口店拼命抵抗,兩軍恐怕退到涿州都收不住腳,憑借十五軍的抵抗,十四集團軍總算能喘口氣,建立起還算通暢的指揮系統,衛立煌現在是顧不上宋哲元了,他沿著平漢線將二十七路軍和退下來的十四軍、三十二軍梯次配備,層層阻擊,在天黑時,總算退到涿州一帶,也穩住了陣腳。只是這周口店、琉璃河一丟,二十九軍恐怕只有翻山越嶺一條路。
當天早晨,沙城一帶也響起隆隆炮聲,二十五集團軍集中在這一線所有的輕重火炮發起了猛烈炮擊,但趙子赟還是晚了一步,兩個小時前,第一軍已經開始秘密撤離,留下近四千輕重傷員作為阻擊部隊,這些傷兵在炮火轟擊中一小半成了碎肉,隨即,坦克、裝甲車出現在城鎮周邊,宋鐵林在坦克裡咒罵著,催促駕駛員加速再加速。
“動作快點!”跟在坦克和裝甲車後面,十七軍一名營長晃動著手槍,朝身邊的士兵吼叫著,趕赴懷來,十七軍上下都打著立大功的心思,這營長是第一次見到二十五集團軍強大炮兵的齊射,生怕日本人被這些大炮轟得什麼都不剩,白來一場。
日軍脆弱的防線在坦克和裝甲車的攻擊下土崩瓦解,十七軍士兵如潮水般湧入沙城。
“報告司令,前方來電,日軍留下部分傷兵抵抗,其余人已經撤離沙城!”
趙子赟心中一陣惱火,很是後悔昨日沒有發起一輪攻擊,如今日軍的意圖已經非常明了,集中第一、第二兩個軍在北平到保定一帶發起突然進攻,這是衝著第一和十四集團軍去的。
“電告山地師,沿途依托地形阻擊日軍!想走?得給我留下點東西!”
媯水岸邊,香月清司望著緩緩流淌的河水,一直矗立在那,長長的日軍行軍隊伍正通過媯水鐵路橋。
“司令官閣下,再有十幾分鐘,全軍就通過媯水了!”參謀長橋本群向他彙報著,總算順利撤了下來,而且媯水上的大橋完好無損。八達嶺方向的鐵路已經被炸毀,眼下只能徒步趕往南口,橋本群很擔心炸毀鐵路的部隊沿途的騷擾,不過靠近八達嶺,己方的飛機已經可以提供足夠的保護。
“橋本君,一個月前你可曾想過會有如此慘痛的失利?”香月清司望著懷來方向,突然問了一句。
“這個……,司令官閣下,自從趙子赟突然發難後,我就有些擔心,我和他接觸不多,但據橋本正康領事說,他在張家口這麼多年,一直都沒看清楚察哈爾的實力,現在看來,我有種感覺……”
“有種摸不清對手情況,一直被牽著走的感覺?”
“是的,司令官閣下。”
“橋本君,帝國的精英們太小看趙子赟了,我這些天想了很多,我覺得趙子赟從三一年開始就在算計我們了,想想是不是有些可怕?我們的對手六年前就已經在偷偷准備,而我們居然一無所知,希望這一次能夠讓帝國重視這個對手!”
過了媯水,就進入內長城的群山之中,這裡山高林密,人跡罕至,除了到張家口的鐵路和公路養著群山蜿蜒北去,就只有千百年來的古道,以往只有一些趕路的商販和周邊打獵、砍柴的樵夫偶爾會出現在這些古道上。
“撲哧撲哧…..”樹林中飛起幾只鳥,看樣子是受到驚嚇,急速的揮動著翅膀朝東邊而去,山林中隱隱有些東西在動。沒多久,端著槍的藍灰色人影清晰的出現在山道上,這些人很警惕,相互掩護著,沿著山道一路朝前。
轉過一個山梁,這些人停了下來,拿出些紙張攤在地上,小聲的說著什麼。
“給師長發報,我們已經距離媯水不足十裡。”一名軍官模樣的人下達著命令。
“連長,我們前出偵查的人回來了。”
在這些人的北面,三四個人正在拼命往這邊跑,片刻就來到這群人附近。
“二愣子,你被狗追了?”有人笑道。
“你才被狗追!”那被稱為二愣子的人惱火的回了句,隨即來到那軍官面前:“連長,出狀況了。”
“出什麼狀況?”那軍官臉色有些不善,手下士兵這麼不掩飾行蹤的狂奔回來,讓他非常不滿。
“從媯水一直往東,都是日軍密密麻麻的行軍隊伍,看樣子,懷來的日軍已經撤了。”
“什麼?”那軍官驚叫一聲,他接到的任務就是為全師秘密接近媯水,准備依托媯水從後方攻擊日軍第一軍,如今日軍居然全軍都過了媯水,那這場與二十五集團軍的夾擊作戰已經成為泡影。
“你確定沒看錯方向?”那軍官心裡還存著一絲希望,也許手下人東西不分呢?
“連長!這太陽打那邊升起我還是清楚的!”二愣子很是不滿,“方向絕對沒錯!”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立刻被上報到張自忠那裡,自隱蔽進入長城一線,三十八師並沒有和外界聯系過,日軍突然發起進攻一事他並不知道,日軍全線撤退太讓他意外了,出了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