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說?你懷疑柳太妃跟左相?”皇太後道。
“確實曾懷疑過他們,後來又打消了對他們的懷疑。”風青柏解釋,“因為之後太後就閉關養心殿,一直沒有出來,所以這番挑撥對本王來說沒有任何損失。便是秦將軍站到他們那一邊也是理所當然,本王跟太後之間本就是對立,秦將軍不可能會跟本王為伍。”
“說下去。”
風青柏斜了老婦人一眼,對她使喚奴才的口氣忍了,“太後在後宮呆了那麼多年,對你性情了解的人絕不在少數。所有血親都沒了,太後會做出什麼舉動,或許有人猜著了,所以才你孫兒痛下殺手。”
“你什麼意思?”皇太後眉頭慢慢皺起,臉色開始沉凝。
“皇太後連番遭遇痛創,心如死灰,再不理後宮事務,得利的是誰?”
“柳太妃!”柳玉笙驚道。
皇太後倒下了,不理事了,那後宮最大的不就成了柳太妃麼!
皇太後已經蹭一下站起,厲了眸色,“你是說柳太妃為了奪權,故意殺害昀兒借此擊垮哀家,好問鼎後宮!”
“以柳太妃的性情,先皇駕崩了,上頭還有個皇太後壓著,她一輩子都得在你之下,她如何能服氣?加之你仇視本王,那麼他們想要拉攏秦將軍,可說不費吹灰。”
“哀家這就去找她問清楚!倘若真是她,這筆賬哀家定要同她好好清算!”
“太後這般去問,她怎麼可能承認,我們沒有證據。本王還懷疑一點,當初來找你的黑衣人,或許跟柳太妃背後的暗勢力有關。柳太妃固然是元凶之一,那股勢力也未必干淨。”
“她不敢不承認,”皇太後冷笑,“哀家什麼都沒了,但是她還有兒子孫子在,除非她想跟哀家一樣,變成無所依的孤家寡人!”
柳玉笙瞧著渾身狠厲的皇太後,心驚。
太後這是為了逼柳太妃招認,不惜用柳太妃當初的手段,讓她斷子絕孫?
風青柏沒有阻止,皇太後性情固執,作下什麼決定很難更改,何況他的話,她更不會聽。
目送皇太後帶著老嬤嬤直往清寧宮去,風青柏扶了柳玉笙慢慢走出養心殿。
“你剛才說事情可能還跟柳太妃的暗勢力有關,指的可是黑蓮?”漫步在御花園,柳玉笙走得極慢。
身子日漸重了,走路也越發笨重。
抬手揉掉女子眉間褶皺,風青柏道,“無法確定當日找上皇太後的人是不是他。薛紅蓮背後還有人。他有個叔父,極痛恨我南陵皇室。”
“還有個叔父?你如何得知?”
“我們在東南邊境遇上了。”風青柏輕描淡寫,那些凶險的事情不准備一一告知女子,左右已經過去了,而他現在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柳玉笙扶額,怎麼感覺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
黑蓮是蒼鷹閣閣主,也是百草谷少主,一直以來都跟風青柏作對,對他刺殺了不下數十回。若他背後還有人,且極痛恨南陵皇室,那是不是說百草谷跟南陵皇室之間有他們還不知道的解不開的仇恨?
而且她感覺得到,風青柏還有事情瞞著她。只是他不願意說,她也不去追問。
會讓他隱瞞的事情,大抵是怕說出來了讓她擔心。
“你說柳太妃會承認嗎?”
“不會,會推卸責任。”這是柳太妃慣來的作風,風青柏不想她憂心太多,將人攬進懷裡,“這些事情你不用管,萬事有我,我既然答應了皇太後,自然會幫著她。”
他知道女子關心皇太後,盡管他跟皇太後之間依舊對立,他也會盡量讓她寬心。
“夫君,你真是甚得我心。”
“應該的。”他眼底氤出淺笑,凝著她時,眼裡有星光。
杵在御花園的半道上,男女相擁而立,眼神糾纏,連空氣都染上甜膩。
盡管已經是十二月,天氣寒冷,御花園中也不乏出來走動的後宮嬪妃以及奴才,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再一次見識了南陵王對王妃的喜愛。
園中風大,沒一會功夫女子鼻尖就有些凍紅了,風青柏俯身將女子攔腰抱起,快步離開。
冬日穿的衣服本來就厚,加上雙身子的重量,尋常人難抱得起來,在男子這裡卻仿似輕若無物,輕而易舉。
“風青柏,其實我沒重多少,都是襖子跟披風重。“
“是,你沒重,是肚子跟衣裳重。”
“你知道就好。”
女子安心了。
而走出去的那一路,男子臉上皆掛著笑意清淺。
回到王府,就感覺到府中氣氛不對。
下人們一個個面露沮喪之色,看到兩人的時候欲言又止,似想說什麼不敢說。
風青柏挑眉,進了大廳將女子穩穩放在椅子上,環顧四周,“薛青蓮,出來。”
無人應答。
柳玉笙慢悠悠的,“再不出來,回頭我把你房間的那些個瓶瓶罐罐全扔了。”
能讓整個王府下人諱莫如深避如蛇蠍還不敢告狀的,除了薛青蓮沒第二個。
“福囡囡你這就沒良心了,好歹我也在邊境救了風青柏一命,你就這樣回報我啊——嗷!”檐角下一道人影從窗戶翻進來,捂著鼻子怒視風青柏,“你大爺的,老子哪惹著你了,老子說的不是事實啊?”
“什麼救了風青柏一命?”女子聲音泛著涼,薛青蓮這才發現柳玉笙臉色不對,再看風青柏冷下來的眼神,暗叫糟糕,忙道,“當時東越皇想抓他呢,是我給他提前報的信,才讓他躲過了陷阱,那不是救他一命麼?”
他一時忘了,但凡危險的事情,風青柏都不會跟女子說。
“真是這樣?”柳玉笙蹙眉狐疑。
“不然還能怎樣,用不著擔心風青柏,論算計,有幾人能算計得過他。”薛青蓮往旁一坐,往後懶洋洋的攤開,紅著鼻子唏噓,“爺現在無處容身,以後就呆在南陵王府了,你們用不著管我,記得一日三餐叫我吃飯就行。”
“薛紅蓮呢?”風青柏淡問。
“你想見他?”薛青蓮懶洋洋笑開,“那你得等他能爬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