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兒今年也有十八了吧?後宮裡那麼多妃子,怎麼還沒生下一兒半女的?”
柳老婆子說這話的時候,眼巴巴看著皇太後。
要論跟小風兒生活在一塊時間最久的人,除了阿修就是皇太後了。
後宮的事情,她再八卦也不能去問阿修一個大男人,問了他也不好說不是。
皇太後撇過臉,不想跟老婆子說那些八卦,被強行扭臉,氣得眉毛都跳了。
“現在後宮那撥妃子一個個都不能生,去哪的小娃娃來!”
“哎喲喂!全都不能生?這是造了多大孽啊!到底怎麼回事?”柳老婆子一拍大腿,咋咋呼呼,大院裡老爺子等人視線齊刷刷的聚過來了。
這陣仗,是要開啟新一輪八卦,沒到月上中天估計歇不了,柳玉笙悄悄給風青柏打了個顏色,想溜。
“哎喲喂,柳奶奶,這事情您問蕭老太太,不如問福囡囡跟風青柏,他們兩個最清楚啊。”薛青蓮一把火往兩人身上引,不讓他們獨善其身。
柳玉笙磨牙,笑對薛青蓮,“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為長輩排憂解惑,義不容辭。”薛青蓮受了,不做點什麼,他覺得自己都要廢了。
柳家大院真能把一個精英養廢,給懶的。
風青柏什麼都沒說,只微微翹了一方嘴角,涼薄眼神跟似笑非笑模樣,比起福囡囡咬牙切齒的樣子反而更讓薛青蓮忌憚。
他死不醫也算闖蕩江湖多年,是根老油條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他媽的,他還就只杵風青柏,主要是因為這丫的從來不走尋常路,陰人的時候狠招百出,讓人防不勝防。
“說的是啊,青蓮今天的快三十了吧?”柳老婆子被拉了一把注意力,立即擔憂上了,“都說三十而立,而立之年連個媳婦還沒有……”
柳二大嗓門接著咧咧,“這得要憋壞啊。”
薛青蓮腳下一個踉蹌,微笑,把福囡囡剛才給他的話還給了柳二叔,“二叔,我謝謝關心啊。”
“客氣什麼,一家人。我就提這麼一嘴,其他忙幫不上,你自己懂醫術,回頭給自己看看,別真的……你懂的啊。”
薛青蓮微笑已經略微扭曲。
他好、得、很!
柳玉笙捂著嘴,跟千漪笑成一團,這叫啥?這叫現世報。
命運最愛干的事情,就是打臉。
被柳家二叔無意識的損了一把,這還沒算完,經過風青柏身邊的時候,薛青蓮看到了男子上揚的嘴角,登時大感不妙。
隨後一句輕飄飄的話鑽進他耳中,差點沒讓他整個人撲在地上。
回頭攥住風青柏就往後院走,連跟院子裡疑惑的長輩們交代一聲都顧不得。
還是風青柏對長輩們道了句有事談,不用管他們。
“青蓮這氣勢洶洶的,是要跟阿修談什麼?兩人不會打起來吧?”柳老婆子擔憂。
皇太後睨了她一眼,神色淡淡,“擔心什麼?薛青蓮能打得過風青柏?”
不說武力,別的方面薛青蓮也從沒贏過。
或者說對上任何人,風青柏就幾乎沒敗過。
有什麼可擔心的?
擔心薛青蓮挨揍,就更不必。
風青柏是什麼人?能用嘴巴把人氣死,就絕對不會浪費一絲力氣把人揍死的人。
用不著多管,薛青蓮死不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對皇太後的話大為認同。
放下心來,注意力重新回到一眾不能生娃的後宮妃子身上,前院一時間八卦之火洶湧。
此時薛青蓮已經把風青柏攥到了院外牆角,手不松反緊,幾乎把男人袍子摳爛,“你剛才說什麼?”
下頜緊繃,雙目幽沉,難得的,薛青蓮變得極為認真。
把男人揪著他衣襟的手扯開,風青柏慢條斯理,“哦,你真的一點不記得?”
“他媽的風青柏你別給老子賣關子!”
“沒賣關子,我仔細想了想,應該是我聽錯了。不如你自己好好想想?酒醉尚有三分醒,你堂堂鬼醫,昏迷的時候真的跟死人一樣?”
薛青蓮眼底隱有變化。
風青柏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事情點到為止足夠了。
至於後面的事,跟他沒有多大關系。
讓薛青蓮自己去想破腦袋。
他的小鞋,是那麼好穿的?
風青柏瀟灑走人,留下薛青蓮面對黑幢幢的院牆,不停回想,最後身子越來越僵硬,眼眸顫抖。
“薛紅蓮,你給老子滾出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別說連你也不知道!躲了大半年了,還想做縮頭烏龜?!”
“呵,我說怎麼居然一安分就是大半年,這麼長時間不冒頭你居然也能忍得住,原來不是能忍,是不敢出現!”
“我記得當初在聖巫寨,同意跟人定親的是你吧?敢做不敢當?要老子來幫你吃這只死貓?你他媽是不是男人!”
砰——
拳頭砸上臉頰,打斷薛青蓮怒罵,盛慢怒火的眼,一寸寸冷下去。
“吃死貓?不是男人?自己不肯面對現實,把責任推到無辜的人頭上,這就是你的做派?”
——他媽的老子根本不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老子推什麼責任了!
“你是被外力砸暈的,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那時候也不可能醒的過來,你以為我是你第三只眼?”
自言自語的人沉默下來,兩種交替的聲音也一並消散。
只是人依舊直直站在院牆下沒有離開。
解蠱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千漪到底用的什麼方法為這具身體驅蠱,於兩人而言,一直是未解之謎。
其後薛紅蓮一直沒有出現,薛青蓮也有意無意的不去做探究。
如今回想兩人所作所為,其實他們的潛意識都在逃避。
逃避當天的真相。
而這種逃避,從來不是兩人以前的作風。
男人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眸光深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