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王府門前,喜樂聲漸近。
新郎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親友團相當寒酸,只有柳玉笙一個。
喜轎停下,柳知夏一聲大紅新郎袍,騎在黑色駿馬上,豐神俊朗,氣質如芝蘭。
翻身下馬,帶著柳玉笙這個小尾巴,就大步往王府裡走。
傅玉箏在王府出嫁,長輩們同時擔起兩邊,柳老婆子跟陳秀蘭一同給傅玉箏送嫁,新柳府那邊,則由老爺子跟柳大坐鎮。
謝過府中下人的恭喜,一路通暢來到柳韻閣,以前柳知夏住的房間,剛走到門口就遇上了四只攔路虎。
錢萬金插著腰,笑得賊賤。
“知夏,今兒個別怪兄弟我不給面子,我現在是玉箏娘家人,想娶咱家姑娘肯定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知道怎麼做吧?”手往前一攤,手指勾啊勾,“我滿意了,就讓你過去,我最喜歡什麼你知道的。”
薛青蓮這會子跟錢萬金並肩作戰了。
“沒他喜歡東西,給我喜歡的東西也行。我特別容易賄賂,只要十瓶八瓶藥水,我立馬讓路,連帶幫你把旁邊這只礙眼一起帶走。”
錢萬金怒罵,“薛青蓮你眼界能不能放遠點,柳知夏這家伙有錢!有了銀子你想買多少藥不行!”
“你懂個毛!一身銅臭味的爆發戶!你就是把知夏身上銀票都搜光,也買不起福囡囡一小瓶藥水!到底誰眼皮淺!”
“我只要銀子,銀子人人愛,藥水可不是人人買!”
“老子跟你說話比對牛彈琴還累!老子直接給你下藥得了——”
“咳!”門裡邊一聲輕咳,讓薛青蓮咽了聲。
對上錢萬金小人得志的嘴臉,鼻子都要氣歪了。
他就仗著有人撐腰!媽的!
兩人後頭,還有個小腦袋拱出來,赫然是便袍打扮的風墨晗,“知夏叔,柳姨,今天我也是箏姨娘家人,我不能給你們開後門。你們自求多福。”
柳知夏靜靜看向杵在門口當標杆的第四只,慢慢把身形往旁一讓,“囡囡,哥能不能把你嫂子帶回家,全靠你了。”
柳玉笙,“……”
這樣甩鍋,您真是親哥!
清了清嗓子,柳玉笙揚聲,“大嫂,吉時快到了,快出來,咱回家了!”
門口三只,“……”
風青柏笑著揉眉。
門裡又傳出石纖柔的聲音,“囡囡,別忙活了,過不了關這門是不會開的,省省心,趕緊把那幾個打發了。”
最大的攔路虎在裡面。
錢萬金跟薛青蓮笑得得意,“囡囡,我們知道你有錢又有貨,一並給了?”
柳玉笙笑彎了眼,“美得你們呀!”
擼起袖子就往前衝,“今天我肩負重任,擔著我哥一輩子的幸福,得罪了各位,——風青柏!”
把三只嚇得眼珠子都突了。
愣在那裡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這樣衝上來,姑娘家家的他們誰敢伸手往外推?
不推也不行啊!
媽的後面還有個殺器!
三人左右為難的瞬間功夫,被後面傳來的力道逐個踢飛。
“草!風青柏你這個叛徒!你是娘家人!娘家的!”
“我就知道會這樣!一早就應該把他趕去新柳府!到底是誰讓他留下的!”
“皇叔,你這個奸細!”
穩穩接住撲進懷裡的少女,風青柏無奈嘆息,“笙笙,下次別硬闖,撞著了怎麼辦。”
噗噗噗倒地的三個直接賴在地上不想起來了。
太扎心了。
囡囡有撞上的機會?受傷的是他們!
柳知夏翹著唇角,踩著倒在自己面前的兩只屁股上跨過去,還有個小少年,放過他。
好歹是皇帝,真把他屁股也踩了,回頭朝堂小家伙會給他穿小鞋。
身後,錢萬金跟薛青蓮抓狂怒罵。
柳知夏充耳不聞,走過去抬手叩門。
房門應聲而開。
“小石頭,你那麼快給他開門干嘛,好歹要個紅包啊!”錢萬金揪著頭發哀嚎。
石纖柔攤手,“大勢已去,我再攔著,回頭得全部陣亡。”
“……”
柳玉笙從風青柏懷裡探出小腦袋,“纖柔,記你一功,日後錢萬金迎親的時候,我一定幫你死把關口!”
“囡囡,這功能不能不記?”石纖柔嘴抽抽。
她巴不得跟錢萬金立馬成親,真不用死把關口。
柳玉笙搖頭,“不能,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別客氣。”
“囡囡,以後我肯定不得罪你。”
“好說好說。”
看著懷裡搖頭晃腦的小腦袋,風青柏眼裡笑意愈濃。
耳邊的插科打諢,柳知夏已經全然聽不進耳,眼睛裡滿滿的,全是安靜坐在床畔的人兒。
一身大紅嫁衣,頭上覆著紅蓋頭。
只露出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手指緊張絞起。
雙手肌膚的白皙與嫁衣的紅形成強烈對撞。
新嫁娘身邊,一左一右站著柳家老太太跟陳秀蘭。
兩人臉上都掛滿了笑意,靜靜看著眼前歡鬧中又呈出靜謐的一幕。
他們家知夏,真的長大了,要娶媳婦了。
好。
成家立業。
以後就有自己的小家了,慢慢的,也會跟家裡老爺們一樣,長出可靠的雙肩。
柳知夏舉步跨進門檻,一步一步,走近那個等待著他的人。
牽住了她的手,緊緊握在手中。
此番攜手,生死契闊。
“玉箏,我來接你了。”
紅蓋頭下,傅玉箏紅唇輕揚,凝著淚光,輕輕點頭。
他來接她了。
她等到他了。
“好了,趕緊出門上花轎,別誤了吉時。”陳秀蘭莞爾,開口催促。
“奶奶,柳嬸,這就完事了?不是還有什麼哭嫁的麼?”錢萬金腦袋從門口探出來,憤憤嚷嚷。
真是便宜知夏了。
攔路攔不住,這麼輕易就讓他把人娶到手。
柳老婆子笑罵,“哭什麼嫁,玉箏有身子呢,可不能哭。再說嫁娶是高興事,就該樂呵。回頭等玉箏到新柳府,還能看見我跟跟你柳嬸。”
柳玉笙也樂,“傻了不是,我們這是自家人嫁到自己家,只是中間多轉了個圈,錢萬金你再整餿主意小心奶奶招呼你。”
錢萬金把頭默默縮了回去。
柳知夏已經一把將傅玉箏攔腰抱起,“走,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