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金面無表情道:“既然你的老師有方子,那我們就聽她的吧。”
其他巫也沒意見了。。。
他們都是親近李酋長的部落巫師,被請來時並不知道李夫人患上的是瘧疾,更不知道連酋長也染上了。
等他們知道時,他們已經沒有選擇,必須站在酋長這一邊。
部落裡有應對疫症的方法,最直接的就是斷源,把所有染上疫症的人一把火全燒了,雖然不都有用,但大部分情況下,這個方法是可以有效的抑制疫情的。
一旦讓外界的人知道李酋長也患上了瘧疾,想要謀逆的人就有了正當的理由。
但那樣一來,他們這些巫身後的部落也會受到牽連。
所以此時他們不得不站在李酋長這一邊。
本來少酋長李旦要是在安南城中,他們大可以舍棄染病的人,包括李酋長,然後擁立李旦。
可李旦不在。
出了府門,外面都是生病的災民,以及從大部落裡調派來的人,周滿將他們分開安排,因為病人太多,彼此很難見到,就算是偶爾碰見,也來不及說上幾句話就被不斷出狀況的病人纏住。
於是一連三天,他們累得連抬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滿腦子都是各種藥方和脈像,哪裡還有精力去思考謀逆這樣的事?
這三天裡,除了各自負責的區域裡的病人外,他們見的最多的反而是李思和周滿。
面對李酋長這個出嫁的女兒,巫們心裡多是憐惜和感嘆,不過這次她卻讓他們刮目相看了。
雖然周滿已經和他們解釋,瘧疾是通過蚊蟲傳染,不是人傳人,但在這麼多病人中穿梭,還是很容易感染病氣的。
李思有膽子在病人中親力親為,只這一點就足夠巫們尊敬的了。
而對另一個同樣每天都要見到,又同為女子的周滿,巫們的感覺就要復雜得多。
質疑、嫉妒,再到嫉妒和崇敬摻雜在一起,總之心裡復雜得很。
不可否認,周滿於醫術上的學識的確浩如煙海,是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能及的,但是,巫只信服大巫!
“你怎麼又走神了?”周滿不滿的聲音響起,巫金回神,低頭看向她寫到一半的方子,皺了皺眉道:“青蒿不是起作用了嗎,為何還要采這些藥材來配?”
“但還有相當一部分的病人病情在反復,我想換個藥方試試,這些藥都要采,”周滿道:“我知道南疆很多這些藥的,你們部落要是有存貨,那就不用再采……”
巫金:“我們明天一早就帶人進山去采。”
周滿:“……你們就這麼寶貝自己的藥房啊。”
除了大部落肯將藥房交給她以外,其他部落的巫都死死把著藥房,不肯交給周滿和白善統一調派。
用他們的話說是,把藥房交出來,他們肯定會優先安南城和大部落裡的人,他們部落的族民反倒落後一步。
即便他們部落現在還沒出現疫情,他們也不願意將藥材拿出來。
周滿和白善到底是外來的,人生地不熟,不好過於勉強。但只要有機會,周滿就提起這事兒,可惜,沒人上當受騙。
周滿在心裡惋惜了一下,正要把藥方收起來,酋長府的下人跑來,著急的道:“周大人,我們酋長暈過去了。”
周滿訝異,“我今天出門時明明已經好很多了,這是又反復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反復,瘧疾很可能控制不住啊。
周滿憂心起來,連忙和他跑回去看。
瘧疾也是會變化的,傳著傳著,病症就不太一樣了,用的藥便需要變化。
這段時間李酋長的病一直在反復,李夫人都已經能下床了,他卻一度嚴重到出血,周滿是使了渾身解數,好不容易才把病情穩定下來的,她已經把能給李酋長試的藥方都試了。
巫金想了想,跟在了後面。
酋長府裡一片混亂,白善坐在院子裡沉思,由著他們亂,竟然都不管。
周滿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但病人為重,她連忙先進屋看李酋長。
今日是巫銀值守酋長府,看到周滿疾步進來,他忙起身,“先生,我封住了他的心脈。”
周滿一呆,“你封他的心脈干什麼?”
她目光下移,看到地上的血,蹙眉,“這血……”
“酋長吐的,”巫銀道:“跟著李旦的人回來稟報,說他在回城途中遭遇山匪……”
他頓了頓後道:“死了。”
周滿:“他胃病這麼嚴重?不過封住心脈是對的。”
周滿上前給他把脈,沒有動巫銀扎的針,“先就這樣吧,看他醒來以後病情有沒有變化。”
希望沒有,不過周滿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不太抱希望。
周滿出門,走到白善身邊,回頭看了一眼忙亂的大總管,“他是心病,一時之間也沒藥可以給他,我們先去用個午食?”
白善頷首,起身牽了她就走。
倆人沿著山體的台階往下,白善問道:“他的病情會變化嗎?”
周滿搖頭,“不知道,等他醒來吧。”
周滿扭頭看他,“這件事……和你有關?”
白善沒有否認,“他這酋長府並不干淨,不過也是,這府裡換過這麼多主人,有些釘子再正常不過。”
他道:“我是外人,不好插手太多,他召回李旦的事我沒有插手,不知是從哪兒泄露出去的。”
他只是讓守衛城門的人松了松,讓想方設法出城送消息的人把消息送出去,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他其實也在等。
等有了結果,他才好選擇下一步要怎麼走。
周滿不免好奇,“你怎麼想起來插手僚子部的內務?”
白善面沉如水,“僚子部雖自治,但也是大晉的疆土,李義這人早兩年還有些魄力,勉強配得上他的野心,但這一年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過三年的時間便只顧享樂,不說僚子部其他部落,連自己大部落的族民都不顧了,僚子部繼續留在他的手中,只怕有一天會反噬大晉。”白善道:“而且我們也不能明知他不好,還將僚子部交給他。”
“不過僚子部是羈縻州,我們這些外人不好插手,所以我決定讓他們不生亂的情況下自己做出決定。”
周滿:……信他才怪,這一切還不都是他引導的?
“李旦死了,將來僚子部誰來管?”
白善問:“你覺得李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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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