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滿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早上起來就精神滿滿的穿著她淺綠色的官袍跑去刺史府報到了。
她將自己的官印拿出來在一張白紙上按了下去,印出“青州醫署”四個字後便提筆在官印邊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將紙交給曹錄事。
曹錄事將其入檔收起,做好了登記,周滿就算報到成功了。
白善卻要先去北海縣,直接在北海縣上任,等新刺史到了召見後才來青州。
曹錄事見周滿拿了回執就要走,連忙叫住她道:“周大人真的打算把醫署落在北海縣?”
周滿心中一動,笑著轉過身來問,“曹錄事覺得醫署落在何處比較好?”
“當然是青州城了,”曹錄事耿直的道:“青州城是青州的中心,醫署是州的建制,自然要和刺史府一樣落在青州城內的。”
滿寶心中感嘆,看來這位曹錄事雖然視路縣令為偶像,卻沒有領會到路縣令的煩惱啊。
她干脆留下和他聊天,“若是落在青州城,曹錄事以為該落在哪條街道?”
“和刺史府或者縣衙近一些吧,”曹錄事道:“和各部門都近。”
滿寶卻不想離得刺史府和縣衙太近,這兩個地方占地廣,但前面頗有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她要建的是醫署,又不是大牢。
不過太繁華的地段也不行,浪費貴的宅子不說,吵起來對病患也不好。
得找一個既寬敞,平時又誰都能到的街道,可是聚集的人群又不是很多的地方。
滿寶將這些條件告訴曹錄事。
曹錄事就皺起了眉頭道:“這樣的宅院……周大人一定要現成的宅院嗎?為何不干脆自己建一個,官府在內外城都還有幾塊地,醫署要是要,可以免費批給你。”
周滿:“我是沒什麼問題的,能自己建自然最好,但你們青州的府庫有錢嗎?”
曹錄事:“……我們刺史府只發你們太醫署的俸祿,其余財務支出不是你們自己和太醫署要撥款嗎?”
周滿直接道:“太醫署沒錢。”
她以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曹錄事,“太醫署要是有錢,我用得著這麼糾結醫署建在何處嗎?我大方點兒,每個縣都建一個不就好了?”
曹錄事皺眉,“你們太醫署在地方上有這麼多位置?醫署署令一州只有一個吧?”
“那下面還有典藥和博士呢,各縣分部若能建起來,先請了大夫做博士,為大家看病也是可以的,”周滿道:“何況,太醫署都能升品,到時候地方醫署的官職再往上提一提又有何難?”
曹錄事:……說得這麼輕松,難道不花錢嗎?
提半品那俸祿都不一樣,全大晉這麼多州縣,全都提一遍,多出這麼多崗位來,這些錢不都是走的戶部的賬嗎?
曹錄事再看向周滿時目光都不對了,活像她是個搶錢的。
周滿卻態度依舊,將話題拉回來,“所以府庫沒錢是嗎?”
曹錄事大聲道:“沒錢!”
“那就不能建了,省點錢,直接從現有的宅子裡選一套吧,”周滿伸手道:“你們有宅院信息嗎?給我一份,回頭我去看看哪裡合適。”
這話落在曹錄事耳中便相當於周滿已經決定將醫署落在青州城了,以後青州城的貧民看病要容易許多,他立即道:“周大人稍等,我去戶房給您問一問。”
周滿眼珠子一轉,跟著他一起去,道:“我與你去看看,萬一戶房沒有多余的抄錄本,我就現抄幾個合適的,回頭先去看看。”
曹錄事點,毫無心機的帶著周滿一起去了。
不論是刺史府還是縣衙,建制都仿制中央,中央有六部,地方便也有六房。
其中房屋田地這些東西就是戶房在管理的。
目前刺史府手中有的青州城內的房屋在這裡只能找到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在益都縣手中。
不過刺史府這裡也有備案,他們不僅有益都縣的備案,也有其他各縣的備案。
這是以免地方官員中飽私囊,直接將官宅變成私宅還無從查起。
滿寶挑選的條件很明確,戶房的人一邊給她翻找一些宅院的信息,一邊派人悄悄的去隔壁街道的縣衙裡通知路縣令。
滿寶只當看不見,一目十行的掃過這些房屋的信息,都不太滿意,搖頭問道:“去年青州不是抄了許多人家嗎?將那些宅院拿出來我看看。”
戶房:……您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周滿的這幾個要求,粗粗一看沒什麼,既沒有要求在繁華地帶,也沒有要求在城中的權貴富人中心去,但就是那麼幾條輕飄飄的條件,一套上去發現篩選出來的宅院都是上等的。
哪怕不是人家本來的主宅,也是極看重的別院,打理得肯定很好,這麼好的宅院就拿來做醫署了……
戶房只拿來了一冊,翻開,裡面只有五張房契。
不說周滿,就是曹錄事都皺眉,“去年抄了這麼多宅院,那些宅院都賣出去了?”
“那倒沒有,只是開春,戶房的事多,上次翻出來後也不知放到何處去了,如今只找出了這一冊,裡面有五張房契,那就是有五棟房了,周大人不如先在這上面選?”
滿寶一邊翻看一邊道:“那你們刺史府的戶房挺亂的,每一本冊子都有它該在的位置,這會兒竟然能找不見,可見你們處理事務的能力有多差,若是超過一旬還未找回,那豈不是直接做遺失處理了?”
負責戶房資料的書記員每旬交接班都要抽查一下資料房,要緊的現有資料要是找不到,那交接方就只能做遺失處理,這是規矩。
負責接待他們的書記員額頭冒汗,有些焦急的看向曹錄事。
曹錄事的臉卻也不好看,瞪了對方一眼後道:“還不快去找?”
“是。”
有曹錄事黑著臉,東西很快就找出來了。
周滿看過房契,她對青州不熟,但曹錄事熟啊,他顯然是真心想讓周滿將醫署落在青州城的,因此很上心的給她介紹這些地契上的宅院。
他沒去過這些宅院,但房契上有它所在的位置,大小,幾進幾院,底下的檔案上還有從何人手中抄回來的。
他知道那些街道的大致情況,也基本了解被抄的人的情況,所以就把宅院的情況摸了四五分。
剩下的周滿就直接要來紙筆,將初步篩選下來合適的記下來,回頭讓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