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寫了什麼?”
莊先生和向銘學也好奇的抬起頭來看向白善。
白善一臉嚴肅的道:“太子要為崇文館招賢。”
崇文館是太子讀書的地方,是從小太子受太傅教導的地方,和其他皇子不一樣,太子從小受的是帝王的教育,老師是單獨的。
畢竟,他是太子,詩賦寫得不好,但經學和儒學都精通,又有心治世就好。
但後來太子學壞,皇帝便開始一批一批的給他換老師,朝中的大臣全都當過太子的老師,像魏知、老唐大人、李尚書等人,甚至國舅爺趙國公和殷禮等人都去崇文館裡當過幾個月的老師。
不過皇帝的辦法沒奏效,反而讓群臣對太子越來越失望而已,太子和大臣們的關系也比較復雜。
比如魏知,他不贊成廢太子,但他也覺得太子做得不好,於是隔三差五的上書罵太子,頻率都快趕得上罵皇帝了。
但一有人暗示三皇子孝順又聰明時,魏知又維護太子,認為應該維持正統,三皇子沒有主動要求就藩,明明已經成年卻還留在京城讓皇帝為難就算不上孝順雲雲。
有時候太子做的錯事太過分了,他也會忍不住上書暗示皇帝,要不您還是考慮換個皇子吧。
當然,過後他都要再補充一封折子表示前一封折子是他失了理智之下所寫,所以請罪雲雲。
反正就一句話,崇文館是太子讀書的地方,是他的地盤,但現在,他跟皇帝上書,明目張膽的要招賢納士。
白善喝了一口茶,因為下午說的話有點兒多,這會兒還有些沙啞,“太子上書說他身上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前對老師們的教誨沒聽進去,是他的過錯,反正他現在知道自己的錯處了。”
他道:“聽說當時皇帝一聽,高興得不得了,當場就表示要孔祭酒他們排班去教導太子。”
“太子折子上還說他一個人讀書無趣,總是學不進去,所以想要一些人與他一起讀書。”白善臉色嚴肅的道:“太子連名單都准備好了,皆是朝中權貴之子,連魏大人的兒子都在上面。”
他道:“本來陛下還挺高興的,但看到那名單後就皺了眉頭,當時魏大人不在場,但李尚書的人也表示反對,今天下午魏大人就進宮了,陛下沒見他,魏大人就堵在太極殿的殿門口衝裡罵了一個時辰才出宮。”
所以一個下午,國子學裡的人全知道了。
沒辦法,作為未來官員的預備役,他們的消息就是這麼靈通。
滿寶張大了嘴巴,猛的就想起了今天皇帝站在石缸邊上和她說的話。
她覺得不太對,咽了咽口水道:“今天中午太子跟我道謝來著。”
白善問:“謝什麼?”
滿寶半響無語,沉默了許久後道:“算了,他們大人物間的事我們別管了,好像跟我們沒關系的。”
白善見她跟鵪鶉似的一縮一縮的,便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做了什麼壞事?”
“沒有!”滿寶斷然否認。
白善已經道:“不可能與我們無關,因為今天從博士們那裡傳出話來說,孔祭酒不願去教太子,正打算告老還鄉呢。”
國子監現在牛鬼蛇神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益於孔祭酒的庇護,他一走,國子監未來交到誰手裡還不一定呢,這可是與他們切實相關的。
滿寶遲疑了一下後道:“陛下很大可能會同意太子的上書?”
連莊先生都忍不住問,“為何?”
滿寶:“因為石缸裡的蓮花一定會活的,不僅會活,還會長得很好。”
滿寶說的不錯,經過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的休息,石缸裡被她掰走一大半塊莖的蓮花不僅重新撐直了蓮花杆,其中的兩個花苞還半開了,無一不在顯示它們多健壯,多精神。
皇帝一大早便跑來看了,他盯著石缸裡的花看了半響,扭頭問一旁的古忠,“這蓮花沒換吧?”
古忠立即道:“昨天陛下走以後奴才便叫人在此守著了,無人來動過這蓮花。”
皇帝便點了點頭,問跪在一旁的花匠,問道:“那塊莖,被掰去這麼多還能活?”
花匠昨天不在這兒,根本不知道周滿掰去了多少,不過這也不耽誤他的回答,他道:“陛下,蓮莖便是只剩下一點兒,只要能發芽,那就能長起來。”
不過長成什麼樣兒,多久才能長好就不一定了。
花匠沒敢提。
皇帝沉默了片刻後道:“它倒是頑強。”
花匠頭貼著地磚,聞言道:“只要有水,它就能活。”
皇帝就捏著手指沒說話。
太子這幾天雖也偶爾與人吵架,但脾氣的確收斂了不少,這會兒還有心經營起人脈來,這是好事。
皇帝還真不怕太子經營人脈,他怕的是他破罐破摔,還跟以前一樣混不吝。
可心太大了也不好,太子呈上來的名單幾乎將京中的世家和權貴的適齡公子全囊括在其中了。
皇帝沉吟了一下便轉身往前殿去,該上早朝了。
今天的早朝吵得特別厲害,皇帝同意了太子為崇文館招賢納士的請求,認為太子難得願意上進,他當然要支持。
朝臣之中有同意的,卻也有發對的,於是吵得不輕。
滿寶進宮的時候,太子還在殿前跟人吵架呢,她跟太子妃摸了摸脈,表示孩子很健康,然後就跟太子妃一起學琴,偶爾吃兩塊點心。
她們在這裡風和日旭,太子在前面風雨交加,孔祭酒這幾年被太子折騰得心累,不樂意再跑去教他,於是上書和皇帝請辭,想要告老還鄉。
於是,朝上更鬧騰了,在這種鬧騰之下,什麼周滿翻車案,馬車投刀案,連太子中毒案都快要被人遺忘了、
崇文館招賢的事不小,不是這麼簡單就能定下的,於是在他們吵架的時間裡,殷禮和唐鶴趁機越查越深入,帶回京城的消息和東西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