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間和黑色小船上的一行人短暫的接觸之後彼此都沒有占到便宜。
顯然,對方不是那種可以輕易干掉的存在,這些人雖然沒有使用什麼手段,卻能擋住他的六層鬼域,並且對柴刀還有著一定的了解,知道怎麼克制。
他懷疑,當初的靈異圈內,那凱撒酒店的高大男屍手中的柴刀是不是很有名。
似乎上一代的馭鬼者都比較熟悉。
“對方的四個人不是一條心,有人想干掉我們這一行人,也有人不太願意卷入這場是非中來,否則剛才一瞬間,四個人就一起出手了。”
楊間經過了一次試探也得知了很多的信息。
那個無臉男子和那個和事佬沒有動手,那個婦女動手的態度最為堅決,為首的獨眼男子之前是在猶豫的,但還是偏向於動手。
“這幾個老一輩的馭鬼者的確不簡單,很少見到楊間動手的時候沒占到便宜。”曹洋在不遠處看見這一幕,他低沉著聲音道。
他和楊間也算是老相識了。
是在大昌市餓死鬼事件後認識的,那時候楊間還是新人,剛加入總部沒多久。
不過出於對其的了解,曹洋明白楊間這家伙動手根本就不會有試探的想法,動手一定是奔著干掉對方去的,如果殺不死,那絕對不是楊間留手了,而是對方憑實力擋下了襲擊。
但要知道一點。
現在楊間的一次襲擊靈異圈內能抗住的屈指可數,曹洋自己都沒有信心可以完全抗住。
“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出手,這一次我不會猶豫了。”阿紅冷靜而又果決道。
曹洋示意了一下;“不急,再等等,對方還有人沒有動手,我們現在出手的話只會添麻煩,只有到了合適的機會我們的出手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他沒有急躁。
此刻他們不出手比出手的作用更大,對方肯定是警惕著自己和阿紅。
“很有想法的年輕人,那拼湊在一起的靈異武器上有著某種必死的詛咒,是為了防止被人輕易的奪走麼?可惜了,剛才只是你一個人動手,而我們有四個人。”
獨眼老人此刻身上的詛咒消散了,他沒有死,但是眼中卻露出了凝重之色。
這個人和白天那個闖入祠堂的紙人不是一個層次的。
這後生更可怕,一不小心真的會被他干掉的,看樣子此人就是這行人的領頭人物了。
“在靈異圈人數從來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楊間手持發裂長槍站在陰冷,寂靜的湖面上,他微微看了一眼剛才那被獨眼老人觸碰的地方。
手印留下,媒介已經形成了。
但是這個隱晦的眼神卻被那個獨眼老人留意到了,當即臉色微變立刻喝道:“動手......”
“察覺到了麼?可惜晚了。”楊間手中的柴刀再次動了。
黑色的鬼影覆蓋到了發裂的長槍上。
媒介觸發。
一個獨眼老人的身形浮現在了眼前,只需要砍下這一刀,那個老人就會被柴刀的詛咒肢解,而且這種襲擊是沒辦法阻止的。
然而就在楊間即將要砍下的時候,突然他的手僵住了,抬起的胳膊硬生生的停滯在了半空中。
那即將接觸媒介的一刀沒辦法再落下了。
“不要當別人不存在,你剛才靠的我太近了,那一刀沒劈死老婆子我,倒霉的就是你了。”那婦女冷冰冰的開口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楊間身上的衣服逐漸褪去了顏色,款式也發生了變化,竟變成了好似入殮之人穿的壽衣一般,而且隨著這種變化的持續,他身上的膚色也在迅速的黯淡,發黑,一股屍體腐爛的臭味彌漫開來。
這一刻。
楊間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只厲鬼牢牢的抱住了一樣,身體猶如鬼壓床一樣無法動彈。
“他活不了,穿了死人衣,死人身上披。”
婦女說道:“這是我最凶的一件衣服,平日裡每隔一天必須洗一次,否則衣服上的厲鬼就會跑出來,當初我縫制這麼一件衣服可是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這件死人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穿在楊間身上的,亦或者這件衣服根本就不需要穿,它是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存在,可以寄宿在任何一件衣服上。
“可惜了。”一旁的劉老板見此嘆了口氣。
這麼一件凶衣穿在了這麼一個後生身上,的確是非常致命。
剛才動手看似占了便宜,可惜這後生不懂他們的手段,以至於著了道。
“能殺麼?”
獨眼老人那只慘白的眼珠子盯著楊間看。
“怎麼?信不過我家的衣服?”婦女也沉著臉道。
獨眼老人不再多言,他需要再觀察觀察,畢竟人還在,沒有徹底死掉之前他不會放松警惕的。
“楊間......”不遠處,阿紅喊了一聲,准備動手。
曹洋示意了一下:“還沒結果,急什麼。”
此刻,楊間的鬼眼窺視之下,他看見自己身上穿著的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衣服,而是一只厲鬼,那厲鬼縫制成了衣服的模樣,牢牢地將他包裹在了一起,就好似一個死人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纏繞在你的身上一樣。
看的人毛骨悚然。
“一件衣服就想干掉我?”
楊間艱難的扭動了一下脖子,他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死人衣穿上就脫不下來了。”
那婦女冷笑道:“就算是你能扛得住,你還有多少力氣來對付我們?”
“所以你覺得我為什麼要站在湖面上和你們動手?”
楊間說話的時候身體開始緩緩的下沉。
他迅速的沒入了湖水之中。
盡管身體無法動彈,身上那件死人衣在限制自己,但卻並不妨礙他下沉。
很快。
楊間整個人都沉入了陰冷的湖水之中。
湖面泛起了漣漪。
但是楊間卻已經消失了。
無法知道他到底下沉了多深,只知道他已經徹底的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沉湖了?”劉老板遲疑了一下,看了看身後的無臉人。
無臉人紋絲不動,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為首的獨眼老人卻眯著眼睛,似乎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這麼容易結束,那個後生也不會這麼輕易的被干掉。
“不好。”
忽的,這個婦女又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驟然一變:“他想借助湖水脫下身上的那件死人衣。”
正常的情況之下是沒辦法脫下死人衣。
但眼下不是正常的情況。
楊間下沉湖水之中,他不斷的深入,直到快要深入到湖底的時候,身上的這件死人衣這才發生了變化。
緊繃在身上的衣服開始變得寬松起來,身上的衣扣也自行的解開了。
衣服不再束縛他。
纏繞在自己身上的厲鬼此刻也停止了侵蝕自己。
湖水之中,連厲鬼都能沉淪,更別說這一件人為縫制的死人衣了。
很快。
楊間在水中脫下了這件衣服,並且將其永遠的留在了湖底。
這東西的確凶險,不能放任不管,也不能交還給那個婦女。
“嘩啦!”
片刻之後。
“我們繼續。”
楊間再次抬起了手中的長槍。
媒介觸發,再次砍下。
這一次沒有再出什麼意外了,那個獨眼老人的媒介直接被砍下了腦袋。
瞬間。
站在黑色小船上的獨眼老人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又是衝我來的麼?”獨眼老人微微眯著眼睛,他感覺到了楊間對自己動手了,但是他無法反制。
因為這種靈異襲擊是沒辦法阻攔的,只能靠自身抵擋下來。
下一刻。
獨眼老人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口子,隨後這個口子猛地撕裂開來。
鮮血飛濺。
一顆人頭失去了支撐,直接脫離了脖子掉落下來。
“糟糕。”
一旁的劉老板見此眸子一縮,急忙伸手抓住了掉落下來的人頭,防止人頭墜入鬼湖之中無法打撈。
“真不愧是連厲鬼都能肢解的一刀,但僅僅也只是肢解而已。”
然而那個獨眼老人的腦袋脫離了脖子居然還能睜著眼睛說話,他盯著楊間,任由身體上鮮血直流。
“這樣你都死不掉?果然,你這家伙也是異類。”楊間脖子上也出現了裂痕。
詛咒是相互的,但是他有鬼影可以拼接身體,所以可以彌補副作用。
“那麼容易被殺,我早就死了,活得久了,總是有一些手段的。”
獨眼老人說道:“把我腦袋放回去,看看我們兩個人到底誰恢復的快一些。”
劉老板臉色變了變,當即將這顆人頭又安放到了那身體上。
鮮血還在流淌,但是傷口上的皮肉卻在蠕動,像是在愈合一樣,竟在生長回去。
沒有駕馭鬼影,這個獨眼老人修復速度卻堪比鬼影。
“把船開過去,他自己也被砍了一刀不好受,這是一個機會,他還有手段的話就用你的衣服擋下來,這後生的確凶,我沒有一定的把握干掉他。”獨眼老人又低沉著聲音道。
“好。”婦女冷笑了一聲。
黑色的小船蕩漾,竟向著楊間這邊靠近。
“准備動手。”曹洋示意了一下阿紅。
一旦對方越界,他和阿紅就要出手了,絕對不能由著他們胡來。
然而就在小船即將要涉足楊間所在的這片湖水的時候。
忽的。
一聲異樣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壓抑的氣氛。
“汪~!”
一聲惡犬的低吼突然回蕩在了鬼湖的上空。
“什麼?”黑色小船上的四個人立馬頓了一下。
楊間所在的湖面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有了一個巨大的倒影,那個倒影不是活人,也不是楊間自己,竟然是一條黑色惡犬的身影。
湖面明明沒有惡犬,但是湖面下卻有惡犬的倒影。
這樣的異常出現,不只是對面幾個人,就連楊間自己也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楊間卻又意識到了什麼。
“狗叫?等等,難不成是鬼夢之中的那條狗。”他立馬回想起了在老家時候的經歷。
低頭看了看。
湖水下,他的倒影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條黑色的惡犬,這惡犬呲牙低吼,凶性十足。
“這是只能出現在夢中的狗,駕馭了鬼夢的存在,雖然鬼夢不存在於現實,但是卻可以通過水這種媒介從夢中入侵到現實之中來,難道說,這條狗成功了?”楊間神色變化不定。
他自己甚至無法理解為什麼這條狗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記憶之中發生的事情楊間並不知曉。
“嘩啦!”
但是下一刻,楊間的猜想成為了現實。
伴隨著水花翻滾,一條只是倒影的惡犬竟一躍跳出了水面,出現在了現實之中。
這惡犬體型碩大,宛如牛犢,渾身漆黑,一雙眼睛詭異凶狠,死死的盯著對面黑色小船上的四個人。
“一條狗?”劉老板睜大了眼睛,似乎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一旁的無臉人這個時候手指揮動,寫下了一句話:“這是一只鬼。”
“不可思議的傑作。”
那個獨眼老人脖子還在滲血,但是他看著那湖面上的惡犬卻也是驚疑不已。
“不就是一條怪犬麼?還能作妖不成。”婦女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