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池中,葉伏天安靜了下來,將全部心神沉入其中。
踏入藥池前言語隨意是不想讓自己太過緊張,但事實上他知道試藥不會簡單,感受著那沸騰的灼熱之氣流,像是要摧毀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葉伏天甚至生出一種感覺,這一刻的他仿佛不再是一個人,而被分解為無數的粒子碎片,他能夠感受到四肢百骸、五髒六腑中的每一個粒子的痛感。
他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著,並非是葉伏天自己控制的顫抖,而是體內每一個粒子的顫抖,使得他身體也隨之一起。
此時葉伏天在想,余生修煉魔功的時候,是否是這種感覺?
太痛苦了,身體像是無數粒子,而那無盡的粒子又像是要被撕裂開來。
藥池旁,小蝶有些緊張,她緊握著的雙手隱有汗水出現,也不知是因為藥池中的熱流還是她自身緊張情緒。
第一次的藥浴雖然並非是最強烈的,但正因為是第一次,之前沒有感受過這種痛苦,很可能直接崩潰,危險性非常大。
沸騰的藥水發出清脆的聲響,霧氣籠罩著藥池上空,葉伏天身體都變得有些模糊。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他軀體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小,直至過了許久,才漸漸平穩下來。
並非是因為不痛苦,而是葉伏天已經有些麻木了。
又過了許久,他終於漸漸適應了這種痛苦,重新找回到自我的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整體,軀體之上光輝流動,體內被灼傷撕裂的地方一點點愈合,命魂中有沙沙的聲響傳出,一縷縷青綠色的光輝籠罩著身軀,他的肌膚之上流動著奇妙的光澤。
眼眸睜開,葉伏天長吐出一口濁氣,對著藥池旁的小蝶露出一抹笑容。
看到他的笑容,小蝶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同樣露出一抹燦爛的笑顏,美到驚艷,她輕聲道:“可以上來了。”
“嗯。”葉伏天赤膊著上身一步步走出藥池,小蝶臉上飛過一抹紅霞,隨後轉過身去。
之前因為擔心和緊張,倒也沒有在意其它事情,顧不上避嫌,此刻葉伏天安然無恙,自然便想起似有些不妥。
葉伏天看到小蝶的動作眨了眨眼睛,嘀咕了一聲:“看都看過了。”
“……”小蝶聽到他的話臉上像是能滴出血來,輕聲道:“老師說第一輪的試藥分為八十一次,又細分為九個階段,每九個階段用同樣的藥,一次會比一次更劇烈,這是第一階段第一次,不過你既然承受住了這次,接下來第一階段的試藥應該都不會有危險。”
“嗯,小蝶,辛苦了。”葉伏天輕聲道。
“明天你再來第二次試藥,我去回稟老師了。”小蝶說著便邁步離開了這邊。
葉伏天披上衣服,感受了下身體,竟感覺軀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像是舒張開來,試藥過後,竟非常舒服,身體對天地靈氣的感知似都更敏銳了幾分。
“走吧。”葉伏天對余生道,這次安然無恙,第一階段應該是沒問題了。
離開藥池之後,小蝶來到了姜聖修行之地。
“師尊。”小蝶輕聲道。
“小蝶,他怎麼樣?”姜聖轉過身看向小蝶問道。
“第一次試藥已經沒問題了,這一階段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小蝶回應道。
小蝶目光露出一抹奇異的色彩,輕聲道:“非常好。”
姜聖輕輕點頭,開口道:“九州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聖地之主,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說罷,他手掌一揮,又有一幅畫卷出現在小蝶面前,上面刻著諸多字跡,是藥材以及煉制之法。
“這是第二階段的藥材和藥浴之法,你提前收集好,等到第一階段結束後,直接進行第二階段試藥。”姜聖開口道。
小蝶看著上面刻著的字跡,臉色微有些變化,道:“老師,才第二階段,就用如此猛烈的藥嗎?而且,這黑流沙附帶強毒性,是否有些過於激進。”
姜聖看了小蝶一眼,但小蝶並未避開他的目光,依舊和他對視著,道:“老師,弟子想知道老師讓人試藥究竟是為何?以老師修行上的造詣,這麼做,似乎毫無道理可言,究竟是想要印證什麼?”
姜聖目光看著自己的弟子,他自然清楚,小蝶生性善良,純美,正因為此,他傳授她藥道,將她當做自己後人看待。
“你是否認為老師有些狠毒?”姜聖開口道。
“弟子不敢。”小蝶低頭。
“世人稱我藥聖、又稱毒君,我自然是非常狠辣之人,做這一切又有何奇怪,有些事,終究是要有人去做的。”姜聖像是在自言自語,道:“去吧,照我的吩咐去做。”
小蝶輕咬嘴唇,美眸中有幾分倔強,但看到姜聖威嚴的目光,她還是點頭,道:“弟子告辭。”
說著,便轉身離開。
姜聖看著小蝶的背影,輕聲道:“這丫頭,和你真像啊。”
說著,他轉過身,朝著古殿內走去,一扇門從中間開啟,他步入其中,這裡似乎另有一片空間。
這片空間是一座院落,古老的陳設,似乎一切都很陳舊。
而且,這裡很冷,非常的冷,地面上覆蓋著一層冰霜,所有的擺設,都被透明的冰覆蓋著,在一座亭台前,有一座冰雕,裡面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子,眉宇溫和,安靜的坐在那,這座雕像栩栩如生,宛若是真人般。
姜聖的手輕柔的撫摸著冰雕,在冰雕前,黑白相間的長發似更白了幾分,他的眼眸中透著柔情。
很多年前,九州還沒有姜聖,也沒有藥聖、毒君的稱號。
那時候,他還不懂藥道,只煉毒,直到有一天,他遇到煉藥的她。
“小蝶和你的性子越來越像了。”姜聖自言自語:“大道無情,奪走了你,我不會讓小蝶重蹈覆轍。”
…………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葉伏天每日都進行一次藥浴。
藥浴過後,他都會回到自己的院子裡修行,感覺自己身體的變化。
每一次藥浴後,他的承受力都會更強一些,這意味著,肉身承受能力在變強,體魄一點點的變化。
連續九天,第一階段的藥浴已經完成,葉伏天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肉身的變化。
據小蝶說,明天,就將承受更強的藥浴,讓他有心理准備。
經歷一輪之後,葉伏天也有了幾分信心。
此時已是黑夜,庭院中葉伏天盤膝而坐,在那修行。
在葉伏天身體周圍,靈氣和規則力量流動著,葉伏天眼眸緊閉,安靜的感受著天地間流動著的規則力量。
光輝綻放,籠罩著他的身軀,火焰規則化作一縷縷火光,彌漫於身體周圍,雷霆規則化作雷電之力,閃爍於身去之上。
單一屬性規則是最為簡單的規則,葉伏天很早便都領悟成,平日裡都會融入戰鬥中,但對於他而言,戰鬥的主要手段依舊是非凡規則,單一屬性規則威力有限。
然而此時,葉伏天將規則氣流引入身體之中,將之融入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想到藥浴之時的感覺,他嘗試將規則氣流不斷縮小,將之融入微粒之中。
世間修行之道,皆有其理,大道相通,陰陽互存,並非是陰之力強盛,陽之力便弱小。
同理,如鬥戰法身、無量法身、萬像神引,能夠凝巨大法身,如神明,威力暴漲。
變大,能夠增強力量。
那麼小呢?
將同樣強大的規則力量凝聚於一點之上,其攻擊力、穿透力又會有多強?
葉伏天在藥浴之時便有所感悟,因此想要領悟這種力量。
一縷縷璀璨的星辰光輝閃耀,在葉伏天身體周圍,宛若有一片星空出現,星辰環繞流轉,而且,這一顆顆星辰像是在不斷縮小,其力量在凝聚於更小的空間,然而,當達到一個極限之後,葉伏天便無法做到了。
不斷吸收更多的力量能夠使任何事物變大,但變小,卻是違背了規律。
許久,葉伏天無法繼續突破,便睜開了眼睛,修行並非一蹴而就,沒有領悟也屬正常。
感受到精神力的消耗,葉伏天取出一張古琴,緩緩的彈奏,一首靜心曲彌漫於夜空之中。
寧靜、優雅,將人代入到絕對安靜的環境中,放空一切。
此時,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是小蝶來到了這邊,她將腳步放漫,動作輕柔,隨後安靜的坐在旁邊聽著琴曲,沒有打攪葉伏天。
看著那張英俊的面孔,在彈奏琴曲之時,似乎會煥發出異樣的光彩。
不知不覺中,她的心也靜了下來。
一曲之後,葉伏天抬頭一笑,道:“小蝶,這麼晚有事嗎?”
“嗯。”小蝶輕輕點頭,道:“明日你就要進行第二階段的試藥,藥性會更強,另外,你老師的藥也煉制好了,明天可以讓他入藥園藥浴,重塑身軀,不過我師尊稱要想幫你老師將肉身塑造得更強,需要一段時間,接下來,可能你們師徒二人每天都要同時進行藥浴了。”
“明白。”葉伏天點頭,想要塑造能夠抗衡聖潔的體魄,自然不是朝夕便能完成的事情。
“那我先走了。”小蝶說著便又離開了這邊,只是來告知葉伏天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