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眼見二人一時不會收功,便將湖邊的包裹重新背在身後,而後就地盤膝坐下,運轉功法,恢復法力。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灰袍老者和白霄天才同時停手。
沈落並未沉溺於修煉之中,察覺二人情況,便也停止運功,站了起來,肅立一邊。
白霄天此刻氣色已經恢復大半,身體上殘留的詭異金光也消失無蹤。
“三爺爺,剛剛光顧療傷,給你介紹,這位是沈落,是我在春秋觀內的同門師弟。沈師弟,這位是我三爺爺,也是我白家長老,白江風。”白霄天看到沈落走了過來,介紹道。
“見過白前輩。”沈落行了一禮。
“沈小友年紀輕輕,修為已經不凡,剛才我遠遠看了一眼,小友似乎精通通靈控妖之術,真是英雄出少年。你可是流華城沈家的子弟?”白江風抬手虛扶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沈落兩眼,輕笑地問道。
“前輩謬贊了,在下乃是春華縣人士。”沈落搖頭說道。
白江風哦了一聲,看著沈落的目光隱隱閃過一絲異樣。
“今日幸好三爺爺你及時趕到,否則我這條小命就真的沒了。”白霄天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族長接到你用傳訊法陣發出的求救信息,我恰好在這附近,立刻讓我過來解救於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江風問道。
“傳訊法陣?”沈落腦海浮現出白霄天之前設下的那個金色法陣,心中閃過一絲恍然。
“此事說來話長……”白霄天嘆了口氣,當下將春秋觀被圍,二人僥幸逃出,被古化靈一路追殺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只是他並未提及有關純陽寶典的事情,將古化靈追殺二人的理由改成殺人滅口,以免春秋觀滅門之事外泄。
沈落聽聞此話,垂下眼簾,對白霄天暗生感激。
他有無名天書在手,對純陽寶典其實並不是十分看重,只是當日已經發下誓言,必須保住此物,倒是不好違誓。
“什麼!春秋觀被滅門了!”白江風聽完後,大驚。
“我離開時觀內尚有爭鬥,只是妖鬼勢大,只怕所有人都難以幸免。”白霄天神色一黯地說道。
“春秋觀並非小門小派,此事重大,必須馬上告知家主,走,先回白家!”白江風點點頭,兩手抓住沈落和白霄天,身上青光大放,包裹著三人衝天而去,很快消失在遠處天際。
有了白家長老接應,沈落兩人終於不用再每日惶惶,倉皇趕路。
如此行了數日,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建鄴城。
建鄴城建成不止千年,自古以來就是長江南岸的一座重鎮雄城,毗鄰東海岸,與沈落自幼生長的春華縣城自然大不一樣。
沈落與白霄天共乘了一架馬車,一個坐在轎廂床邊撩開了窗簾,滿眼新奇地打量個不停,一個依靠在對側轎廂一角,閉目養神。
“白霄天,那邊那座五層高的尖角樓,是什麼地方?”沈落指了指窗外,問道。
“那是八仰樓,建鄴城裡頗有名氣的酒樓,其實菜色一般,只是出入皆是達官顯貴,某種程度上來說,能進入其中本身就是一種身份像征。要我看,是名過於實,還不如前邊的醉仙居。”白霄天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說道。
“少主,這好歹是咱白家自己的生意,您可別這麼拆台啊。”馬車外,趕車的是一位白家的老僕,忍不住說道。
“這是你家的酒樓?”沈落聞言錯愕道。
“是我家三房打理的生意,長房一向不插手這些事務的。”白霄天隨意道。
“你們家不是驅魔世家麼?怎麼還有酒樓生意?”沈落疑惑道。
“單憑降妖除魔,想要維持家族運轉,哪有那麼容易?光是培養三房子弟成為修仙者都不夠,更何況還有聘請供奉,哪個不是流水的花銷?”白霄天笑道。
“白家有凝魂期老祖坐鎮,還需要聘請供奉?”沈落又問道。
“我們白家自己的修士有限,想要坐穩建鄴城第一修行世家的位置,還得權錢兩手皆通。”白霄天意味深長地說道。
“此話怎講?“沈落問道。
“這麼說吧,我們白家長房管著修行事宜,二房出仕為官,三房經商賺錢,這三管齊下,才有了當下的局面。”白霄天看了沈落一眼,如此說道。
沈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微微有些感慨,這大家族也不好照看。
……
越往城內去,道路兩旁的繁華高樓就越密集起來,越顯得熱鬧非凡。
“這重鎮大城就是不一樣,春華縣裡三層的樓房都少見,這裡街邊卻比比皆是,街道上也是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啊。”沈落贊嘆道。
“我自小就生活在此,對此早已經見慣不怪了,反倒更喜歡在春秋觀裡這兩年的日子。上山修行,下山買酒,見的人少了,彼此反倒容易相熟。每回去土集鎮上時,那沽酒的春嫂,還總要饒我半兩酒水。”白霄天嘆了口氣,有些懷念地說道。
“那是看在與你相熟的份兒上嗎?你每次去買酒,都要被她偷偷地摸下手?還不是看重你土集鎮第一美男?”沈落輕嗤道。
“哈哈,那是當然,大唐第一美男我也當得,只是我平素為了低調,不圖虛名而已。”白霄天渾不在意,哈哈大笑道。
馬車走在青石鋪就的寬敞街道上,繞過了一處街角。
白霄天忽然坐起身來,叫停了馬車,說是讓沈落稍微等等,就自顧跳下了馬車。
不一會兒,他一手捧著一個牛皮紙包,一手拎著一個白瓷酒壺,又爬回了車上。
“上次回來得匆忙,都沒能喝上一口這玉醉樓的梅花酒,可饞死我了。還有這張記鋪子的鮮肉湯包,你嘗嘗,味道沒的說。”
白霄天打開牛皮紙包,裡面包著兩個又白又大的肉包子,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肉香,看得沈落也不由食指大動。
沈落也不客氣,捧起一個咬了一口,溢了滿嘴的湯汁,齒頰之間盡是滿足的味道。
白霄天沒吃包子,只是滿臉笑意地看著他,打開了酒壺的瓶塞。
霎時間,一股蓋過肉香的桂花香氣,瞬間彌漫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