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皺眉打量四周,也不見有寶物出世的跡像,一時間也不明白他們因何相爭。
那名魁梧男子一把掐住青年脖頸,將他舉到了半空,手掌合攏時巨大的力道,掐得青年喉間“咯咯”作響,喉骨即將斷裂。
青年滿臉漲得通紅,手上卻不肯松,長劍奮力攪動,似乎拼死也要攪爛魁梧男子的心肺。
眼看兩人將要分出生死,府東來忍不住上前,雙手左右一分,一手抓開了魁梧男子手掌,一手奪下了白衣青年長劍。
“兩位道友,不過是一場試煉,何必如此?”府東來歸還長劍,開口勸道。
那兩人被強行分開,各自稍緩了一口氣,同時看向府東來,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戒備,旋即轉為憤怒。
“魔族異種,休要插手我們爭鬥,想要撿屍也等我們分出生死再來。”魁梧男子一邊捂著胸膛止血修復,一邊怒聲喝道。
“哼,你若不插手,此刻他已經是我劍下亡魂了。”白衣青年也毫不感激道。。
“魔族道友尚知惜身,出手救你們不至於雙雙身死,你們竟然還如此不知好歹?”沈落見狀,也有幾分不悅,現身上前道。
“你們知道什麼?我們風火谷和他們長青門是世仇,平日裡受制於大唐官府約束,不得隨意私自尋仇。此番來這三界武會中,就是為了互報仇怨的。死了的,那是為了宗門而死,雖死猶榮,僥幸活下來的,便是宗門嫡傳,以後……”白衣青年話說一半,停了下來。
沈落聞言,心中默嘆,一場三界武會,卻成了宗門私鬥,利益交奪的場所,當真有些不知所謂。
可他再回頭一想,先前自己與趙通的廝殺,與眼前的兩人又有何異,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我二人生死不用你們計較,還請遠離此處,莫要再妨礙我們。”魁梧男子低聲喝道。
“你等在這武會之中,要做那偽善之人揚名,大可去別處試試,別再來我們這邊聒噪。”白衣青年也提劍喝道。
府東來聞言,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眼中依舊有些不解之色。
“走吧。”沈落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人遠去之後,後方山林中殺聲再起,不多時,便又歸於寂靜。
沈落兩人一路沉默,往前行了約莫裡許。
“府兄,在你看來,人,魔,仙能否和平共處,令三界歸於安寧?”沈落忽然問道。
“我不知道,我之所以來大唐官府任職,就是為了了解人族,了解三界。相比於魔族,人族創造了更加燦爛的文明,而仙族與魔族的對立也更加不可調和,若是真能實現三界和平,我覺得答案多半還是在人族這邊。”府東來搖了搖頭,如此說道。
沈落聞言,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望向遠處天邊,再次沉默了下來。
“沈兄,你怎麼看?”府東來等了半晌,再次開口道。
“方才你也看到了,人族內部之間尚且鬥得你死我活,你說答案在人族這裡,我其實沒有多少信心。”沈落輕嘆了口氣,說道。
就像先前與陸化鳴說起過的,人族之中也存在許多叛徒,甚至比魔族更加希望蚩尤復蘇。
只要有這樣的人存在,那三界就永無安寧之日。
“我也還在觀察,還在學習,這樣的內鬥各族各地都有,只要世道大的方向不錯,那總歸是有希望的。”府東來倒是頗為樂觀。
“魔族之人對於魔神蚩尤的感情頗為復雜,一方面他是我們的共同的遠祖,另一方面,他也是造成三界戰亂的禍因。我們魔族曾因他而輝煌,也因他而衰落。有人希冀著他能代領魔族,重新站立在三界頂峰,但那終究已經是舊時代過去的榮光了。強行將這份希冀加諸在如今的魔族人身上,很不公平。也並不是所有魔族人都嗜血好戰的,他們也有親人眷屬,能夠阻止大戰發生,避免生靈塗炭,自然是最好的事情。”府東來神情有些復雜,緩緩說道。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一片山谷,遠遠就聽到山谷內吼聲連連,陣陣衝撞之聲經喇叭狀的谷口擴音,傳出來就好像滾雷轟鳴一般。
“這聲音……”府東來聞聲,神色微微一變。
“怎麼了?”沈落皺眉道。
“走,先去看看。”府東來立即道。
說罷,他當先身形一展,直接衝入了山谷入口。
沈落沒猶豫,也立即跟了上去。
兩人剛到谷口,就看到山谷中央生著一棵七八尺高的翠綠樹苗,通體晶瑩如翡翠,樹枝上不見樹葉,只掛著八枚紅彤彤的龍眼大小的果子。
隔著老遠,沈落兩人都能聞到那果子上散發的陣陣馨香。
而在果樹前方,站著一個看起來如七旬老翁一般的削瘦老者,渾身衣衫染血無數,灰白頭發凌亂飄散,看著十分凄慘。
“是他。”沈落輕呼一聲。
“沈兄認識?”府東來問道。
“他是人族一個小宗青林門的掌門,先前進入秘境前,就站在我身旁。”沈落答道。
只見其手裡握著一塊八角形的陣盤,盤中嵌有一枚圓形銅鏡,此刻正被他全力催動著,發散出一道圓弧光芒,如一口大鍋般倒扣在四周,將那棵結紅果的綠樹籠罩其中。
“那些是什麼東西?”沈落看著下方,皺眉問道。
在那老者支撐起的屏障外,三頭形如青牛,卻身高過丈的妖獸,正在從不同方向衝撞光幕,那有如雷鳴般的聲響就是從它們口中發出的。
而在那青牛之外,還盤踞著一條足有百丈之巨的漆黑大蛇,同樣也在高舉巨尾,如長鞭一般,不斷揮擊敲打著光幕屏障頂端。
“那是鱗牛和犀蟒,全都是凶猛的魔獸。三頭鱗牛還好,看起來只有出竅後期,那頭犀蟒至少得有大乘初期了,它們看起來似乎都沒有出全力,否則那人族修士早都該撐不住了。”府東來眉頭緊蹙,說道。
沈落聞言,視線緩緩偏移,朝著四周打量過去,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略一沉吟後,又問道:“那中央的綠樹,府兄可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