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陽眉梢一挑,怪道:“爹爹不是去年就去了麼。我親自抬棺送靈,瞧著他葬入祖墳。你如何現在問起來?”
青鳶嘆了口氣,語調有些不穩:“我在路上碰到個人,容貌和爹爹酷肖,但確是修道高人。我原先也沒多想,但他最後離去說,初次相見,送我一禮。竟然.竟然.竟然是一個鴨油湯包.當年我和爹爹的最後一個約定,就是去廬州吃正宗的鴨油湯包.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承諾.”
說道最後,青鳶的眸色有些沒了焦距,身形微微顫抖,語調深處壓抑著回憶的創痛。
沈修陽也有些發怔,長嘆一聲:“如此,倒是詭異。怪不得你中途折回長安。罷了,隔日,與你一道去祖墳看看。”
青鳶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應答。忽聽得一聲嬌笑傳來:“沈郎,這是哪位小姐,身姿這般曼妙。瞧你出去好一陣,魂兒都被勾走了。”
一抹水紅色倩影婷婷走來,俏生生的立在三步開外。瓜子臉上桃花目橫波,檀口胭脂如花,水紅色撒花百蝶對珠湖縐襦裙。
衣襟處懶懶的松開一線,露出凝脂般的雪脯,勾得人浮想聯翩。
這樣一個自成風情的女子,卻瞧得青鳶目光一滯。正是花間樓頭牌,李夭顏。
李夭顏走進幾人,先是水蛇般的玉臂攀上了沈修陽,得意的瞥了青鳶一眼:“我們家沈郎可是瞧不上小家子的。我乃.”
和沈修陽一樣,李夭顏的話頭也戛然而止。
因為青鳶見著四下無人,便摘下了白羅帷帽,露出二人都熟悉無比的容顏來。
看來沈修陽也沒逃脫官家公子的秉性,和青樓女子攪在一起。
李夭顏似乎想起了什麼,鳳目頓時冰冷凜凜:“鳶姑娘,還是叫你青鳶?天生不祥的妖女,為何還要來擾沈郎!金價之亂,突厥攻城,惹上你的事沒一件好的!”
青鳶蹙眉,冷笑道:“我來找我哥哥商量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青樓女子多嘴!”
李夭顏嘴唇一翹,眸底溢滿陰翳的殺意:“金價之亂十萬冤魂,突厥攻城生靈塗炭。就算是血脈至親,族人、父親,哪一個不是死在你的劍下。你如今又要殺了沈郎,為害世間麼!”
青鳶雙眸頓時精光熠熠,一股霸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我青鳶如何,輪不到你多嘴!”
女子身如燕動,了無痕跡。袖中三柄竹刀刷刷的刺出去,瞬時貫穿了李夭顏的咽喉。
只是片刻之間,方才還嬌俏美艷,咄咄逼人的花間樓偷拍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唯獨一襲青衫的青鳶拭了拭指尖,理了理鬢發,眉宇間一派淡漠和厭惡。
落英和沈修陽還未緩過神來,便聽得周圍一陣喧嘩。旋即從牆頭、從屋角、從後苑,衝出無數黑衣人,手執長劍,威風凜凜的向幾人襲來。
“糟了!趕快逃!”沈修陽勃然變色,帶著青鳶二人慌忙往祠堂跑去。
這邊,在三人離去後的後苑,倒在地上的李夭顏忽的睜開了眼。
她悠然的從脖子中拔出竹刀,竟沒有一滴血流出,反倒是那雙桃花目,有一瞬間全是白色的眼瞼。
她瞧向幾人逃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微笑。